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獵人的位置一直十分的尷尬,沒到最後,誰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獵物,還是獵人。
而此時此刻的胡彪,顯然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狩獵者。
山下的篝火熊熊燃燒,胡彪讓手下去射了幾隻兔子,正興致勃勃的烤著肉,看著山上的村民們‘瑟瑟發抖’的樣子,他一臉的滿足。
存在基因裡的階級觀念,讓普羅大眾無法對他這樣的兵痞生出絲毫的反抗心理。
為什麽郝家村的人在遇到衛琤之前,只能丟掉家園躲到深山老林?
為什麽遇到衛琤之後,他們膽敢與胡家堡的人生死放對,甚至囚禁俘虜朝廷命官?
要知道,胡同再怎麽不濟,猥瑣男再如何的猥瑣,他們明面上也都是吃著朝廷俸祿的軍官,每年能領到二百石俸祿,手底下也有幾十號人供他門差遣。
那是因為,衛琤世家門閥公子哥的身份,足以掩蓋掉胡彪身上的光芒,讓躲在他身後的郝家村眾人有了狐假虎威的勇氣,敢於拿起武器與之對抗,因為他們背後有人撐腰。
而這個時代的門閥,就好比後世漂亮國的家族似的,他們把控著一個國家真正的命脈,壟斷了商業、教育、權力等一切統治人的手段。
對於門閥的畏懼,我國一直持續了千年之久,後世李世民一心鏟除世家,也是受夠了世家對皇權的挑戰與不屑,但他成功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以家族為單位的統治力永遠無法根除。
縱觀整個三國時期,不管是一世梟雄曹阿滿,還是江東小霸王孫策,亦或者織席販履的劉玄德,他們的出身都不簡單。
哪怕早期最為落魄的劉備,他也是中山靖王之後,劉備祖父官至東郡范令,十五歲的他就跟公孫瓚等人拜在九江太守盧植的門下學習。
劉備父親死得早,母親帶著他織席販履,表面上看著不風光,但那要看看跟誰比了,跟太尉之子曹操肯定比不了,但要是跟普通人一比,那可是妥妥的富二代官三代一枚。
胡彪這個人是有野望的,他出身不行,就想搭上一些有權有勢的人。
這樣的人,他在渴望得到力量的同時,也深深忌憚著它。
如果讓胡彪知道,此時蔡琰就在山上,而衛琤也定居此處,或許他早早就找個理由退去了,畢竟蔡氏衛氏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可惜,沒有如果,習慣了欺軟怕硬的他,面對郝家村一眾又何必畏懼呢。
樊志青安排的人已經開始采集松油,塗抹在箭矢之上,隻待樊志青一聲令下,他們就萬箭齊發,在升降台上方開辟出一片無人地帶。
然而,郝家村眾人的反應也是不慢,村裡所有儲存的水基本都搬了過來,就連衛琤家裡的水缸也不能幸免。
此時,蔡琰神色焦急,問了郝大刀幾句後,吩咐道:“上下山的通道雖然隻此一處,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立刻派人沿著山崖警戒,謹防來敵聲東擊西,從別處登頂。”
蔡琰喜歡看書,不僅看史書和遊記,還翻閱過大量的兵書,此時安排起眾人來也是遊刃有余的樣子,但她更擔心的是衛琤的安危。
郝大刀連連點頭,雖然沒有衛琤坐鎮,但有衛夫人也是一樣的,而且蔡琰這番話也點醒了他,確實應該派人去巡邏一番,免得敵人從其他地方登頂,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郝大刀看向身後眾人,視線落在郝三柱臉上,說道:“老三,你馬上帶二十人沿著山崖巡視過去,
但凡看到有人往上爬,你們就拿石頭砸,同時安排一個人跑回來報信。” 郝三柱臨危受命,正要應下。
蔡琰繡眉微蹙,頗有幾分英姿勃發的說道:“如此不行,男丁一個別走,婦孺們負責巡視警戒就行,所有婦人分四個隊伍,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開警戒。”
人群中,滿花嬸子龐大的身軀往前一站,朝郝大刀說道:“夫人說得對,你們男人在這裡迎敵就行,巡視山崖交給我們女人吧。”
見狀,幾個有勇力的婦人也站了出來,就連郝娘和小娥也往前一站,表示對蔡琰這個決定的支持。
而男人們相視一眼,最後也紛紛看向郝大刀,稱頭說道:“叔,就這麽辦吧,夫人說得對,咱們村男丁本就少,此時再分散開來,萬一敵人攻上來怎麽辦。”
郝大刀也不是傻,心中斟酌一番,覺得蔡琰這樣安排比他更合理,立刻朝蔡琰抱拳一禮,恭維道:“夫人言之有理,如此就按照夫人說的辦,由滿花帶隊如何?”
蔡琰微微頷首,看向滿花嬸子,說道:“遇到人登山,也不要驚慌失措而胡亂反擊,先確定具體人數,如果人少,就不用來報了,該怎麽做不用我教吧。”
這個時代的女性可不是什麽小家碧玉,前有花木蘭替父從軍抗擊匈奴,後有李娘子帶領義軍鎮守娘子關,三國女子雖以美貌著稱,但勇武者不在少數。
滿花嬸子濃眉一挑,從腰間摸出村裡唯一的一把大菜刀,說道:“夫人放心,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蔡琰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說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夫君不在此處,我心實在難安,我想讓郝昭帶幾個人偷偷下山,沿著夫君離去的方向找過去,各位以為如何?”
“這……”郝大刀眉心微蹙,郝昭是他兒子,他不想讓兒子去冒險。
可郝昭聞言,主動請纓,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公子的。”
郝昭身後,虎頭、狗子等幾個少年也站了出來,就連稱頭等幾個漢子也紛紛上前一步。
郝大刀見狀,知道自己不好再阻止,想了想後,說道:“就如夫人所言,昭兒你選幾個人同行,趁著胡家堡的人注意力都在前面,你們從西邊放長繩下去。”
“好,我這就出發,虎頭,你們幾個跟我走。”郝昭提上漢劍朗聲喊道。
蔡琰見狀,伸手將他攔住,說道:“不急,天黑再下山。”
眾人聞言,朝西邊落日看去,僵持了一天,眼看已經是午後了,估計天黑之後,胡家堡的人應該就會想辦法攻上來。
白天他們還能看清楚是不是有人往上爬,這要是到了晚上,可就什麽都看不見了啊。
···
回到現代。
衛琤在市場采購了一大堆東西,並找了一個貨運公司,叫了一輛小貨車送貨到家。
此時,他坐在小貨車副駕上,與司機聊著天。
車子先到汽車站一趟,拉上了剛剛到貨的防刺服和定製的‘工藝品’。
貨車司機是個實在人,幫忙搬上車又幫忙卸貨,跑一趟只要了五百塊錢。
回到家後,筋疲力盡的衛琤看著院子裡的貨物,不由得憧憬著村民們見到這些裝備後的表情。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衛琤匆匆洗了個澡。
拿上事先準備好的瓷瓶,以及一瓶自己珍藏的藥酒,便直奔村口坐車。
剛剛到村口,就看到幾個村裡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其中一個看到衛琤,揮著手喊道:“琤子,你也去吃席吧,跟我們一起走。”
這個人是衛琤家隔壁的鄰居,年紀比衛琤大幾歲,已經結婚生子了,據說在村裡搞了一個池塘養王八,年入二三十萬,混得很是不錯。
衛琤見狀,笑著迎了上去,跟其他人也友好的打了個招呼,好奇道:“俊哥不是有車嗎,怎麽不開車過去?”
俊哥就是叫衛琤的男人,笑著打趣道:“自己開車過去怎麽喝酒,今晚一桌菜2888呢,我隨了1000壽禮,得吃回本才行……叫了隔壁村的大金杯,十二座的,咱們剛好一輛車過去。”
其他幾個人繼續聊著:“好家夥,我聽說方叔那個妹夫出錢訂的酒席,以前不知道方叔還有個這麽壕的妹夫啊,你們誰認識的?給說說啊!”
眾人紛紛搖頭,只有衛琤愣了愣,想起了一個人。
要說起來,自己的父親還是他的大恩人呢。
很快,大金杯緩緩駛來,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出發去吃席。
衛琤跟他們不是很熟悉,俊哥讓他做副駕,衛琤樂得清靜,坐在副駕閉目養神,計劃著怎麽在三國過上神仙般的小日子。
十多分鍾後,車子停在一個酒樓門口。
在門口迎賓的方欣一家子笑容滿面的,見到衛琤,方叔還特意過來打了個招呼。
大家都知道方叔跟衛琤的爸爸是拜把子兄弟,幾個年輕人識趣的登記好禮金後,便先進了酒樓,留下衛琤尷尬的面對方家人。
趁著沒什麽認到場的時候,方叔責怪的說了幾句,大意是說衛琤太見外了,回家了可以到他家吃飯,不然上門坐坐也好,別總是一個人窩在家裡。
衛琤打了個哈哈,說自己忙著研究藥方,方嬸又說道:“我讓小欣給你送了好些天早餐,你都不在家,你都不知道我們家欣欣有多傷心。”
“呃……”衛琤看向一旁的方欣,“是嗎,我睡得比較死,有時候習慣戴著耳塞,抱歉啊,不知道你天天給我送早餐。”
方欣氣鼓鼓的瞪了一眼老媽,嗔怪道:“瞎說什麽呢,誰天天了,我,我去找爺爺,哼!”
看著她跑進酒樓的背影,方家父母相視一笑,作為過來人的他們能看出來,方欣應該是對衛琤有點意思了……不過,他們也沒想到,衛琤這才幾個月不見,竟然留了一頭長發。
別人家的長頭髮都有點邋裡邋遢的,這小夥子看著卻格外的精神,還很有氣質的樣子。
方叔笑著說道:“一會兒進去,你就坐在欣欣那一桌,都是年輕人,你們以後要多交流,別老是一個人窩在家裡,沒事多來超市坐坐。”
衛琤哪裡不知道他們的意圖,只能乖乖去點頭:“方叔,方嬸,你們先忙,我先進去了,以後我一定經常去叨嘮你們,到時候你們別嫌我煩就好。”
“嘿,你這孩子。”方母是越看衛琤越喜歡了,長得高高大大的,人也精神,關鍵還有本事。
就在這時,門口一輛路虎攬勝緩緩駛入,從車上下來兩個人。
方母見狀,笑著朝方父說道:“老方,國濤和秀英他們來了。”
來人正是方叔的親妹妹方秀英和妹夫李國濤,衛琤對李國濤這個人有點印象,衛琤爸媽沒出意外之前,李國濤就是家裡的常客。
顯然,李國濤對衛琤也有印象,先是跟大哥大嫂打了個招呼後,他來到衛琤跟前,笑著說道:“小琤,你也來了啊,你不是在省城開公司了嗎,特意趕回來的?”
衛琤不好解釋太多,隨意敷衍了過去,隻說自己打算在老家住一段時間。
李國濤是生意場上的人,明顯聽出了衛琤又什麽難言之隱,笑著打了個哈哈, 說道:“回老家好啊,你小子本事不小,回頭要是有什麽需要你李叔的地方,直接給我打電話。”
李國濤說著,掏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給衛琤。
衛琤瞥了一眼,名片抬頭寫著【杏花村汾酒集團有限公司】,然後是李國濤職位:高級品酒師、姓名和電話號碼,還有一個微信二維碼。
衛琤這才想起來,李國濤當時找父親治病,就是因為肝功能出現了問題。
想到這裡,他順嘴問了一句:“李叔,我爸給您做的藥吃完了嗎?”
李國濤先是一怔,隨即拉過衛琤,問道:“早吃完了,對了,你會做那個護肝丸嗎?”
巧了,衛琤之前就做過一批,給幫助過他的周經理,此時聞言,點頭應道:“會,我有個客戶也是早年喝酒喝壞了身體,前些天剛製作了幾瓶,家裡還有,您要?”
“要要要。”李國濤絲毫不懷疑衛琤的本事,急忙說道:“回頭先給我一個療程的,不瞞你說,我最近又開始難受了,沒那個藥真不行,去醫院看了也沒用,醫生就說別喝酒,可我這工作不喝酒又說不過去。”
衛琤笑了笑,“您是該少喝一點,護肝丸也不是萬能的。”
李國濤嘿嘿笑道:“那起碼可以喝點,那些西醫是直接叫我斷掉,你說這怎麽可能嘛,我這還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兒呢。”
衛琤無奈的搖了搖頭,忽然想起郝家村的漢子們,回頭問道:“李叔,您能跟我說說釀酒的過程嗎?我最近打算泡點藥酒,可市面上的糧食酒真假難辨,我想自己釀一點酒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