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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有棵樹》一十八絕不能餓死人
  這場大雪下的真不是時候,從臘月二十六早晨一直下到了臘月二十八早晨,最糟糕的事莫過於一場狂風,讓許多路面堆砌起了一兩米高的雪嶺,嚴重影響了人們的出行,也影響了應急車輛的通過。

  狂風大雪還讓部分居民的住房、羊牲口圈棚受損,電路斷線、移動和電信信號漂移,給人們的生產生活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柳樹灣村支書萬安,大清早起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扛著鐵鍬,一邊走一邊找信號。

  沿路,個別農戶用的木頭電線杆已經倒地,大雪壓斷的電線一頭埋在雪中,另一頭孤零零地隨風飄蕩著。半空中兩條並行的電線偶爾會隨風碰在一起,發出一陣火花。

  狂風堆砌起的雪嶺驕傲地聳立在路面上,雖然太陽已經出來了,但路上還是沒有腳印。

  萬安走一會兒,便用鐵鍬鏟一會兒雪,方便他能夠順利通過。

  他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襖,戴著火車頭帽子,穿著羊毛襪子,但還是感覺很冷,順便呼出一口氣,很快便在面前變成了霧氣。

  聳立在高山峁頂的移動信號塔也不知怎麽了,突然就沒有了信號,他走走停停,不時拿出手機搜尋著信號。

  “啊!”終於有了一格信號,太好了,他取下手套,用手滑了滑手機,終於找到了鄉電廠的電話號碼,他撥通了那個號碼。

  “你好!”

  電話那天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他有點興奮,臘月二十八了,電廠還有人值班,太好了。

  “我是柳樹灣村的萬安,我們村從昨天早晨起就沒有電了。”寒風讓他的手很凍,他趕緊把手套戴上。

  “原來是萬支書。”女孩的聲音很甜美,他有點感動,他當了十五年村主任十年村支書,經常在村上和鄉上兩頭跑,鄉直單位許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這雪大的,我本來想等過幾天給你們說,可馬上就要過年了,人們習慣了用電,這沒有電,手機和座機都變成了啞巴……”他雖然不想麻煩電廠,但他不得不麻煩。

  “萬支書,我會把你那邊的情況給我們領導說的。”

  “我手機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電了,我現在在高山峁頂,麻煩你盡快給我一個信。”

  “好的,我這就去給領導說。”

  “麻煩你了!”

  “不客氣,你稍等一下。”

  電話掛了,他心裡還是不踏實,就這路,摩托車一定是不能走了,小汽車更是通不過了,六十裡的土路,電廠那些人會步行來嗎?

  其實,他也不忍心打擾人家,這冰天雪地的,誰都是娘養的,誰都知道凍,可他不打這個電話,他就對不起柳樹灣二千五百多口人。

  十五年前,大家用慣了煤油燈,黑燈瞎火的,日子照樣過,也沒有人說黑,可現在大家已經習慣了用電,沒有電,就嚷嚷著活不成了。

  如果沒有電,電視就看不成了,尤其是除夕那天晚上,大家都等著看春晚。在大家的心裡,看春晚,就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大事,大家早都等著呢,絕不能錯過,寧願錯過回家看爹娘,也不願錯過看春晚。

  村裡那些外出打工的人,就像候鳥一樣,到了春節前,就擠著往家裡跑,圖了個回家過年。如果辛辛苦苦回到家卻沒有電,一定會把他們急出病來。那些外出打工的娃娃,離不開電,離不開電視,離不開手機。

  這討厭的天氣,讓一部分人困在了路上,無論是困在路上的,還是在家的,都心裡急著呢。這突然沒有電,外面的問不上家裡的,家裡的不知道外面的,那個心頭的急,是真的急呀急!

  就在萬安支書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手中的手機響了。

  “你好,萬支書,許廠長說了,會派人過來維修的,由於大雪封路,估計我們的人最快中午能夠趕到你們村,還請你給村民說一下,讓他們耐心等待著,不要換人打電話了。”

  聽女孩的話外之音,已經有人先他給電場打電話了,現在的人,就是離不開電。

  電廠的電話打了,剩下的就是移動公司了,村裡就一個移動信號塔,許多農戶家裡就沒有移動信號,連村部的移動信號也不好,勉強能夠接打電話,遇見大風吹,遇見大雪,那信號就越弱了。

  他已經數次給移動公司說了,對方說給村裡再蓋一個信號塔,事情是答應了,可就是沒有落實,前不久他還催了,人家說等過了年再說。

  好在電信公司爭業務,在村裡蓋了一個信號塔,村裡那些沒有移動信號的住戶就安裝上了座機,用上了電信。

  可這電信信號也不怎麽好,村裡多山溝溝,人們為了吃水方便,多數都住在離水源近的山溝溝,居住在高山峁頂也就是少數人家,那些山溝溝的住戶無論是移動信號還是電信信號,都差得不得了,遇見大風大雨大雪,許多住戶家的座機便成了擺設。

  許多農戶嚷嚷著,叫村上向上面反應情況,讓多安裝一些信號塔,他恨不得給每個山頭安裝一個信號塔,可這事不能著急,呼啦啦有了手機,呼啦啦一大群人在用手機,就像呼啦啦一大群人在擠著回家一樣,那個擁擠就是人的問題。

  既然是人的問題,那就不要怨天尤人。他的手機響了一下,那聲音是消息提示音,不是電話提示音。

  有電話方便是方便多了,可也麻煩多了,村民有事沒事就打電話發信息,也不管啥時候,有時候三更半夜,他正睡得香,呼啦啦個別睡醒的人就打過來一個電話。

  如果你不接,那電話就像著了魔一樣不停地響,你接通,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李家的豬把王家的莊稼毀了,王家的公雞把李家的母雞引走了,有時候,還是一些喝醉酒的人發瘋說的話。

  當然還有一些電話,就是故意找茬的,上面給了低保,卡了戶數和人數,也就不多的幾個錢,可家家戶戶眼睛都瞅著那些錢,恨不得把那些錢弄到手。

  這村上的幹部不好當,雖然有心當一個公當人,可就那麽幾個錢,只能滿足一部分人,滿足了的人喜了,滿足不了的人就會罵娘。

  前不久,村上評貧困戶,把村民分成了貧困戶和非貧困戶,分的標準看人均純收入。這人均純收入就不好算,打工的人故意隱瞞打工收入,種地的人故意隱瞞地裡產量,都想著壓低收入,都想著做貧困戶。貧困戶就是香餑餑,大家都想著當呢。

  四個村民小組的會反覆開了好幾次, www.uukanshu.net 最後還是沒有統一意見,那些沒有評上貧困戶的戶死活不在會議筆記上簽字。

  如果會議記錄上應該簽字的群眾簽字不過三分之二,那麽這個會議就無效,那麽這個會議上產生的貧困戶和非貧困戶就不算數,那麽會議就得重新開。

  哎,等到春節時候,等那些打工的人都回來了,再組織開會,這次一定要把會開成功,把貧困戶和非貧困戶產生出來。

  他這樣想著,便來到了陳麻子家。陳麻子有五個娃,都成了家,但陳麻子一個人卻住在一個窯洞裡面,過著獨居的生活。

  看見他走了進來,蜷縮在被窩裡的陳麻子探出頭,用手摸出放在枕頭旁邊的旱煙袋,讓他抽一鍋煙。

  他裝了一鍋旱煙,點著火,便把屁股挪到土炕上,土炕還算熱。

  陳麻子在村上當過支書,陳麻子當支書的時候,他在組上當會計,陳麻子從村上卸任的那天,他當上了小組長。

  他從衣服兜兜裡掏出來二百塊錢,放在陳麻子的枕頭旁邊,對陳麻子說:“老領導,這是組織的一點心意。”

  陳麻子渾濁的眼睛流出了一點淚,沒有用手摸錢,渾身顫抖著說:“謝謝組織。”

  他本來想安慰一下陳麻子,可到嘴的話看見旁邊已經凍成冰的水缸,還是卡住了。

  “你怎麽吃?”他想這個時候,他最應該問的問題還是吃的問題,在他的轄區裡,絕不能有人在歡慶的春節餓死。

  陳麻子哽咽著,不說話。

  他明白了,他應該去會會陳麻子那五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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