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松樹上現身出來的,正是陳留白。
此舉並非為了人前顯聖,而是測試一下新近學到的《隱身術》。
目前看來,還存在些瑕疵問題。
否則的話,不會被獵犬察覺到異樣。
不過短短時日,能入門小成,已經很可以了。
至此,在《小嫁夢術》之外,又多了一門《隱身術》。
在化神之前,能夠掌握兩項術法,相當不俗。
也差不多到了瓶頸,再多的話,難以掌控得來,反會產生各種問題。
到了今日,等於是正式出關了。
畢竟血食消耗一空,難以為繼,故而決定出去走一走。
在離開之前,先回家一趟。
“三兒,你要外出遊學?”
“算不上遊學,就是到處走走,散散心。”
陳父忙道:“陳家集周圍那麽大,都可以散心呀,何必一定要往外走?”
旁邊陳留山也說:“現在二月份,距離五月可不久的了。”
他指的是宗族禮祀大祭,生怕陳留白這一去,到時趕不回來就麻煩。
在這時代,出一趟遠門不容易。
上一次陳留白出遠門,一去便是十年,可別又來一回。
陳留白笑著解釋:“我沒說一定要走多遠,只是隨心而行,看看風景。”
陳留山:“……”
他聽不懂自家弟弟的意思,從來都不懂的,又或者說,其實不必要懂。
隻得問:“那你什麽時候走?”
“未定,可能明天,也可能後天,總之哪天你發現我不在草廬了,也不必擔心。放心,在五月之前,我一定會回來的。”
“哦,好吧。”
對於這個弟弟的飄忽不定,陳留山倒也習慣了,就是感覺越來越神秘的樣子。
陳留白明明就站在身前,可偏偏給人一種恍惚模糊感,仿佛那只是一道虛影,根本捉摸不透。
午間,留在家裡吃午飯。
今非昔比,家境大為寬裕了,吃喝方面明顯改善,即使天天大魚大肉,也吃得起。
然而一家子的觀念樸素,不喜歡大手大腳,就算有錢,也是先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今日難得陳留白在,卻又不同,嫂子陳楊氏專門出去,買了好幾樣肉食回來,下廚忙活著。
等飯菜做好了,一家人坐在一起開吃。
沒吃幾口,陳楊氏忽而放下碗筷,走出去,不住地乾嘔著。
陳留山連忙上前,關心地問“怎麽啦?”
陳留白瞥了一眼,笑道:“大哥,恭喜你,快要當爹了。”
聞言,陳留山先是愕然,隨即大喜:“這是有了?”
“應該差不離,你可以帶嫂子去看下大夫。”
“哈哈,我終於要當爹了!”
陳留山歡天喜地,猛地跑來將陳留白一把抱住:“老三,謝謝你。”
“……”
香火有後,這是一件大事。
大喜事。
在之前,陳留山兩口子成親多年,但一直不見動靜,沒少招惹非議,陳楊氏都難以抬得起頭來。
現在好了,終於雨過天晴,苦盡甘來。
不但兩口子高興,陳父陳母兩位老人家同樣喜出望外。
當下陳留白下廚燒水,再度往水裡化開一枚養元丸,燒好了,一人一大碗,分了喝。
陳父忍不住問道:“三兒,我喝了伱燒的水,頓時覺得有了精神勁頭,這水可是放了別的東西?”
陳留白答道:“的確放進了一枚補藥,人飲服後,能固本培元,壯大氣血。比如嫂子喝了,身子骨會變得扎實,為以後的孕產打下良好基礎。”
聽到這話,陳留山忙道:“那我這碗,也讓給她喝。”
“大哥,雖然是補藥衝水,但個人不宜多飲,一碗的份量剛剛好,喝多的話,反會有害。”
“這樣呀。”
陳留山有些遺憾,隻好自己喝了。
飯後,又說了會話,陳留白再度返回草廬,開始收拾,準備將這兒還給陳文慶。
再怎麽說,這都是別人的地方,住一段時間無妨,長期住下去,就顯得有雀佔鳩巢的嫌疑了。
畢竟陳文慶才是真正需要備考鄉試的人。
就不知道過了年後,其休養得如何,是否會對草廬產生了陰影……
很快到了暮晚,陳留白沒有準備晚飯,隻隨便吃了些乾糧,應付了事。
在廳上點起一盞油燈,於燈下看書。
他並不喜歡這種油燈,火煙大,火光昏黃,容易傷眼
其實在打通眼部周圍的穴道後,陳留白的眼眸已不同尋常,在黑夜中能視物,幾與白天無異。
但是在黑夜中點燈,屬於一種氛圍,能溫養思緒。
更有氛圍的,是吹起了風,然後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春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這場雨來得恰如其分。
夜雨敲窗思故人,故人在何地?
沒有鍾表,也沒有漏鬥,不知確切的時間,只是隨心所欲,看到不想看了,即可放下,準備歇息。 www.uukanshu.net
突然間,陳留白若有所覺,霍然站起。
到了他這般境界,無論視覺,還是聽覺,而或別的觸覺,都遠超常人,堪稱“超凡脫俗”。
過得一陣,外面響起劈裡啪啦的拍門聲,有人在大聲喊道:“陳秀才,救命!陳秀才,快開門!”
陳留白拿出一盞防風燈籠,提在手裡,另一隻手,則舉著一柄油布傘。
來到院子中,打開院門,立刻嗅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拍門喊救命的是陳原,他背負著父親陳榮,陳榮身上血跡斑斑,看起來頗不樂觀。
而那頭健碩敏捷的獵犬,早不見蹤影。
見開了門,陳原慌不擇路地衝進來,口中大叫:“快關門,它們要追過來了。”
“它們?它們是什麽?”
“就是它們呀!很可怕的……”
陳原似乎被驚嚇得不輕,渾身在瑟瑟發抖,語無倫次的,說不清楚。
獵戶上山狩獵,基本都有一個持久的準備,不會說早上上去,晚上就下來了。
要知道想有好收獲,往往需要走得更高,去得更深的地方,就近一帶,哪還會有好的獵物?
陳榮父子今天出發,就預備著留在山中好幾天的,不料遭遇到了凶險,連夜逃下山來,到草廬中避難。
陳留白一手提燈,一手舉傘,並沒有關門閉戶的打算,反而站到門口處,舉目張望。
夜色深沉,風雨如晦。
驀然地,影影綽綽,有猩紅的光芒亮起。
那不是燈火,而是流露著妖異的巨大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