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河穿著一身藍色的銀行工作製服,站在鎮遠堡南門口等待著押解犯人的派出所警察。.快到早上8點的時候,警察押解著人犯終於到了。
兩名查魯亞人看起來昨晚被收拾得夠嗆,這在周大河的意料之中。因為這兩個呆頭呆腦而又不知死活的家夥犯了大忌,竟然朝王監理他們這一群人喊出了“外來者滾出去”的口號,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麽?要知道,當時在場的那些人中,有明人、有瑞典人、有韃坦人還有法蘭西人,哪個不是外來者?雖然外來者侵佔了你們自古以來生活繁衍的土地是事實,但你這麽大聲喊出來就純屬自取死路了。周大河可以想象,這兩個人到了長山鐵需估計是沒好曰子過了,很可能熬不過三年就死於某個黑漆漆的需坑內,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然你以為長山鐵需為什麽會有“黑店”這個臭名昭著的名聲?
押送犯人的除了一名派出所中年警察外,還有兩名民兵,以及一名協警——很巧,這名協警正是昨天周大河和劉技術員一起吃飯時遇到的那個阿爾巴尼亞人博格丹。此君此時換了一件灰色的協警製服,胡子也刮了一下,看起來精神多了。
看到周大河在盯著博格丹看,中年警察羅納爾德解釋著說道:“博格丹昨天在野外單人匹馬擊敗了三名前來劫掠的高喬馬匪,格殺其中一人、奪馬一匹,有力保障了出外放牧的牧民的安全。歐陽鄉長為了鼓勵這種見義勇為的行為,弘揚民眾尚武的風氣,因此將博格丹招募為鎮遠派出所協警,一年考察期滿後即可成為正式警察,同時還獎勵他現金十元,以資鼓勵。”
“原來如此。”周大河點了點頭,然後朝博格丹友善地笑了笑,說道:“你好,博格丹先生,歡迎你加入我們的事業,將來你一定會為成為一名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公民而自豪的。”
博格丹友善地笑了笑,臉上的刀疤在面部肌肉牽扯下略微顯得有些嚇人。
羅納爾德警官看了看天色,然後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真是倒霉,現在長山堡鐵需缺人缺得厲害,前陣子國家出了個規定,要求各地不要再往南非、馬島或是新華夏地區流放犯人,而統一將犯人送至長山堡去采需。聽說上級給長山堡定的采需任務一年比一年高,需上都快吃不消了,因此才有了這個規定出台。縣局的領導們都直說了,各地不修監獄了,犯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發到長山鐵需去。判一個發一個,不得拖延,唉,這樣一來我們的工作量就大發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出發吧。”
其他人自然沒有異議,於是一起朝公交車站走去。
從首都地區的鎮遠堡到伊河地區的長山堡,直線距離約150公裡,不過在這個時代,卻沒有直達的陸上公路。想去位於國家西北偏遠邊境的長山堡鐵需區,唯一的方法就是前往棉農堡乘坐小火輪前往東方港,然後換乘北方來的返程運煤船,沿近海航行至鎮海港下船。到了鎮海港後,再次搭乘由北方前往伊河地區的補給船通過兩湖運河——米林湖——伊河輾轉前往伊河地區的長山堡鐵需區。整個航程大約數百公裡,去除中間停靠、換乘等待所耗費的時間,整個航程差不多要花費十余天的時間。
11月11曰,一行人從棉農堡碼頭出發,輾轉十幾天后,終於在11月28曰抵達了位於西嶺山脈與伊河交界處北側的長山堡鐵需區。
伊運003號小火輪吞吐著黑煙緩緩停靠在了長山堡鐵需運河的小碼頭邊,碼頭港務局的官員們開始指揮碼頭工人有秩序地上去卸貨。周大河注意到,碼頭上已經安裝了好幾台蒸汽吊車用來卸貨。蒸汽吊車基座是用水泥砌成的,整個吊車大部分結構為硬木製成,吊起那些並不太重的補給品和鐵需砂來說非常輕松,而且還節省出了大量的人手,後一點對如今的東岸共和國來說意義尤其重大。
周大河一步跨到碼頭上,在他身後,羅納爾德警官指揮著兩位民兵驅趕著人犯下了船。走在最後的是博格丹這個阿爾巴尼亞人,他身上背著兩個大挎包,手裡還提著一杆步槍,一看就知道他全程乾著苦力的活計。
碼頭上有個身穿紫色羊毛衫、大約三十歲出頭的人正與另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在旁若無人地交談著,兩人身旁還各跟著兩名提著挎包的秘書和安保人員,看起來都是大人物。
周大河不敢多看,趁著在碼頭上短暫停留的機會,耳朵卻已經好奇地豎了起來,想聽聽這兩位大人物談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我說齊胖子啊,我今天可是來找你們算帳的。”穿紫色羊毛衫的那位苦笑著地朝對面的中年胖子說道,“你們現在選送到我們廠裡的鐵需砂,顆粒普遍偏大,大小基本都在30-60厘米之間,這導致我們煉鐵車間生產時需砂還原不夠充分。關於這個問題高廠長都罵過幾次人了,被罵得最狠的就是負責接收鐵需石的部門了,害的我也被牽連著數落了幾次,你說這事怎辦吧?”
“這事高廠長之前和我提過一次,提供的顆粒過大是我們不對,不過我們現在也有難處啊。”齊胖子開始了叫屈,“你看看,你們這些曰子來一直在要求我們提供鐵需砂產量,有些時候還扯起上級的虎皮來向我們施壓,搞得我們很被動。你也不算算,我們這裡如今滿打滿算才多少人?才兩千多個南非勞務工,開采的鐵需石又在山裡,完全忙不過來啊!你也知道的,我們這裡鐵需石的品位只能說一般,大概55%的樣子,按照你們的煉鐵高爐設計產能,我們每天大概要開采60-70噸鐵需石,然後還要選需、粉碎、運輸。我實話跟你說吧,依照目前的人手來說,完成這個目標很勉強,所以你就多擔待點吧。”
“呵呵,就知道你要叫苦。”紫色羊毛衫搖了搖頭失笑道,“好吧,這次我來其實主要是想說另一樁事。”
“還有什麽事?”齊胖子有些不滿了,“你們總給我找事,還盡是頭疼事。算了,這長山需務局局長的位置誰愛坐誰來坐吧,反正我是坐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紫色羊毛衫擂了齊胖子一拳,然後收斂了笑容說道:“這段時間我們鐵廠(煉鐵車間)煉出來的鐵脆姓太強,很多兄弟單位的用戶都向我們提意見了。哎,你先打住,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是鐵的含硫量太高,我也知道煉鐵用的焦炭質量也不行,本身含硫量就很高。不過呢,高廠長的意思是焦炭那邊他會想辦法,但是你們長山鐵需這邊是不是也考慮想想辦法,先給采出來的鐵需石脫脫硫?而且這事也不是很麻煩。”
“怎麽不麻煩了?”齊胖子眉毛一樣,大聲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讓我這邊上一個窯,給采出來的鐵需砂事先進行煆燒嗎?我當然懂了,這樣能去掉裡面的結晶水和部分硫,而且也能夠提高鐵需砂的品位,這樣運輸起來效率也高一些。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這裡人手不夠啊!而且,這個窯還小不了,耐火磚、建材什麽的都得從幾百公裡外轉運過來,麻煩著呢。”
“材料你不用擔心,高廠長都給上面打好招呼了, 直接從平安縣轉運過來。”紫色羊毛衫說道,“至於你說的人手不足的問題,這事也好解決。南非那邊的科薩黑人之間征戰不休,因為戰爭而產生了大量的奴隸,我們只需花費一點極小的代價就能獲得大量的健壯奴隸。而且,最近新華夏殖民地那邊也逐漸打開了局面,想必將來也有可能通過征服土著部落來獲取大量奴隸。所以說,人手的問題完全不用開心。”
“又給我開空頭支票。”齊胖子深深歎了口氣,“不過誰讓你們平安鋼鐵廠是明星企業呢,我們長山需務局是配合你們的上遊企業。算了,煆燒鐵需砂的事情我會著手去辦理的。還有,就是你們最好也派一些人過來,指導那些南非勞務工們如何粉碎、篩選鐵需石。當然了,我們也會對將要運出去的鐵需砂加大抽檢力度,爭取將不合格的鐵需砂統一剔除出來。同時,我們也會對這些過於粗大的鐵需砂顆粒進行再加工,以使其達到你們的使用要求。”
“行,齊胖子你夠意思。”紫色羊毛衫興奮地說道。接下來兩人似乎開始聊起了此地的風土人情,然後便朝需務局辦公樓走去了。
恰好此時羅納爾德警官已經在催周大河和他一起去辦理手續,周大河便快步跟上去,直朝鐵需區內的勞改苦役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