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伏能夠看出沈聰魂魄中隱藏著的古怪氣息,卻沒有能力檢查。
因此,他只能通過杜若明向特調局申請支援。
遠處開來一輛與楊伏他們現在乘坐的SUV同樣款式的汽車,司機通過耳機和杜若明說了一聲,杜若明便開動汽車,掉頭跟上那輛車,前往沈聰的家。
沈聰爺爺在家門口一直等候,看到那輛熟悉的車開回來,頓時有些激動。
兩輛黑色SUV停在沈聰家門前,第二輛車剛剛停穩,楊伏便推開車門下了車。
緊接著,第一輛車的副駕駛門也被推開,一個身穿道袍,鶴發童顏的老道士從車上下來。
在老道士下車的那一刻,楊伏和老道士同時有了感覺,紛紛向對方望去。
老道士拱手做禮,楊伏抱拳還禮。
“修天閣,架金梯,性命兼修煉真心。”老道士開口說話,半念半唱。
聞言,楊伏頗為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當即回道:“邁山嶽,過澗溪,尋龍探水使分明。”
楊伏和老道士唱的這兩句是對身份的切口,不過並非全國通用,其他地方不用這兩句。
老道士唱的那句表明自己是一個道士,且是全真派的,楊伏那句則是表示自己出身風水先生。
“見過道長。”
“小友好。”老道士微微頷首。
走到楊伏身前,老道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由搖頭:“不太像。”
楊伏心領神會,拉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鏡,指著自己的眼睛,“您再看看?”
無需多言,看著楊伏的眼睛,老道士就有了眼睛受到針刺的感覺,頓時明了楊伏的意思。
“原來如此。”
擁有先天陰陽眼的人很少能夠活過五歲,想要讓擁有先天陰陽眼的人活下去,最常見的方法就是‘以煞鎮煞’。
不過以煞鎮煞只是飲鴆止渴,雖然能救得了一時,但煞氣這東西終歸不是活人應當沾染的。
對於他們這些超凡者來說,以煞鎮煞是他們最不願意使用的方法,但凡有其他方法可以用,他們絕不會使用以煞鎮煞。
只是很可惜,楊伏爺爺只知道這一個能救楊伏命的方法。
“你還年輕,趁著還活著的這段時間,趕緊生個孩子,或收個徒弟,把傳承給傳下去。”
老道士歎了口氣,帶著楊伏走向沈聰的家,邊走邊說:“老道在幾十年前見過一個像你這般的年輕人,但他沒能活過二十五歲,在最後那幾年,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天內神志清醒的時間不超過兩個小時。”
沈聰家的樓梯沒辦法讓楊伏和老道士並肩而行,楊伏便跟在老道士身後,聽到他的這番話,忍不住皺起眉頭:“那有解決的辦法嗎?”
老道士搖搖頭,“老道活了這麽多年,沒見過任何一個用了以煞鎮煞法子的人活到三十歲往後。”
可隨後,他的話鋒一轉:“不過,老道年少時曾在首都的國家圖書館看到過一本雜書,書中記載了唐朝時期一位名為‘天馬君’的奇人。那本雜書很多內容老道都已不記得,只有幾段的記憶還算清晰,其中一段便是——【是歲有旱,有奇人長奔千裡,日夜不息,破伐山巒,引江而來,民不知其名,因奇人背印猛駿,乃稱天馬君,塑像於江邊,每年祭祀】。
“老道懷疑,若是那本雜書記載為真,那位天馬君或許也是背負煞氣之人。至於老道為何要說以煞鎮煞有解決之法,那便是因為老道約莫十幾年前,
在申城遇到了一個同道,此人一身本事脫胎於陰煞之氣的利用,表現形式與天馬君有所類似,當時老道便好奇問了他一句,而那位同道的回答是‘他家先祖就是天馬君’。” 楊伏還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畢竟【惡虎鎮煞】的【化虎】特效如芒在背。
按照老道士的說法,【惡虎鎮煞】的副作用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不需要【化虎】進度達到百分之百,或許百分之九十,甚至百分之八十,他的情況就會急轉直下。
可是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沈聰房間門前。
剛剛跟在老道士和楊伏身後,默不作聲的沈聰爺爺走上前來,把房門推開。
房間裡又變得一片昏暗,窗簾緊閉,應該是沈聰不知道什麽時候拉上的。
沈聰爺爺雙眼一瞪,剛想開口,老道士卻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神情凝重地走到床邊。
老道士身上斜挎著一個布袋,他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睜著淡漠雙眼的沈聰,從布袋裡請出一面銅鏡,左手在銅鏡表面摩擦了一下,用鏡面照射沈聰。
“有雜魂。”老道士皺眉道。
有別的魂魄參雜進了沈聰魂魄當中?
楊伏心中一動,跟著蹙起眉頭。
所有孩子當中,只有沈聰的情況變差了,但是,幾乎所有孩子的行為模式都出現了改變——‘變好’同樣是一種變化。
那場儀式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想要將那縷雜魂取出,須得讓這孩子的魂魄離體……”嘴裡念叨著,老道士靈機一動,轉頭看向楊伏,“小友,你來。”
把這沈聰嚇得魂魄離體?
楊伏當即明白了老道士的意思,摘下墨鏡,俯身與沈聰對視,一身煞氣轟然爆發,房間內迅速變得陰冷。
沈聰淡漠的表情也在這一刻急驟變化,小小的身體猛地顫抖。
“呔!”
正當這時,老道士又從布袋取出一枚印鑒,朝沈聰腦袋蓋下,同時喝道:“幼童沈聰,速速歸家!”
外溢的魂魄以更快的速度湧回軀體,緊接著,沈聰的表情和眼神就變得靈動起來。
楊伏伸手往前一抓,抓住了一縷飄蕩在半空,遲遲沒有返回沈聰身體的魂魄。
不需要老道士提醒,他自己就可以看出這縷魂魄的味道與沈聰自身魂魄味道不同。
“小友,先將此魂留下。”
老道士阻止了楊伏將魂魄碾碎的動作,收回鏡子和印鑒,拿出一副羅盤。
“請將魂魄放入羅盤。”
楊伏從順如流,把捏在手中的魂魄放到羅盤上。
隨後,老道士便以靈力為引,口中念誦咒語:“周天列星,借我神力,尋妖追鬼,去!”
鎖在羅盤中心的指針忽然顫動起來,指向四面八方。
老道士卻像是能看懂一樣,疾步走出房間。
楊伏和陷入呆滯的沈聰爺爺打了聲招呼,急忙跟上去。
老道士坐上了第一輛SUV,楊伏和杜若明說了一聲,就拉開那輛車的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動起來,老道士為司機指引方向,司機則按照地圖推測他們的目的地可能會在哪裡。
汽車開了很久,開到了羊城西北郊外。
到達目的地之後,楊伏忽然感覺周圍似乎有點眼熟,片刻後,他想起了這裡是什麽地方。
“這不就是當初簋街的所在地嗎?”
“就是這裡!”老道士左顧右盼,隨而踩了踩腳下的土地。
“把此地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