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廷這個龐大的機器穩定的維持著有效的運轉,而且比以往更加有效。
畢竟年輕氣盛的皇太子對官場上摸魚的文武官員,更多的時候是半點情面都不留。
而且有資格比較老的老臣曾去龍首宮吐槽,卻隻得到了一句話。
太子年輕稚嫩,諸卿多擔待些。
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這個十七八的孩子在前朝指揮若定,龍首宮的摸魚至尊父子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直到山東被徐晉殺了個人頭滾滾,兩人這才想起來他們爺倆才是帝國的真正掌舵人。
徐晉與劉恪一同返京,光是從永定門往刑部大牢這一路上,成千上萬的百姓圍觀了被抓的各類人犯。
特別是前衍聖公府的涉案人員,讓京城的百姓大呼過癮。
原來,聖人後裔也不都是品性高潔啊!
欽差回京自然是先去宮中復旨,不過負責護衛職責的柳湘蓮去了都督府復命後,隨即急匆匆的回家洗去風塵,換上合身的新衣就去了忠順王府。
他就去了趟山東,不想惦記了許久的媳婦就這麽到手了。
老天爺知道,他在山東收到崔王妃的信後,欣喜若狂之下,差點抱著禁軍兄弟親上一口。
嚇得那位兄弟還以為自己的喜好有什麽問題,至今見到自己就躲得遠遠的……
嘚嘚嘚嘚……
馬蹄踩踏著青石板,傳來清脆的聲響。
昏昏欲睡的二狗子突然驚醒起來,往前瞅了一眼,立馬換上笑臉,迎上前去。
「喲,二姑爺!」
柳湘蓮被這聲二姑爺叫的當即就紅了臉,身後的老仆褶子都笑的顫顫,小聲提醒道:「二爺記得先去榮禧堂拜見榮國太夫人,然後再說見二姑娘的事。」
「戚伯說的是,我記下了。」
戚伯是柳家老仆,柳父留給柳湘蓮的忠仆管家。原以為這樁親事還有的熬呢,不想少主去了趟山東,這親事就突然定下了。
老仆從馬車上取下一箱箱禮物,招呼下人往榮國府中搬著,還細心的囑咐柳湘蓮哪些是送給老太太的,哪些是送給未來少夫人的。
聽到消息的賈琮、賈寶玉來到門前迎接,在見到柳湘蓮時心中暗贊,不愧豐姿俊秀柳二郎,光這張臉,足以配他的二姐姐。
「柳二哥……」
「二姑夫……」
一顆小腦瓜從賈琮身後伸了出來,柳湘蓮又是羞澀又是欣喜,看來榮國府眾人對自己還是很欣賞的。
就連家裡的小娃娃都認可了自己。
塞給賈蘭一顆小金錁子後,柳湘蓮在賈琮與賈寶玉的引領下,一路來了榮禧堂。
老太太的身體這幾天總算是徹底好了起來,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正同一屋子的兒孫說說笑笑。
忽聞未來的二孫女婿一回京就前來拜訪,忙讓人準備宴席,非要給柳湘蓮在家接風洗塵。
「晚輩給太夫人請安,前些日子身負皇差不得前來探望,還望太夫人恕罪。」
咚、咚、咚……
柳湘蓮一進榮禧堂就跪下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做足了孫女婿的姿態,讓老太太跟陪坐一旁的邢夫人甚為滿意。
「這孩子,太實誠了,額頭都紅了。」
老太太忙讓柳湘蓮起來,卻見柳湘蓮又沖邢夫人磕頭請安,禮數那是真沒得挑。
一番寒暄,老太太詢問了幾句山東的事兒,柳湘蓮的緊張感去了幾分,放開了不少。
當他將預備的禮物送上,老太太連說好孩子,卻也責怪道:「你說你這孩子,花這些錢幹什麽?這又是人參又是鹿茸的,要花不少銀子?還有給你嶽母的這些蘇繡錦緞,怕也不便宜。你方有了前程,花銀子的地方多著呢……」
如今的榮國府雖然緊張了些,但真不缺銀子。
老太太私庫中什麽好東西沒有,這孩子有孝心是個好的,但在老太太心裡,還是擔心柳湘蓮早早就沒了父母,短了管家的教導。
故而一說起這些,不免有教導之意。
實際上這些東西都是忠順王妃親自從府中挑的,靠柳湘蓮那直男心思,估計能從繳獲所得的財物中選了最亮晶晶的物什拿來當禮物。
老太太的諄諄教導柳湘蓮聽得仔細,心中感激的同時也聽得發懵。
他對管家的事比寶玉強不了多少,好在鴛鴦適時過來,帶了柳湘蓮去了園子中見迎春。
「這是個好孩子,就是父母去的早,有些事半懂不懂的。老大媳婦,二丫頭那邊你上上心,要把這些事都揉開了掰碎了,細細說一說。」
「媳婦省的……」
老太太交待了不少,迎春過年就要記在邢夫人名下,有了「親閨女」的邢夫人自然是極其的上心,將老太太的囑咐一一牢記在心裡。
「還有琮哥兒,你那老師回京了,我讓鴛鴦收拾些東西,你明日記得帶上。」
賈琮小雞啄米般點頭:「原本孫兒要去城外迎接老師的,不過老師派人說他這兩天怕是要忙的不可開交,讓我後日再過去。」
老太太一想起方才柳湘蓮所說的山東之事,琢磨了下徐晉怕真沒時間搭理徒弟了。
山東的官場被徐晉犁地般翻了一遍,光是請出王命旗牌當場斬了的七品以上官員就有十幾個。
還有參與白蓮教之亂的亂匪頭領,多達三百余顆腦袋,被掛在了諸州府的城門樓子上。
亂匪禍害最嚴重的的青州、兗州兩府,均立下萬人京觀,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也正是徐晉殺的太狠,手段太辣,導致彈劾他的奏折堆滿了勤政殿。
不過這些在迂腐之人眼中的錯處,在二聖眼中根本就是政治正確,每一座京觀,每一顆腦袋都是赤果果的功勞。
孔林一案還在繼續發酵,山東白蓮教亂匪卻已被徹底平定,對於此次平亂的封賞很快就下來了。
「晉都察院左僉都禦史徐晉,資治尹、嘉議大夫、都察院右副都禦使,加封其為太子賓客,值禦前。」
此次山東平亂,徐晉功勛卓絕,連升兩級倒也說的過去。唯有加封為太子賓客的額外封賞,令不少人怎舌。
《詩·小雅·吉日》有載:「發彼小豝,殪此大兕,以禦賓客,且以酌醴。」
太子賓客為正三品,掌侍從規諫,贊相禮儀,宴會則上齒。
如此明顯的封賞,所有人都知道,二聖這是拿徐晉當未來的宰輔來對待了。
若說首功給了總掌山東事的徐晉,那麽第二功不用說,那絕對是以身為誘餌,釣得大魚的榮國府賈琮。
原本賈琮都以為皇帝老爺不會再次封賞自己,不想徐晉回京復旨後的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內監前來,說是午前會有封賞的聖旨下來,讓榮國府備好香案等接旨的物什。
當柳湘蓮騎馬過來時,賈琮正捧著新鮮出爐的封賞聖旨發呆。
「晉資治少尹、輕車都尉、昭勇將軍賈琮為上輕車都尉、資治尹,升授昭毅將軍。」
這些都是慣例,加封一級升至正三品散階。
不過封賞不僅僅如此簡單,皇帝老爺竟然給賈琮封爵了!
「滋陽縣子?」
賈琮聽到耳邊有人說話,這才從震驚中回神。
「柳二哥……」
柳湘蓮看著賈琮手中的玉軸敕命,不免羨慕小舅子的聖眷。
國朝封爵艱難,特別是這種武功封爵,多少年都見不到一份。
「一等子啊,估計宮中把琮哥兒在曲阜的功勞也算進去了。」
賈琮點了點頭,來傳旨的人是禦前大太監夏守忠,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賈琮在收拾孔家的事上有不少功勞,但這事不好拿在明面上說,於是一股腦都算在了平叛上。
加上之前壓著的功勞有不少,皇帝老爺思量之下,最終還是給賈琮封個爵位吧。
賈琮撓了撓腦瓜,咧嘴笑說:「估計陛下也頭疼如何封賞,總不能給我個實職的官當當吧。」
柳湘蓮笑了笑,這倒是實話。
「對了,柳二哥是不是也得了賞?」
聽到賈琮的詢問,柳湘蓮微笑著點了點頭:「嗯,晉了一級,賜了我騎都尉跟宣武將軍的散階,實職不變。」
從四品的銜領正五品的千戶實職,這倒是朝廷慣用的手段。
柳湘蓮畢竟新入京營不久,朝廷也不會簡簡單單就升了他的實職。
「對了,宮中賜下不少貢緞,我拿來給你姐姐……」
猛然間被喂了一嘴的狗糧,賈琮突然感覺好飽。
好幾匹上好的貢緞被送到了迎春的院子裡,原本正玩耍的姑娘們紛紛打趣,逗得迎春脖頸都變成了紅色,惹得眾人咯咯笑了起來。
迎春讓丫鬟收好了這些綢緞,開始催促姑娘們收拾東西,因為柳湘蓮今日過來還有一事,那就是邀請她們去城北日忠坊鏡園玩。
同去的還有好友馮紫英以及他的未婚妻曹楹,以及馮紫英冠禮後也正式定下親事的衛若蘭和他的未婚妻。
幾人都是至交好友,如今借著鏡園賞花宴,也算是聚上一聚,相互介紹認識一下對方的另一半。
衛若蘭的未婚妻看起來小小一團,年齡絕對超不過十三。根據衛若蘭的介紹,這位是衛若蘭的授業恩師國子監司業楊錦憲之女楊宜。
楊錦憲才學非凡,可惜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四月初時開始一病不起,擔心自己就這麽去了,寶貝閨女的親事沒個著落,於是托人四下相看。
衛若蘭的母親當機立斷,請了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為中人,向楊家提親。
或許是沖喜的緣故,楊錦憲在正式定親之後,竟然一日日好了起來,一時間這樁婚事被京城百姓傳為佳話,說衛若蘭與楊宜乃天作之合,有上天賜福。
這不,所有人都以為沒了希望的楊司業如今已經能出門走動了!
是不是賜福賈琮看不出來,不過衛若蘭的母親的確是個能看透世情的。
楊家雖是寒門出身,楊錦憲的官職也不高。可衛若蘭身子骨弱只能走科舉的路子,楊錦憲這些年積攢的仕林人脈,絕對能幫衛若蘭度過最初的艱難。
要知道當初賈珠就是靠著文華之家的李家讀書科舉,如今的衛若蘭也是一樣。
鏡園賞花宴乃是忠順王妃崔氏親自舉辦,她家小郡主年歲也慢慢長大,最近鬧了出和親的亂子,京城多少人家匆匆定下了親事。
崔王妃覺得要是再不給閨女相看個好夫婿,她真擔心京城好兒郎被人挑光了。
賈琮得知賞花宴的原因後,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為何呢?
忠順王府小郡主劉萱跟自己同歲,今年才十歲大點。
小毛毛一個,竟然要給相看夫婿了!
「琮哥兒,你自己也是個小毛毛!」
呃……
黛玉踮起腳搓著賈琮的腦瓜,眉眼彎彎的逗賈琮玩。
賈琮攤開自己的雙手,短短的、胖乎乎圓嘟嘟……
「趕明兒我開始一日吃八隻豬蹄膀,就不信長不大!」
「林縣主,母妃請你過去。」
王府世子劉崇親自過來,跟賈琮頷首打了個招呼,讓女官請了黛玉去女眷那邊,他則自己留下與賈琮說話。
「世子……七哥,十三爺怎麽樣了?」
劉崇在皇家排行老七,兩人都是東宮屬官,平日裡來往頗為密切。
聽到賈琮問起自己老爹的情況,劉崇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因為他那不靠譜的爹,又被聖人老爺吊在龍首宮的樹上了。
起因倒也簡單,咱們的忠順王爺閑著沒事去四方館看猴子,據說是某隻猴子因為左腳先踏出四方館的大門,讓忠順王看不爽了,命人將其綁在四方館的門口,拿鞭子狠狠抽了一頓。
隨後南越國的使團紛紛叫囂要天朝賠償,就像是捅了馬蜂窩,忠順王毫不猶豫就調集了親兵,將四方館團團圍住……
等禮部堂官趕去四方館時,包括南越猴子在內,暹羅、緬甸的使團成員從上到下,就沒一個人還能站著。
這事鬧得挺大,四方館其他藩國的使臣無不戰戰兢兢躲在角落不敢出聲,館外卻圍著上百上千看熱鬧的京城百姓。
等禮部的人好說歹說將這位爺勸走後,嘴裡沒剩幾顆好牙的南越正使阮旭仁拚盡力氣說,若大夏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待,他便罷了和談,繼續打吧。
不但南疆三國一個個吆喝著要大夏主持公道,就是倭國、高麗等國的使臣也紛紛叫喊起來,說是自己被嚇著了,要大夏賠償。
忠順王劉恪在「踏平」了四方館後,原本是想出京躲一躲的。
不想還沒出城呢,就被羽林郎逮到了龍首宮,被聖人老爺吊在了之前那棵樹上。
「沒事的,父王已經習慣了。他之前喝醉了還說自己跟那棵樹已經有了感情,非要讓我去拜那棵樹為乾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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