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伏獨自一人出現在荒郊野嶺,著實可疑。
而且現場還有很多棺材,被拐走的孩子們都躺在棺材當中。
好說歹說,楊伏才讓趕來的警察們相信他是一個風水師,來到這個荒郊野嶺是為了探查風水。
而他這番話之所以能讓人相信,主要還是因為其中一個孩子的母親。
那位母親就是十幾天前,楊伏在街上遇到白成亮時,四處尋找自己丟失的孩子的女人。
前幾天,警察通過這個女人提供的線索打掉了一夥拐賣兒童的人販子,救回了幾個小孩,可惜並沒有找到女人的孩子。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楊伏居然又幫了她一把。
“謝謝!真的感謝!”女人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和楊伏道謝。
“道謝就不必了。”
楊伏揮了揮手,指向放在一旁的殷紅瓷瓶,“你應該相信我的話吧?我跟你說,你兒子的部分魂魄就被裝在這個瓶子裡,不止是他,這裡的其他孩子也一樣,他們都失了魂,所以才會變成這種呆呆傻傻的樣子。”
聽聞此言,女人嚇得忘記了哭泣,呆呆看著楊伏。
女人的丈夫站在一旁,之前幾天他也曾從女人口中聽說過楊伏的神異,不免緊張起來,“那、那該怎麽辦?”
楊伏咧嘴一笑:“很簡單,叫魂。”
或許是因為楊伏態度輕松,女人和她的丈夫也稍微放松了一點。
叫魂在粵東省這邊不算罕見,很多鄉下孩子在受到驚嚇之後,家裡長輩就會給他們叫魂。
隨即楊伏話鋒一轉,讓兩人的心又提了起來:“不過問題在於,叫魂需要打破這個瓶子,畢竟孩子的魂魄被封在瓶子裡,而這個瓶子又屬於證物,所以怎麽說服警察是個問題。”
說完,楊伏咂了下嘴,尋思著時間不能拖延太久。
從那些孩子的身體狀況來看,在今天之前,他們應該還是能吃飽飯的,沒有瘦到脫相。
或許他們是今天才被放入棺材當中的,隻過了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們的狀態就變成這樣了,要是在拖久一點,楊伏也不知會出現什麽情況。
即便儀式已經被打破,孩子們的狀況應該不會再繼續惡化下去,但魂魄離體這種事情終究不能拖太久。
想了想,楊伏就起身向正在指揮調查取證的現場負責人走去,和他說明了如今的情況。
“胡鬧!”現場負責人眼睛一瞪,“什麽魂魄離體?你小子該不會是想要以此破壞證據吧?”
楊伏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嶺,怎麽看怎麽可疑,如果讓楊伏和現場負責人的立場調換,楊伏也會覺得自己的行為無比可疑。
“有些事確實就是這樣,你們晚上值班的時候不也不能說‘好閑’之類的話嗎?”楊伏沒有強嘴,而是拐了個彎,用現場負責人能聽懂的話來說明。
“這能一樣?”現場負責人眉頭一皺。
楊伏饒有興趣提議道:“要不你現在說一聲?”
他還真就……不敢說了!
現場負責人眼神閃爍,他也有年輕的時候,曾經也不信邪。
可就像楊伏說的一樣,這個世界、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容不得伱去質疑。
警察、醫生這些職業做久了,事情見多了,還真有點容易迷信。
“……那你說要怎麽做?”
見現場負責人態度松動,楊伏咧嘴一笑,露出獠牙,
“我先給一個孩子叫魂證明給你們看,之後你們再根據情況判斷是否要繼續,可行?” 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楊伏幾眼,現場負責人冷哼一聲:“要是不成,你就得跟我們走一趟。”
“本來我也要作為證人去一趟警局吧?”楊伏笑嘻嘻地說。
“——以‘毀壞證據罪’的名義!”現場負責人補充道。
楊伏頗為無奈,“行行行,我現在可以開工了嗎?”
現場負責人轉頭,喊來一個警員,“小杜,你跟在他身邊,給我看著他。”
小杜走過來,仰頭看了一下楊伏的臉,楊伏對他咧嘴笑了下,頓時悲從中來。
“隊長,他長這麽高大,我看不住他呀!”
現場負責人沉重地拍了一下小杜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杜,你已經是我們這裡長得最高的了。”
小杜嘴巴張了一下,最終一切情緒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他視死如歸望向楊伏,“走吧!”
內心戲真多……
楊伏搖頭笑了笑,帶著小杜往回走。
“對了。”楊伏突然停下腳步,“你們有帶口香糖或漱口水嗎?”
小杜愣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麽?”
楊伏聳肩,“叫魂有個步驟需要噴水,我今晚吃了味道比較重的東西,怕嘴裡有點味道。”
“噴水?符水嗎?”嘴裡嘀咕著,小杜轉身走向其他同事,幫楊伏問了問。
過了一會,小杜拿著一條口香糖走回來。
楊伏撕開包裝,把口香糖塞進嘴裡,包裝紙順手放進兜裡。
來到他認識的那個女人和她丈夫身邊,楊伏蹲下來,問起了孩子的名字和生日。
“祝子豪,2018年3月27日出生,戊戌年的呀……”
楊伏用紙筆記下了孩子的生辰和姓名,隨後折疊收起。
“誒?”祝子豪的爸爸媽媽見狀一愣。
不是要燒掉嗎?
楊伏把放在一旁的殷紅瓷瓶拿過來,對著瓶口說話:“祝子豪,戊戌年二月十一生人,令尊祝明軍,令慈燕芳,苦覓於你二十日。”
說著,他抬頭看了那對夫婦一眼,繼續道:“令尊祝明軍,形容枯槁,終日難眠,令慈燕芳,為尋你竟日奔忙,四下宣發傳單,如是關愛、心愛、慈愛。”
楊伏拿起礦泉水,含一口在嘴裡,對著祝子豪的腦袋噴出,與此同時,屈指一彈殷紅瓷瓶。
“醒來!”
在小杜心驚肉跳地注視下, 瓶子竟然直接破裂。
就被那麽輕輕一彈,瓶子就破了,這人力氣究竟有多大呀!
祝子豪身體一抖,空洞無神的眼睛忽然恢復了神采,緊接著爆發大哭。
“真的醒了啊……”小杜雙眼發直。
小杜看向笑吟吟的楊伏,納悶問道:“不需要用符水嗎?礦泉水就可以?”
楊伏轉過頭來,嚴肅回答:“杜警官,符水是封建迷信。”
你一個封建迷信行業的從業者跟我說符水是封建迷信?
有那麽一瞬間,小杜腦子裡代表‘理智’的那根線斷裂了,好懸才給接了回來。
周圍的孩子家長都被祝子豪爆發的哭聲吸引過來,當他們得知是楊伏把祝子豪‘治’好的,心中對於孩子的關心瞬間超過了對楊伏體型和氣勢的恐懼,紛紛哀求楊伏出手幫忙。
楊伏一邊應付著這些家長們,一邊擠眉弄眼,讓小杜去請示。
過了一會,小杜才反應過來,遲疑片刻,便轉身跑向現場負責人那裡,和他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現場負責人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歎道:“我就不該讓那家夥嘗試做這件事情……”
嘴上這麽說,實際上,他立即指派人手前去對那些瓷瓶進行記錄。
在楊伏‘治’好一個孩子之後,那些瓷瓶就沒有了保存下來的可能,如果他硬要把瓷瓶拿走,肯定會被那些家長圍攻。
不過,真的存在嗎?
現場負責人望向被家長們圍在中間的楊伏,眼睛眯起。
——那個所謂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