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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是秦始皇》第546章 全劇終:終成傳說
  趙郢上前親手扶起田擊和田敬,又衝其他人笑著擺了擺手。

  “朕就是過來隨便看看,諸君不必多禮……”

  趙郢真就是隨便過來看看,雜交水稻的研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有時候需要一點幸運的成份,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代,找不到雄性不育株,更是無從下手。

  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剩下的時間,他光著腳,親自到稻田裡,跟著田擊和田敬仔細查看這片稻子的生長情況,跟田擊和田敬兩人探討一些種植水稻的問題。

  一直待到傍晚,才從稻田裡拔出腳來,就著稻田邊的溪水,隨便衝了衝腳上的汙泥。

  “此乃是功在當下,利在千秋的大事,需要的就是像諸君這等心懷天下蒼生,肯俯下身子,耐得住性子,又能扎扎實實做學問的人。只是,高產水稻,從無到有,絕非易事,諸君在此,為國操勞,朕甚是感激,在此,待天下蒼生,謝過諸君的大義……”

  說完,趙郢就赤著腳,站在田埂間的小路上,衝著眾人深施一禮。

  眾人紛紛捧袖還禮。

  趙郢走好,很快就有宮中的侍從官,從宮裡送來慰問品,每人春夏秋冬服飾兩套,肉十斤,酒一壇,眾人拱手致謝。

  不在於東西多少,重要的是陛下對大家的認可和重視的態度。

  雖然有始皇帝一起分擔,但大秦如今百廢待興,每天的事務,其實都很繁忙,從試驗田回來之後,他很快就把雜交水稻的事情,暫時拋到了腦後。

  公子高那邊,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

  畢竟,與已經幾乎武裝到牙齒的大秦精銳相比,那些海外孤島上,大多還都是不毛之地,偶爾有些當地居民,也不過是幾乎還處在刀耕火種,飲毛茹血階段的落後部落。

  根本形成不了什麽有效的的阻力。

  公子高的任務,其實最主要的任務,其實還是教化引導,把這群海外蠻荒之地,收攏到大秦的治下,又或者是在一些荒涼無人的島嶼上,尋找一些資源。

  最難的,其實還是遠航本身。

  不過這也大大刺激了大秦造船業的發展,各項造船技術突飛猛進,跟當初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趙郢等的,就是等宜春格物學宮發展起來,有了足夠的人才儲備之後,順勢推出蒸汽機的概念,提高船隻的續航能力,以及抵抗風浪能力更強的鐵殼船。

  除此之外,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

  雖然,他現在就比較眼饞美洲那邊的玉米和地瓜,但路總要一步一步走,飯也要一步一步吃,操之過急,反而容易壞事。

  故而,如今他更多的精力,反而是在各地農牧業的發展,基礎設置的建設,新式學堂的普及,稽查司的工作進展,以及項羽和劉邦那邊的動靜上。

  日子過得充實而平靜。

  直到六月十七日清晨,一道從南郡八百裡加急而來的快馬,徹底打破了鹹陽的沉寂。

  在南郡主持慈善堂事務的修魚鯰帶了來一個讓趙郢意想不到的消息。

  他與精通農業的墨家弟子禾,在上郡一處山窪,疑似發現了一株附和陛下口中形狀的野生水稻雄性不育株!

  隨著急報而來的,還有一份樣本。

  趙郢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上前觀看。他的視力,遠超常人,即便沒有放大鏡,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株稻花,雌蕊正常,但花藥很瘦,裡面也沒有花粉,看著應該是已經退化掉了。

  跟記憶當中的雄性不育株的性狀,幾乎一模一樣。

  趙郢不由大喜過望。

  當即起身,把手上所有的工作扔給兀自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始皇帝,帶著英布奪門而去。

  始皇帝:……

  半天,才緩緩放下揚在空中的手臂,看著趙郢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哭笑不得,又複雜難明的表情。

  “這孩子……”

  始皇帝把目光收回來,瞥了一眼幾案上,被自己大孫雖然扔在那裡的傳國玉璽,微微搖了搖頭,深邃的目光,重新平靜下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神色平靜地翻開一份奏疏。

  黑的目光也有些複雜,弓著身子,感慨道。

  “當今陛下真赤子之心——”

  為了這個位置,他不知道見了多少的腥風血雨,爾虞我詐,但從未曾見過如趙郢這般,說扔就扔,毫不眷戀,也毫不設防的人物。

  這可是始皇帝啊!
  這個時候,甚至都不需要什麽刀光劍影,只要始皇帝站出來,登高一呼,這天下就會重新回到始皇帝的手上,哪怕是如今的陛下,威望日重,在朝中軍中,都有許多的班底。

  但這是始皇帝!

  可趙郢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信任。

  始皇帝聞言,嘴角浮現出一絲發自心底的笑意。

  “這孩子的胸襟格局,非常你我所能想象……”

  說到這裡,他挑眉瞥了一眼這位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夥伴,似笑非笑地道。

  “放心吧,朕英雄了一世,總不能臨到老了,還被一個孩子給比下去……”

  黑俯首。

  “臣不敢……”

  始皇帝笑著擺了擺手,重新把目光回到面前的奏疏上來。

  此時,大殿之外,天空蔚藍如洗,綠樹遍地成蔭,陽光一如既往地灑下萬道金輝。溜進大殿的微風,俏皮地掀起始皇帝幾案上的紙張。

  赫然已經有了幾分夏日繁盛的氣象。

  ……

  趙郢帶著田擊和英布等人,趕到南郡的時候,得到消息的修魚鯰和南郡郡守汲慕、江陵府長史喜等人,早已經恭迎在了路旁。

  “臣等恭迎陛下——”

  趙郢勒住韁繩,從烏雲蓋雪上跳下來,很是溫和地伸手虛扶了一下。

  “諸君免禮——”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越過眾人,徑直落到一旁的修魚鯰和他身旁的一位面色黧黑,身材乾瘦,看上去宛若農夫的年輕人身上,很是客氣地道。

  “這位就是禾先生嗎?”

  “不敢,學生正是禾……”

  那年輕人大概是很少與上層人打交道,很是拘謹地站出來給趙郢行禮。

  趙郢笑著點了點頭。

  “不必多禮,帶我去那處山窪看看吧……”

  見陛下和田矩子風塵仆仆,連一口水都沒喝,就徑直準備奔向那一出山窪。汲慕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提議道。

  “陛下遠來辛苦,不若先到城中稍事休息,喝上一杯茶水,再去不遲……”

  趙郢笑著看向一旁的田擊,他真是無所謂,就這麽點行軍強度,對他來講,毫無壓力。田擊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拍了拍腰間的水壺。

  “無妨,我不渴,且去田間看看再說……”

  眾人:……

  好吧,你不渴!

  趙郢知道田擊這會兒心思全在那株雄性不育株上,這會兒,你就算是把山珍海味擺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也沒心情搭理。

  當今環顧眾人,笑道。

  “那就依田尚書之言,先去田間看看情況再說吧……”

  汲慕見勸不住,只能轉頭吩咐左右,讓人把燒製好的飯菜,送到田間地頭去。

  這眼看著都已經到了要用下午飯的時候,哪有讓陛下和眾人一直餓著肚子的道理。但事實證明,他的這項準備又落空了。

  當今陛下和田擊尚書一到那片山窪,整個人就陷入了癲狂狀態,如獲至寶地反覆端詳,再也顧不上其他了。

  雄性不育株!

  趙郢忍不住仰天大笑。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田尚書,我們終於找到了!”

  田擊也喜形於色,激動地面色漲紅,拿著放大鏡的手掌都忍不住微微有一絲顫抖。

  “陛下,這世上果然有您所說的雄性不育株!”

  對於田擊來講,最讓他激動的,其實不是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雄性不育株,而在於,陛下之前所提的,畝產數十石的雜交水稻,竟然真的可能會實現!
  雖然汲慕和喜等人再三邀請勸說,田擊也不願意走了。

  當天晚上,非要留在這裡親自照看。

  趙郢只能讓人給他在一旁臨時扎了一頂帳篷,又安排英布和一隊護衛,在這邊隨行護衛,這才跟著汲慕和長史喜等轉身離開。

  倒不是他怕吃苦,而是以他如今的身份,真要是臨時決定跟田擊一起留在這裡,還不知道南郡這邊要折騰成什麽樣子呢。

  確認了雄性不育株,剩下的事情,就是按照“三系法”進行雜交水稻的栽培。

  趙郢身為大秦二世皇帝,哪怕是有始皇帝在後面為自己兜底,也不可能一直蹲在這裡,跟著田擊等人一起研究。

  故而,等到田擊等人的研究,逐漸走上正軌的時候,他就放心的離開了。

  事實上是,他覺得剩下的工作,就算是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大忙了,與其自己杵在這裡,讓整個南郡的人都提著小心,服侍左右,還不放開手,把這項工作徹底交給田擊。

  因為雄性不育株的發現,短短一月之內,原本集中在阿房宮內的農家子弟,以及精通農業的墨家子弟,逐漸匯聚到南郡。

  在南郡形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雜交水稻研究中心。

  此時,外界還不知道雜交水稻是怎麽回事,甚至就連汲慕和長史喜這等人物,也只是大概地知道,是當今陛下和田擊兩人想要培育的一種高產的稻種,至於高到什麽程度的,就不知道了。

  不過,再高還能高到什麽地方去?

  春秋戰國以來,各國其實對糧食的產量都極為重視。農家學派,就是這樣應運而生的。以農耕立國的大秦,對糧食的耕種技術,更是極為重視。

  在精細的程度上,已經達到了一種近乎變態的地步。

  為此,每年都會有專門的官員,督促指導農戶耕種,什麽時節耕種,什麽時節灌溉,什麽時節間苗,甚至連莊稼的間距行距,都有著極為嚴格的規定。

  缺牛給牛,缺工具給工具。

  農戶需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地按照要求,好好地種地。

  聽上去極為專治,事實上也極為專治。

  但效果卻是極好,秦地的百姓,農產量冠絕天下,硬是憑借一隅之地,供養起了秦國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

  其中優劣利弊,只能交由後人評說了。

  至少穿越之後的趙郢,在切實地了解到這種政策之後,至今沒有任何想改變這種模式的想法。

  這個時候,外界的人,誰也不知道,這小小山窪裡,那一株看上去和其他稻子並沒有什麽特別明顯區別的稻子,到底有什麽奇特之處,竟然值得當今陛下和田擊千裡迢迢專程趕來,也不會知道,它到底會給這個時代帶來什麽樣的深刻影響。

  但那隊披堅執銳,默默地守護在山窪旁邊的大秦精銳,還是讓他們嗅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味道。

  ……

  就在趙郢從南郡趕回鹹陽之後的第三天,也就是始皇帝二十八年,七月二十六日,皇宮裡再次一片喜氣洋洋。

  賢妃尉未央和德妃溫月兒,幾乎是不分先後,各自產下一子。

  這雖然已經是趙郢的第四個和第五個孩子。

  但孩子的出生,依然讓他很開心。

  兩個孩子都很健康,遠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氣色更足,沒有臉上皺巴巴的情況,尤其是尉未央生的那一個,眼睛烏黑明亮,手勁兒十足,小手拽抓趙郢的手指,身子都能離開枕席,讓一眾人不由嘖嘖稱奇。

  不少朝臣入宮朝賀。

  一些夠得上身份的貴婦,又或是自詡跟兩位妃子有些交情的,甚至還會入宮探望。

  身為綏遠侯夫人的呂雉就是其中之一。

  “姐姐,好像有什麽心事……”

  從皇宮裡面出來,坐上自家馬車,呂嬃見自家姐姐怔怔地望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副若有所失的樣子,不由抱住呂雉的手臂,關心地問道。

  呂雉這才恍然驚覺,回過神來,看著偎依在自己身邊的妹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什麽……”

  呂嬃聞言,不由撇了撇嘴。

  “是看到人家生兒子,又眼饞了吧……”

  呂雉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破天荒地沒有反駁。

  “我跟你姐夫成親,至今已經兩年多了,就連肥兒也已經到了該要進學的年齡,剛剛陛下還特意關照了,說是可以直接送他入皇家學堂讀書……”

  呂雉口中的肥兒,是劉邦在沛縣的姘頭,村頭的那位曹姓寡婦,如今已經和劉季的父母一起,被呂雉接來鹹陽。

  身為妹妹,呂嬃自然知道姐姐的心思,眼睛轉了轉,忽然摟著呂雉的手臂。

  “姐姐,姐夫如今得陛下倚重,坐鎮西域不能回來,姐姐何不向陛下討個人情,前去西域探望一番,也好順帶見識見識異域的風景……”

  呂雉雖然表面不置可否,心中卻頗為意動。

  哪有一個家中的主母,膝下長期無子的道理。

  只是見自家姐姐的反應,呂嬃便知道自家姐姐已經動了心思,嬉笑著湊到呂雉的耳邊。

  “姐姐若是覺得孤單,到時候我陪姐姐一起……”

  呂雉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妹妹,稍稍猶豫了一下。

  “你——我另有安排……”

  呂雉見狀,不由心中納悶,想要再問,見呂雉卻已經閉口不談,只能撅著嘴悻悻作罷。

  ……

  時隔一年。

  年齡稍大的盼兒和禦兒早已經能健步如飛,就連趙長生都已經開始蹣跚學步。他這幾個孩子,體格似乎遠超常人,就連學步都比一般孩子要找不少。

  趙郢剛一入后宮,盼兒和禦兒就一左一右地撲過來,各自抱住一條大腿。

  後面的小長生見狀,也搖搖晃晃地撲過來,想要往趙郢懷裡鑽。

  趙郢見狀,不由心情大好,笑吟吟地彎下腰,把禦兒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肩頭,然後又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把盼兒和趙長生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臂彎裡。

  三個小家夥得償所願,稚嫩的小臉上全是開心的笑容,尤其是坐在趙郢肩頭的禦兒,很不老實,試圖去擺弄自家阿翁頭上的冠冕。

  被王南看到,沒好氣地一把給搶了下來,衝著趙郢嗔怪道。

  “你就會慣著他們……”

  此時,虞姬和李姝也從一旁過來,各自把自家孩子接過去,不讓他們打擾趙郢休息,趙郢也不管她們,樂呵呵地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端起面前的冷飲,喝了一口。

  頓時就覺得心中暢快了許多。

  王南見狀,上前又給他倒了一杯,然後恍若隨意地提了一嘴。

  “今日綏遠侯夫人入宮的時候,隱晦地給我提了一嘴,聽那意思,是想撮合一下二弟跟她那位妹妹的婚事……”

  趙郢聞言,不由眉梢微挑。

  感覺頗為意外。

  但只是稍稍一怔,便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二弟的婚事,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我們這些做兄嫂的,就不要再操心了……”

  趙郢的話雖然說的很婉轉,但意思卻很清楚,王南也只是隨便提一嘴,想看看趙郢在這件事上的態度,見趙郢這麽說,旋即便把這個話題輕輕帶了過去。

  呂家那姑娘,長相是沒什麽問題,但性子卻有些乖張,非是良配。

  ……

  同年八月十六,仲秋節後,綏遠侯夫人呂雉,向陛下哭訴,言昨日過節時,劉翁劉媼,對月垂涕,對自家兒子頗為思念,想要替代公婆,西行探親。

  陛下許之。

  親自調撥一隊大秦精銳,由禁軍校尉奎五帶隊,沿途護送,入西。奎五,出身新兵大營,曾追隨陛下北伐,為人方正嚴謹,很是用心。

  同年九月中,呂雉一行,抵達大宛,見到了坐鎮後方的劉邦。

  早就得到消息的劉邦,親自出城相迎,氣氛很是溫馨。只是,自此之後,劉大侯爺送往鹹陽的禮單中,便開始多了許多體態豐腴,嫵媚動人的西域美人。

  趙郢:……

  身為陛下,他也無處安置啊。

  好在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對這些金發碧眼的女子,視若妖魔鬼怪的時候了,不少人對這些還頗為追捧,故而,趙郢大手一揮,便把人轉手賞賜給了朝政群臣,皆大歡喜。

  劉季人還沒回鹹陽,竟然因差陽錯地在鹹陽先給自己刷了一波好感。

  同年九月,在南郡奮鬥了一個多月的田擊等人,終於傳回了一個讓趙郢都忍不住心中狂喜的消息,通過趙郢提供的三系法,田擊等人成功地培育出了第一棵雜交水稻的母株!

  “田擊,真是我大秦的福將,國士無雙,國士無雙,勝過千軍萬馬啊!”

  看著自家孫子忘形地在大殿裡來回疾走,始皇帝不由抬手捏了捏眉頭,有些無奈地道。

  “郢兒,穩重,穩重,咱都是當皇帝的人了,哪能遇到一點事,就激動成這個樣子?大父教過你多少次了,每逢大事要有靜氣啊……”

  趙郢臉上興奮之色未減,湊到始皇帝面前,有些促狹地晃了晃手中的急報。

  “大父,你可知道,我手上這個消息到底意味著什麽?”

  見始皇帝目光探尋地看過來,趙郢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大笑道。

  “從此,我大秦再無糧食短缺之虞!雜交水稻成功了,大父您可知道,以後,我大秦的水稻,每畝的產量可達多少?”

  趙郢狠狠地握了一把手。

  “至少十幾石!”

  始皇帝:!!!!!!
  手一哆嗦,胡子都給薅下來好幾根,此時他也顧不得這些了,一把拽住趙郢的手臂。

  “郢兒,你剛才說什麽?畝產十幾石?”

  始皇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趙郢。

  他雖然早就聽說,自家孫子和田擊正在捯飭一種據說產量極高的水稻,但是就算是在他的腦門上開個洞,他也想不到,這個極高竟然能高到這種程度!

  憑空高出十幾倍!
  這已經完全超乎了這個時代人的想象。

  其實,又何止這個時代,幾十年前,我們自己也未必能想到,有朝一日,我們的糧食能有如今的產量。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

  如今,因了自己,未來照進了現實!
  這一刻,趙郢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雜交水稻的出現,未必能徹底解決後世所有時代的饑荒,但至少為解決饑荒提供了一種可能。

  “總會比原來好一些吧……”

  趙郢認真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什麽好上一些?真要是能畝產十幾石,何止會好上一些!”

  始皇帝沒有聽出趙郢的意思。

  他早已經忘了告訴自家孫子要有靜氣的事,他很是激動地反覆看著手中田擊的這一份報告,雖然報告上的很多詞匯,他完全看不明白,但這不妨礙他的激動。

  他只需要看清楚,這被稱之為雜交水稻的水稻,畝產到底能達到多少就可以了!
  趙郢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

  “大父說的對,一定會好上很多!”

  哪怕後世的子孫再混帳些,對百姓再嚴苛些,也好過後世歷史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記載吧?
  趙郢心情很好。

  甚至比當初自己真切地意識地,已經改變了歷史,改變了大秦的走向的時候,心情都要更加好上幾分。

  一個人深處泥潭,處在最底層的時候,或許想的就是如何掙扎求生,但一旦到了趙郢如今的地步,他其實就真的很想為天下蒼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改變了。

  ……

  始皇帝二十九年。

  不知道是不是長天的垂憐,田擊的團隊,又在南郡和會稽等到發現了幾株雄性不育株,同年六月已經成功地培育出了一大片的母株。

  雜交水稻的培養徹底成功!
  同年七月,位於阿房學宮內的雜交水稻培養基地。

  始皇帝,趙郢,馮去疾,李斯,蒙毅,治粟內史騰,少府史祿,內閣首輔曹參,禦使中丞陳平,王翦、太尉繚、贏係、范增,大秦三公九卿,所有能提得上號的重臣,幾乎全部趕到了現場。

  甚至就連一向極少出阿房學宮的太上讓皇帝扶蘇,都破天荒地出現在始皇帝和趙郢的面前,等著見證奇跡。

  稻田裡的稻穗,長了飽滿。

  近看個頭,就遠非尋常稻子可比。

  始皇帝有些激動,他挽起褲腿,卷起袖子,興匆匆地從一旁一位墨家弟子手中搶過一把鐮刀。

  “讓朕來——”

  其實,有這種衝動的,又何止是始皇帝?
  如今見始皇帝都親自下手了,大家頓時就忍耐不住了,紛紛上前,各自搶過一把鐮刀,跟在始皇帝身後,衝進了稻田。

  田擊和田敬心有余悸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鐮刀,趕緊也跟著衝了進去,趕緊割,趕緊割,感覺自己再遲疑上一會兒,自己下手的機會都要沒有了。

  其他墨家子弟,就只能傻眼了。

  活了這麽多年,何曾見過這樣一群收割稻子的隊伍……

  這就離譜!

  糧食收割完,一群人雖然都汗流浹背,但臉上的興奮之色卻更重了,那割下的稻子,沉甸甸的,抓在手裡都墜手啊!
  見贏係、王翦、太尉繚、馮去疾和蒙武等老臣,竟然還想跟著那群年輕人一起給稻子脫粒,趙郢趕緊把幾個人請到了一旁。

  開玩笑,這麽熱的天,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再給累出個好歹來!

  一旁由特意從宮裡帶來的西瓜,用井拔涼水沁好的,年紀大了,不敢吃西瓜的,可以喝涼茶喝綠豆湯。

  始皇帝、趙郢和一眾老臣子,一邊悠閑地納涼休息,一邊看著下面一群人,在那裡熱火朝天地給稻子脫粒,歸整,稱重。

  顆粒歸倉,連掉到田間的一個稻粒都不肯放過。

  很快,最後的產量出來了。

  每畝一千八百七十二斤六兩!
  近十六石!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爆發出一陣歡呼。

  秦朝的斤稱小,一斤約等於後世的半斤,故而折合成後世的產量,大概約等於九百斤出頭。對於這個產量,趙郢說不上驚喜,但也說不上有多失望。

  畢竟,雖然是雜交水稻不假,而且還是進行了精耕細作的試驗田,但沒有後世化肥的加持,能有這個產量,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個產量,在這個時代,已經近乎於神話!
  與祥瑞無異。

  始皇帝和趙郢大喜,當場冊封田擊為稼穡侯,特選入凌煙閣,又被眾人當場公推為凌煙閣第一!其助手,鹹陽司農田敬,擢升為太倉令!

  成為治粟內史騰下第一人。

  所有參與本次試驗的農家子弟和墨家子弟,晉爵三級,賞萬錢!

  普通同慶。

  始皇帝二十九年,十一月九日。

  面對越來越嚴峻的戰場形勢,羅馬人不堪秦人貪婪無度的勒索,決定趁夜突襲,一舉擊潰秦軍,給這群秦人一個深刻的教訓,然後再率領大軍退守本土,脫離如今僵持不下的戰場。

  然而,卻一頭栽進了現任安西郡尉,征西大將軍李左車早就準備好的口袋裡。

  一戰而精銳損失大半!
  原本歷史上的秦軍裝備,就冠絕天下,如今有了趙郢推出的百煉精鋼,武器的堅韌和鋒利程度,更是遠遠地超出了這個時代。

  跟羅馬人正面對上,幾乎等同於降維打擊。

  更何況,大秦這邊的領兵者,還是以兵法著稱,即便是韓信都要以師事之的李左車!
  兵敗如山倒!
  李左車更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與劉邦和王陵分兵兩路,左右掩殺,很快把戰場突進到羅馬腹心。李左車打仗是真的猛,哪怕是羅馬人糾集其國中近乎八成的主力大軍去堵他,都沒能阻擋住他攻城略地的步伐。

  一路向西,九戰皆捷!

  一舉殲滅羅馬人數十萬主力大軍。

  讓鬼縮在羅馬城內的羅馬皇帝和元老院一日三驚。

  捷報如雪花一般,飛向鹹陽。

  整個大秦上下,一片沸騰!
  鹹陽城中的百姓,時不時就能看到報捷的快馬,從西面疾馳而來,開始還有些驚奇,到最後,大家都已經快麻木了。

  不過自豪感卻與日俱增,已經近乎爆棚。

  相較於與羅馬人主力死磕的李左車,綏遠侯劉季這邊顯然就輕松多了,畢竟,雖然他給秦人了兩次深刻的教訓,但並沒能改變,他是個草包的判斷。

  一個貪酒好色,喜歡金銀珠玉,追求享樂的主將,你很難讓人高看你一眼。

  而且,羅馬人也不傻。

  劉季手中那種威力巨大的神秘武器,肯定也不是很多,不然,還用這麽費勁巴拉地跟自己這些人對峙?早就帶人橫掃了。

  而且,現在戰爭打到了這一步,都沒見他再亮出那玩意兒,就更加堅信了他們自己的判斷。

  事實上,局勢也確實如他們的判斷。

  哪怕只剩下些散兵遊勇,劉季大軍推進的速度也並不快,但也沒吃多少虧。

  裝備和實力都在那裡,對手的水平也在那裡,身邊還有個王陵在一旁出謀劃策,想吃大虧也難。

  但羅馬人的皇帝和元老院的執事們,並不明白,劉邦之所以是劉邦,並不在於他領兵作戰的能力,而在於他的人格魅力——真的很容易讓人很放心。

  他們放心,他們的手下也放心。

  貪財好色,追求享樂,也沒什麽特別大的本領。最關鍵的是,這人還很四海,很義氣,很講道理,也很有原則!

  雖然沒什麽禮貌和教養,但儀表不凡,待人很寬厚!

  口碑是需要日積月累的,很多跟他打過交道或是做過生意的人回到羅馬之後,對劉邦的評價,真是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很多人。

  故而,當看到李左車高歌猛進,一路浴血奮戰,眼看就要踏著羅馬人的屍首,迫近羅馬人的老巢羅馬時,一些人就不由目光回望,看向秦人的另一路大軍,動起了別樣的心思。

  王陵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敵人士氣的變化。

  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很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契機,建議劉邦對敵人勸降。

  劉邦的勸降,一如既往的樸實無華。

  空頭支票隨便給!
  反正都是一些沒到手的好處,劉邦許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凡是主動投降者,既往不咎,城中所有官吏,不僅可以保全自己名下所有財產,還可以繼續各司其職。

  一時間,羅馬人竟然投降者甚眾。

  在李左車還率領者大軍,與羅馬人的主力決戰的時候,他在打了幾場不痛不癢的小仗之後,竟然就這麽磕磕碰碰,晃晃悠悠,提前一步,抵達了羅馬城下。

  羅馬皇帝和元老院的執事:……

  對地方上那些叛變投降的無恥之徒,就算是再恨得牙根疼,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先對付眼前的局面。

  好在,劉邦還是一如既往的草包。

  到了羅馬城下,也不急著攻城,反而四處劫掠財貨美女,在羅馬城外不遠,修築起堅固的壁壘,整日地帶著眾人飲酒作樂。

  很明顯,這貨知道自己有多深多淺,並沒有什麽想要爭功的想法,反而是等著另一路大軍打過來,跟著蹭一份功勞。

  這讓他們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氣。借著這個機會,他們一方面緊急號召各地前來羅馬勤王,一方面據城而守,日夜加強城防,企圖借助羅馬高大的城池,與秦人殊死作戰。

  把秦人耗死在羅馬城下。

  然而,人世間的事,總是充滿了喜劇色彩,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始皇帝三十年,三月六日晚。

  夜黑風高。

  羅馬人挑著火把,咬著牙關,爭分奪秒地修繕城池,遠處,秦人的營寨,燈光通明,時不時就能順著風聲,聽到秦人營寨裡面絲竹管弦的聲響,以及那放肆的大笑聲。

  一位年輕的將領,忍不住狠狠地一拳擂在女牆上。

  “可惡,豈能任由秦人如此囂張,我願意帶一隊人馬,趁夜襲擊,給他們一個教訓!”

  一位年老的執政官,緩緩搖了搖頭。

  “不可,暫且隨他們去——這難道不是我們目前想要的結果嗎?劉季不足為慮,可怕的是那個李左車。現在,他需要等待,而我們也需要時間……”

  年輕將領抿了抿嘴,心有不甘地退下,年紀大的執政官,看著遠處那處燈火輝煌的營寨,不由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譏諷。

  這個帝國,委實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竟然能讓這樣一個只知道尋歡作樂的草包,一路推進到了都城之下,真是奇恥大辱!
  不過,也好。

  他收回目光,環顧左右。

  “吩咐下,動作再加快一些,務必在那李左車到來之前,再加個三尺,做足準備!”

  說完,便背著雙手,步伐從容地下去休息了。

  今日,府上下人,又新得了一位年輕貌美的侍妾。

  如此良夜,不可辜負。

  總之,今夜,每一個人都很忙,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一支只有數十人的精銳小隊,已經悄無聲息地潛伏到城下之下,把一個個方形的小包裹,小心翼翼地埋羅馬城牆的牆根之下!

  而更遠處,那處燈火輝煌的營寨裡面,只剩下來回奔走,時不時就會發出一陣爽朗大笑的數百名秦軍,以及一個個神色驚恐,兀自在那裡吹拉彈唱的伶人。

  午夜時分。

  就連城牆上加班加點的下層官兵,都開始偷懶磨滑,找機會摸魚打盹的時候,黑夜中忽然出現數十道急速閃動的火光……

  不等有人反應過來,城牆下,已經傳來一聲撼天動地的巨響!

  羅馬人自詡堅不可摧的城牆,被一舉炸塌陷,雖然又被驚醒過來的羅馬人,拚死堵上,但那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卻默默地述說著剛才那一戰的慘烈。

  敵人手上,還有那種神秘的武器!

  那個狡猾的劉季,一直在藏拙,一直在麻痹自己這些人!
  不少人,開始睡不著覺了,城內的軍心,也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羅馬城頭的月光,與大秦的也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區別。冷清而沉默地穿越雲層,俯瞰著人間的悲喜興衰,也俯瞰著人間輪番上演的醜陋與背叛。

  當天晚上,元老院第一執事蓋烏斯尤裡,與幾名青壯派將官,衝入皇城,劫持了羅馬皇帝。

  第二天,主動出城,向劉邦請降。

  在經過一年多如疾風暴雨般的戰鬥之後,強大到不可一世的羅馬帝國,在大秦的鐵騎之下,正式宣告滅亡。

  還在前線與李左車殊死作戰的羅馬精銳,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不由傻眼。

  啊,什麽情況啊,自己這邊還拚著命呢,後面皇帝和元老們投降了……

  淦!
  悲憤之下,有不少人當場自殺殉國。

  有的人,則對著秦人的大軍發動了最後的自殺式衝鋒。

  當然,更多的人,則是一哄而散。

  上面的貴人老爺都投降了,自己還打個屁啊……

  當然,也有機靈的,當然棄械投降,轉頭就當起了忠心耿耿的帶路黨。

  也算是人間百態了。

  就在劉邦和李左車,對羅馬人發起滅國之戰的時候,項羽那邊聽說了劉邦這邊的動靜,也不甘示弱地對安度羅發動了衝擊。

  僅僅三個月,就突擊到了安度羅的都城之下。

  見大勢已去。

  安度羅的皇帝,調集城中精銳,連夜殺向貴霜酋長的府邸,是夜,廝殺聲響徹半空,天明時分,安度羅的皇帝,捧著翕侯丘就卻的人頭,帶著群臣,出城向項羽投降。

  項羽大軍,順利入城。

  項羽原本是想趁機屠城,掃除城中隱患的,但是被彭越死活攔下。

  “將軍,難不成忘了陛下臨行之前的教誨,還想讓昔日的教訓再次重演嗎?”

  項羽猶豫了一會,這才悻悻作罷。

  兩人帶來人手,迅速平定了城中局勢,隨後,又派出大軍,掃蕩整個半島。又半年,半島局勢徹底穩定下來。

  故而,雖然動手晚了那麽幾個月,報捷的文書卻先一步送到了鹹陽!
  秦二世皇帝趙郢,大喜,親自下詔,冊封項羽為靖南侯,威武大將軍,副手彭越為遊記將軍!

  項羽的捷報送入鹹陽之後的又半個多月,劉季和李左車的攻克羅馬城的捷報和羅馬皇帝,一起送入了鹹陽城。

  舉國轟動。

  安西郡尉李左車也一戰而成名,被趙郢親自下詔,冊封為靖西侯,劉季則被趙郢親封為長安侯,又賜下良田美宅,綾羅綢緞,侍女仆從無數。

  同年四月,太尉繚因年事已高,向朝廷再三請辭太尉之職。

  二世皇帝挽留再三而不得,只能準之。

  自此,大秦三公中,隨著最後一人的辭官休養,三公之位,已經名存實亡。

  同年六月,右相馮去疾因年老多病,辭去右相之位,回家休養,除了閑暇之時,偶爾到阿房學宮上上課之外,就是在家含飴弄孫,亦或者是受始皇帝的邀請,入宮喝茶,日子過得逍遙快活。

  七月初,左相李斯,上書朝廷,言現有官吏體系,已經不足以應對大秦的需要,請求皇帝改革現有朝廷體系,實行三省六部製,以順應大秦如今的局勢,更好地治理天下。

  趙郢許之。

  中書省,負責起草詔令,有輔助皇帝票擬奏章,提出建議之權。中書省長官稱中書侍郎,左右中書侍郎,分別由原內閣大臣曹參和太孫府詹事范增擔任。

  李忱、徐志、卓易輔之。

  門下省,有共議國政,審查詔令,簽署章奏,有封駁奏疏之權,長官稱左右侍中。

  左侍中由原禦使中丞陳平擔任,右侍中由河西郡守蕭何任之。

  這兩位,都是陛下的鐵杆心腹,無論是閱歷還是能力,都是一時之選。

  尚書省,主抓朝廷政務,下設有吏部、禮部、兵部、刑部、戶部、工部六部二十四司。負責執行朝廷的詔令,長官稱尚書。

  左尚書由原左相李斯擔任,右相由原安北郡郡守子嬰擔任,周胤輔之。

  在六部之外,又單設稽查司和少府。

  稽查司,直接對皇帝負責,稽查天下不法,司長仍由張良擔任,位比三省長官。少府依然由少府史祿擔任,主管皇帝私產。

  默晉為少府左丞,抓管鹽鐵事務,騷晉為少府右丞,主管印刷、火藥和琉璃作坊。

  余者如舊!
  始皇帝三十年,九月,當今陛下,念及長安侯常年駐守西域不易,特詔入鹹陽為吏部尚書,主管天下官吏銓選升遷貶責事。

  一直懸而未決的吏部尚書人選,終於在眾人的猜測中塵埃落定。

  始皇帝三十一年,雜交水稻,終於得到大規模推廣,是年,天下大稔。

  秦二世皇帝,仁而愛人,體恤百姓,下詔,實行十五稅一。

  百姓歡欣鼓舞。

  山東六國之地,包括楚地的百姓,對大秦的怨念,也開始逐漸消散。

  其後,又五年,大秦朝廷,國庫充實,儲備的糧食,已經多到快要溢出糧倉。秦二世皇帝再次下詔,實行三十稅一。

  百姓感念皇帝恩德,有私下設生祠祭拜者。

  雖朝廷嚴令不許,也屢禁不止。

  對此,當地官員到最後,也只能聽之任之。

  此時,項羽和李左車的大軍,已經橫掃了整個極西之地,朝廷開始在西方編戶齊民,派遣官吏,實行管轄治理,並大力傳播儒家忠孝節義的文化,以教化百姓。

  始皇帝三十七年三月,老將軍王翦在家壽終正寢。

  始皇帝三十七年,九月底,在家含飴弄孫的馮去疾,也沒能熬過這一個冬天。

  他們終究還是沒有等到那株能延年益壽的天地奇株開花結果。

  如今,數年過去了,所有人也逐漸接受了這事實,就連始皇帝都已經很少再去關注那株天地奇株的消息了。

  昔日嚴陣以待的禁軍也都撤了回去,隻留下一個小隊,每日在周邊巡邏,例行照看的責任。

  始皇帝三十九年。

  宜春格物學宮,成功地研製出第一台蒸汽機!

  始皇帝四十一年,大秦第一艘蒸汽機鐵殼戰艦下水試航成功。

  大秦自此,走上了發展的快車道。

  同年,趙郢下詔,確立皇長子禦為太子。並開始帶在自已和始皇帝身邊,一如他當初被始皇帝帶在身邊的樣子,開始學習處理朝廷政務。

  始皇帝五十九年。

  已經年近五十的趙郢,發現自己的容貌已經隱隱有比自家長子禦還要年輕的趨勢,不得已,開始蓄起胡須,甚至偷偷用染發劑,給自覺染白了一縷鬢發。為了配合自己的相貌,就連平時說話的聲音,也故意低沉了幾分。

  反倒是始皇帝,身體開始出現明顯衰老的痕跡。

  是年,六月。

  一直隨侍在始皇帝身邊的黑總管,因為偶感風寒,一病不起。始皇帝和趙郢親往探視,又派出宮中最頂尖的醫官前往診治,但因為年事已高,針石無效,同年八月,死於家中。

  始皇帝親自下詔,厚葬,許其陪侍於驪山帝陵之側。

  黑總管死後,始皇帝心情低落,避朝三日而不出。

  這一年,太尉繚、贏係、眉縣三氏的老族長,以及其他一些朝中老臣,紛紛去世,一年的時間,竟然高達十幾人。而此時,始皇帝也已經八十高齡,宮中老人,除了曾經吃過一枚天地奇果的鄭太后,已經近乎沒有什麽可以說得上話的人了。

  雖然有趙郢一直陪在身邊,插科打諢,還時不時就會帶著自家的孩子過來,讓始皇帝教他們讀書寫字,但已經明顯察覺到自己身體變化的始皇帝,還是日漸沉默。

  平日裡,隻喜歡坐在那張趙郢給他做的躺椅上,眯著眼睛,看著外面的天空。

  其後,又五年。

  大秦宜春格物學宮,終於研製出第一台蒸汽火車,頭髮胡須已經盡數雪白,昔日高大威猛的身軀,看山去都已經微微有些佝僂的始皇帝,袖著手,眯著昏花的老眼,有些出身地看著這個冒著黑煙,慢慢吞吞地在車軌上跑動的“火車”。

  半晌,才回過頭來,看向蓄起胡須,甚至自己刻意染了幾縷白發的大孫子。

  “你說這慢吞吞的東西,以後真的會一日千裡?”

  趙郢小心地攙扶著始皇帝的手臂。

  “會的,別看它現在笨拙不堪,但隨著技術的完善,它們以後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快,就算是一日數千裡也未必不能……”

  說到這裡,趙郢目光不由有些恍惚,想起後世那宛如在地面飛行的高速動車。

  始皇帝微微點了點頭。

  “我信你,可惜,大父好像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說到這裡,始皇帝緩緩地站住身影。

  “朕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坐著它們,去各處看一看,看看我們祖孫二人打下的這萬裡河山……”

  趙郢想安慰幾句,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始皇帝是有大智慧的人,在他的面前,那些安慰形同虛設。

  只能默默地攙扶著始皇帝,緩緩地走回皇宮。

  值得一提的是,昔日的執戟郎英布,已經去了極西之地,準備沿著極西之地,一路向南。如今跟隨在他身邊的,又變成了已經升為禁軍統領的錐古。

  只是,昔日意氣風發的錐古,鬢角也已經開始變得斑白。

  時光公平地掠過每一個人,似乎唯獨漏下了趙郢。甚至就連已經給他誕下子女的幾位妃子,也沒有什麽明顯的痕跡。

  不止外人,就連她們自己,也已經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已經開始深居簡出,很少出現在外人面前。

  始皇帝七十一年,九月十六日。

  始皇帝的生命,終於走向終點,在章台宮的寢宮裡壽終正寢,無疾而終。他終究沒有等到火車可以遍及大秦各地的時候,也終究沒能等到那株天地奇株再次開花結果的到來。

  天空毫無征兆地飄起蒙蒙的秋雨。

  悠悠的鍾聲,穿過連綿的雨幕,從章台宮傳向城頭,又從城頭,傳向整個鹹陽。

  一連九響。

  無數人心中一顫,默默地走出家門,朝著章台宮的方向翻身跪倒。一隊隊甲士,停下腳步,神色肅穆地轉身,把手中的武器貼在胸口,單膝跪地。

  所有衙門的官吏,上至公卿,下旨胥吏,無不斂容跪拜。

  “陛下殯天了——”

  趙郢跪拜在始皇帝的床榻之前,一直到始皇帝含笑而逝。

  “朕有你這麽一位長孫,此生已了無遺憾……”

  趙郢感受到始皇帝逐漸失去溫度的手掌,輕輕地把始皇帝的手,歸攏交疊於胸前,神色肅穆,地跪俯於地。

  頓時,哭聲四起。

  始皇帝殯天,天下縞素。

  大秦二世皇帝趙郢,素衣麻袍,一步一趨,親自為始皇帝扶靈送喪。

  身後,太上讓皇帝扶蘇,老淚橫流,泣不成聲,十八公子胡亥,哭得涕泗交流,幾度昏厥,趙郢的幾個子女,都是始皇帝一手帶大的,此時,望著始皇帝的棺槨儀仗,一個個淚如雨下,哭聲哀切,令人聞之動容。

  始皇帝在宮中停靈七日,歸葬於驪山。

  期間,儒家博士,禮部尚書淳於越曾提議,陛下乃九五至尊,合當停靈七七四十九天,以示天下慎終追遠之意,被當今陛下峻然拒絕。

  言天下蒼生,殯葬之禮,當以七為數。太上皇縱然在世,亦當不願以喪葬事宜,累及天下蒼生。

  始皇帝去世,大秦二世皇帝,傷心過度,謝朝數月,以太子禦監國理政。

  其後,政務逐漸向太子轉移。

  其後,又三年。

  朝中政務,幾乎盡數出自太子之手,秦二世皇帝趙郢,召集三省六部長官,稽查司長張良,以及軍中德高望重的宿將韓信、劉季、章邯、王離、彭越以及蒙瞻蒙策等人,入殿密議。

  翌日。

  秦二世皇帝下詔,決意禪讓帝位於太子禦。

  其後,陛下退而隱居於芷陽宮,漸不問外務。

  此時,秦二世皇帝兒子趙長生,在靖海侯龍且的陪同下,率領大軍,抵達脫布雷斯海峽,項羽和李左車,已經調回鹹陽,極西之地,開始推行郡縣製,完全納入大秦的治下。

  其後,又二十年。

  大秦帝國,在秦三世皇帝趙禦的治理下,愈發有了昌盛的跡象。

  新學堂已經遍及全國。

  百姓衣食無憂,朝廷的錢糧,數不勝數,秦三世皇帝決定,即日起,免征農業稅。

  史稱三世之治。

  同年,大秦第一條直達極西之地的鐵路正式落成。秦二世皇帝第五子極,率領大秦精銳,橫渡白令海峽,發現新大陸。

  大秦二世皇帝,借口年事已高,帶著妻妾隱居於終南山,漸不為世人所聞。

  唯大秦三世皇帝禦與眾皇子,每逢節慶,入山請安。

  始皇帝一百二十七年。

  大秦三世皇帝禦,壽終正寢。

  太上皇趙郢,出山送行,神色甚悲。

  有人見秦二世皇帝,雖然須發皆白,但龍行虎步,只看肌膚,依然如三十許人,人皆言,二始皇帝已經修成正果,羽化成仙。

  其後,二世皇帝不知所蹤。

  隻留終南山上一處行宮,後漸漸被後人奉為仙人遺跡。

  此後,又一百二十年。

  大秦六始皇帝,荒淫無道,收斂無度,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各地叛亂漸起。

  傳言,有人曾見一身材高大,相貌英武之人深夜入宮。

  第二日,大秦六世皇帝前往宗廟拜祭列祖列宗,在宗廟前跪伏懺悔三日,隨之,下罪己詔,痛改前非,恢復先祖之治,勵精圖治,大秦國家局勢煥然一新。

  有傳言說,六世皇帝得到了已經成仙得到的二世皇帝的親自點化。

  對此議論,大秦六世皇帝始終不做解釋。

  其後又百年。

  秦二世皇帝昔日在終南山上的行宮,已經被人譽為道家聖地,每年前往朝聖者,不計其數,而二世皇帝之事跡已漸不可考,就連史書,也多有誇大神化者。

  其後,又三十年,有人曾見一身材高大,相貌英武,領著一位七八歲幼童的中年人,攬卷感歎,言史書亦不可盡信,二世皇帝之記錄,多有誇大謬誤之處,被人群起而嘲之。

  中年人神色狼狽,拉起孩子,落荒而逃,隨後不知所蹤。

  (全劇終)(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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