襲人說起一僧一道,賈琮當即就覺得腦瓜子嗡嗡響。
難道這個世界還有神鬼?小爺我這是要和神鬼打擂臺?
那隻小小的五毒紋飾香囊剛剛被拿出來,滿屋子人除了虞程朗、賈赦以及小胖子外,其余人皆是後退一步,滿眼驚恐。
別看老太太滿心滿肺都是乖孫,可老太太惜命的厲害。見襲人慌裡慌張的將香囊捧到她面前時,連連後退,甚至撞倒了一旁的椅子。
還是虞程朗如同貓兒見到了老鼠,欣喜的搶了過去,聞一聞嗅一嗅,甚至拆開香囊,用銀針往裡面捅來捅去。
他毫不畏懼的用指甲挑去一點,放在鼻尖深深一吸……
只見虞程朗眼睛一亮:“這味兒純正,果然是苗疆的東西!”
要不是經歷過法外狂徒張三的事兒,琮三爺差點以為這位也是穿越過來的,這老頭太像驗貨的了!
賈赦大手按住蠢蠢欲動的小胖子,出聲問道:“虞老,可有防備之法?”
果然還得是赦大老爺頂事,人家能算計寶玉,就能算計府裡的其他人。
經赦大老爺這麽一提醒,老太太希冀的看向了虞程朗。
“《周禮》有載‘以攻說之,以嘉草之。’,蠱蟲不過是驅蟲下毒罷了,蟲不近身,自可避之。待老夫一會寫一方子,榮恩伯派人去製成藥粉,裝於香囊佩戴即可。若是已經有人中蠱,再喚老夫前來醫治。”
虞程朗搓手笑道:“老夫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跟這些小可愛打交道!榮恩伯千萬別客氣,今後有類似的病癥,一定要來太醫院找老夫!”
賈琮的眼中冒出星光,這位老爺子還是個技術狂,又是一根可以抱的大腿。
刷刷刷!
虞程朗將那隻香囊裝進自己的醫箱,滿意的點點頭。隨後提筆就開始書寫方子,其余同僚也紛紛圍了上去,嘰嘰喳喳的探討了好一會。
“兩份方子,一份予伯爺的侄子恢復氣血精力,另一方是避蟲的方子,伯爺安排人去買藥就是。”
賈赦認真的將藥方收好,真誠的向虞程朗躬身拜下,一旁的賈琮也滿是真誠與崇拜的拜道:“老爺子您真厲害……”
“不知老爺子還收徒弟不?我覺得我根骨精奇,是個馭蟲的好苗子……”
賈琮的腦瓜子又挨了一巴掌,只見赦大老爺歉意的尷尬一笑:“虞老莫怪,我這兒子有些胡鬧了。”
“有趣有趣,小賈將軍是個有意思的人。”
虞程朗當禦醫這麽多年,給多少人看過病,馭蟲治病時,基本上沒人不覺得害怕的,倒是面前的小胖子滿眼的興奮。
可惜了,這位小爺不但是公府哥兒,更得了二聖聖寵,不可能真的隨他學習醫道。
虞程朗心裡不免可惜,不過倒也豁達的伸手在賈琮腦瓜子上搓了搓,笑呵呵說道:“倒是個膽大的娃娃,甚合老夫眼緣,不愧是榮國公的後人。可惜老夫的醫術學起來費時費力,不能耽誤了你這位未來的大將軍。”
說著,他打開藥箱,翻了一陣取出幾個瓷瓶,塞給賈琮:“這些都是老夫的傑作,你收著當個見面禮吧……”
只見虞程朗笑瞇瞇跟賈琮耳語幾句,一老一小嘿嘿一笑,弄得周圍的人心如貓爪。
唯有身旁的賈赦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個詞,什麽含笑半步癲、心癢難撓粉、一丸空虛丹……
賈赦看著美滋滋將藥瓶子往懷裡塞的小兒子,不由頭疼起來。
虞程朗見賈琮喜歡自己的傑作,老懷大慰的笑道:“有空暇時可來太醫院找我,咱們爺倆去東市找找那一僧一道,看看這兩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竟敢在京城撒野!”
“固所願,不敢請耳!”
一老一少定下約定,倒是給賈赦省了一樁心事。
這一僧一道如此詭異,沒虞程朗老爺子坐鎮,他還真不敢自己動手。
醫病的事兒還算圓滿,等賈赦父子將太醫院的人送出門,親兵已經將藥買回來了。
一時間整個榮國府內外都充滿了濃濃的藥味兒,賈琮這會正扮演玉兔的角色,拿著藥杵搗藥,二姐姐迎春、三姐姐探春、還有小媳婦黛玉正在繡著香囊。
就連小小的惜春都圍著幾個姐姐盡著自己的一份心,一會給這個姐姐塞一顆梅子,一會給另一個姐姐塞一塊點心……
“琮哥兒,你就差有雙兔子耳朵了!”
人未至,聲先到。
賈琮循聲看去,透過打開的房門,剛剛走進小院的不是寶姐姐又是誰?
兔子耳朵?
惜春立馬想到了什麽,跑去床榻上翻了翻,還真弄來了一雙兔子耳朵,興高采烈的來到蹲地搗藥的賈琮跟前,扒著他的背就往上爬。
“三哥、三哥,兔子耳朵!”
這小糯米團子,竟然拿他送的兔耳發卡來搞怪。
賈琮盡量伏低身子,任由惜春順著他的後背爬了上去,配合著讓其給他戴上兔子耳朵,耳邊立馬就聽到了惜春咯咯咯的歡笑。
迎春等人自然也聽到了寶釵的說話聲,皆是放下手中的活兒上前迎接。
黛玉與寶釵相識雖也不久,但兩人在回京的路上搭伴而行,又有薛夫人對她的照料之情,兩人皆是學識非凡之人,算是頗為投趣、相識恨晚。
幾人相互見禮,興致勃勃的參觀了一番新生的兔耳郎,逗趣一陣,迎春這才從賈琮背上把小惜春摘了下來。
寶釵也是精通繡織之人,好奇的打量著桌上堆滿的半成品香囊。
“幾位妹妹這是在做什麽?我看著好像是在做香囊。”
迎春將惜春抱在懷裡,約束住還要爬高高玩兔子耳朵的惜春,微微嘆氣:“寶姐姐沒聽說嗎?寶玉是中了蠱,好險才請了禦醫給驅了蠱蟲。禦醫留下了防蠱蟲的方子,這不,我們幾個也沒有別的能耐,只能繡幾個香囊給父親、二叔他們,也算是出一份力。”
寶釵聞言大驚失色,江南金閨女,哪聞駭人事。
雖說她是早慧之人,可哪個女孩子不怕蟲子,更何況是傳說中的巫蠱之術。
“寶姐姐別怕,琮哥兒準備的藥粉不少,到時候我們多做幾個,給姑媽、寶姐姐伱還有薛家大哥都佩戴上,蠱蟲必然近不了身。”
黛玉見寶釵嬌軀微微顫抖,臉色也蒼白了些,便握住她的手兒柔聲安慰。
三春聞言也紛紛點頭,惜春伸長了脖子往寶釵身上湊,吸著鼻子嗅來嗅去,一拍小手就呀了一聲。
“呀,寶姐姐好香!我也要抹香香……”
迎春氣力明顯抓不住起了興致的惜春,隻好放開了手任由惜春湊到寶釵身邊。
寶釵將其抱起後,惜春左聞聞右嗅嗅,倒是把寶釵鬧了個大紅臉。
不過這麽一鬧之下,方才對於蠱蟲的恐懼之心倒是少了些。
黛玉等人也湊近聞了聞,小姑娘們本就對這些感興趣,嘰嘰喳喳的詢問起寶釵,是否是用了什麽胭脂水粉或是熏香。
只見寶釵微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可不是什麽胭脂水粉、沐浴熏香的結果,說來也是一樁遺憾事……”
薛寶釵並未因為這奇特的香味兒自得,反而有些憂慮。她嘆氣道:“自我出生,便從娘胎裡帶來的一股熱毒,犯時出現喘嗽之癥,憑你什麽名醫仙藥,總不見一點效,後來還虧了一個賴頭和尚……又給了一包藥末子作引子,異香異氣的,不知是那裡弄了來的……”
“佐以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兩研末,並用同年雨水節令的雨、白露節令的露、霜降節令的霜、小雪節令的雪各十二錢加蜂蜜、白糖等調和,製作成龍眼大丸藥,服下放才壓下了熱毒。”
原本還在搗藥的賈琮突然想起一事,不由深吸一口涼氣。他竟然忘了薛寶釵的冷香丸!
“這藥名為冷香丸!經年服藥,許是這藥引中花草繁多,又佐有雨露霜雪,竟使得我的身上有了一股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
薛寶釵伸出纖纖玉指,往湊在她脖頸間嗅來嗅去的小惜春額頭一點,苦笑道:“若是旁人或許還會慶幸,可我卻一直愁的不行……”
探春脫口問道:“這多好?既解了寶姐姐的熱毒,又有了這奇特的香味兒。”
卻見黛玉搖頭道:“終究是外物所致,這藥引子難尋,寶姐姐的熱毒只是壓下,又不能完全解了。萬一藥吃完了還有熱毒怎麽辦?”
還有一點黛玉沒有說出口,那便是這個給藥引子和藥方的賴頭和尚,會不會和給寶玉下蠱的人是同一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琮哥兒多次跟自己說過這句話,黛玉已經將其牢牢記在了心中。
聽到黛玉之言,寶釵苦澀的點頭。
“林妹妹說對了,我也在心焦此事。自我父親病逝,別說那奇特的藥引子,便是佐藥都難尋了許多。眼看所剩的藥丸子越來越少,唉……”
這時賈琮放下了藥杵,與黛玉對視一眼後,兩人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流。
黛玉不知道這賴頭和尚,可讀過原著的賈琮知道啊。
這給薛寶釵藥方藥引的賴頭和尚,九成九就是給寶玉下蠱的人。不管對方是不是神神鬼鬼,冷香丸也好,下蠱也罷,怕都是不安好心。
太巧了,真是太巧了!巧的讓賈琮不寒而栗。
他長嘆一聲,跟寶釵說道:“寶姐姐不必擔心,改日我請虞老爺子給你瞧一瞧,也許虞老爺子有辦法也說不定!還有那冷香丸,寶姐姐最好還是別吃了。給寶二哥下蠱的便是一名賴頭和尚,恐怕與那給寶姐姐送藥方藥引的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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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白樺草、上神浩玉的打賞。
今晚前半夜還有一章,後半夜看情況要是有精力就再更一章。
碼字較慢,抱歉哈。
這個月月票一千章了,下月初加更三章。多謝各位讀者老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