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匹漂亮的馬兒,葉火生眨了眨眼睛,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對釋家有所了解,知道“六道輪回”的說法。
那麽現在,胭脂這是從“餓鬼道”轉到了“畜生道”?
呸!
不該做如此比較。
不管餓鬼道還是畜生道,可都是惡道。
那樣的話,胭脂豈不是從一個苦海,跳到了另一個苦海?
應該說她這是投胎轉世,獲得了新生。
只不過沒有投胎做人罷了。
畢竟一時間,能去哪找個好人家落戶?
為了救葉火生,胭脂背叛了陰山老魔,徹底交惡,若被拘役回去,定然逃不過一個魂飛魄散的悲慘下場……
況且,做一匹馬,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葉火生在這胡思亂想。
殊不知,陳留白也不具備隨便安排鬼魂去投胎做人的本事手段。
那等因果造化,豈是能胡亂做得來的?
如果胭脂是自由身,倒能甩出一塊老木神主牌,讓她依附其上,即可安置了。
問題是其骨灰壇被陰山老魔掌控著。
所以陳留白隻得這一個法子:便是將她的離魂與馬身結合,等於瞞天過海,脫胎換骨了。
其實這般事情,並非說一定會成功的,同樣存在失敗的風險。
不過目前看來,效果算是圓滿。
葉火生忍不住問:“書生,那現在的話,這是胭脂呢?還是棗紅馬?”
“非胭脂,亦非原來的馬,更不是什麽馬妖,至少目前不是。”
陳留白解釋道:“只能說是一匹具備了靈性的胭脂馬,日後若有際遇,或許能蛻變,修煉出人身來。但那是很遙遠的事了,誰知道?”
聞言,葉火生眼神一亮:“挺好的,要不,我來給它洗洗身子。”
剛靠近,沒想到那胭脂馬如有靈性般躲開,根本不給他上手撫摸。
“呃!”
葉火生面露尷尬之色,訕訕然:“看來它已經認主,不願被別的男人觸碰了。無妨,咱家也有自己的馬。”
陳留白看他一眼:“你先前追出去後,發生了什麽事?”
葉火生連忙把經過說了,心有余悸地道:“非常詭異,我認為那陰山老魔是棵千年樹妖……對了,那些藤蔓化形的銅鈴,纏繞在這裡,很可能是在此進行監視的。”
“千年樹妖嗎?”
陳留白不置可否。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此獠不除,必成大患。”
陳留白正準備回答,驀然有所覺,抬頭起來,看向夜色深沉的遠方:“它來了。”
葉火生一愣:“誰?陰山老魔?”
話音未落。
轟隆!
地面開始晃動起來。
陳留白上前,解開胭脂馬的韁繩,一拍它臀部:“你逃命去吧。”
“聿!”
胭脂馬仿佛聽懂了他的話,以嘶鳴進行回應,撒開四蹄,得得得的,朝外面疾跑而去。
葉火生也趕緊進入屋內,把自己的千裡騅牽出來,有樣學樣,同樣拍了一記屁股:“你乖乖到林子外等我,可不要亂跑了。”
千裡騅感受到了某種巨大危險即將降臨,得了主人允許,很快也跑掉。
陳留白對葉火生道:“你不走?”
葉火生重劍在手:“此事因我而起,我豈能背信棄義,獨自逃生?”
陳留白笑了笑,沒有說話。
地面的晃動越發劇烈,竟有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要是不夠本事,都站立不穩,隨時會摔倒下去。
嘭嘭巨響,塵土飛揚,卻是那兩間偏殿被震塌了大半。
嗤嗤嗤!
隨即一陣詭譎的聲響,但見一道道藤蔓從地底鑽出來,猶如惡毒的蛇,迅速地佔據了四周,結成一個陣,大有將陳留白與葉火生包圍,圍聚而殲的意思。
然後遠方響起熱鬧的嗩呐吹奏,聽著如同有迎親的隊伍延綿而至。
只是在這般環境中,聽著只會讓人感到陰森可怖。
大片的青灰色霧氣開始彌漫,那隊伍近了,影影綽綽,赫然是大群的陰鬼。
它們抬著一頂大紅轎子,如同會飛一般,離地而行,飄然到來。
葉火生天生膽大,瞧了眼,狠狠地啐了一口:“這老魔在搞什麽鬼?三更半夜,居然來娶親?”
陳留白淡然道:“其豢養著胭脂,多半是要把她養起來,然後當做新娘的,此為鬼道規矩。”
葉火生恍然:“原來如此,哈哈,這下好了,新娘跑了,竹籃打水一場空,痛快。”
陳留白瞥他一眼:“新娘跑了,它肯定無比憤怒,因此會找另一個來代替。”
“啊!可這裡哪裡還有別的女子?”
“對於老魔而言,不分陰陽,葷素不忌,男的其實也行。”
聽到這話,葉火生的臉色頓時變得精彩,眼勾勾地盯著陳留白:“你的意思,是說它盯上了我們,要把咱們娶回去當新娘?”
陳留白糾正道:“準確地說, www.uukanshu.net是盯上了你。”
葉火生如同被蛇咬了一口,蹦跳起來:“怎麽可能?伱模樣比我俊,身條比我好,老魔肯定會看上你,不會看上我的。”
第一次,他為自己的樣子感到慶幸和竊喜。
陳留白笑了笑:“因為老魔看上我也沒用,如果打不過,我起碼能逃得出去。但你,我就不敢保證了。”
葉火生頓時像被人一拳砸在了臉上,變成了苦瓜臉:“書生,你不會扔下我不管,見死不救吧?”
“剛才我都叫你走了,你不聽,有什麽辦法?”
“我哪想到還有這種事發生?”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在說對口。
此時陰鬼們已經抬著大轎子來到,轎中傳出一道陰惻惻的聲音:“你們不用再爭了,不把胭脂交出來,誰都走不了。”
葉火生舉起重劍,遙遙一指:“你這老魔,盤踞於此,不知殘害了多少生靈。我正愁找不著你,現在送上門來,且看我降妖除魔,為民除害。”
說著,身子縱躍,雙手持劍,狠狠地一劍劈下:“受死!”
下一刻,轎子裡猛地探出一隻大手。
砰的!
隻一個照面,葉火生隨即狼狽地摔倒在地,嘴角流血,口中不甘心地喊道:“書生,靠你了。”
陳留白:“……”
“說,你們到底把那賤婢藏哪了?”
老魔憤怒的咆哮聲激蕩開來。
呼的!
大紅轎子,朝著陳留白當頭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