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2年2月2日這一天在原本的歷史長河中也許是平平無奇的,不過如今在穿越眾所在的這個時空內卻產生了別樣的浪花。
說實話,史欽傑曾經在腦海中無數次推演過東岸共和國與荷蘭人交戰的場景,其中有在某天深夜荷蘭人糾集大批艦隊偷港;其中也有荷蘭人攻下葡萄牙人在東非的某些據點後開始大舉圍困新華夏灣;其中還有葡萄牙人與其宿敵荷蘭人聯合起來瓜分了他史某人殫精力竭、嘔心瀝血建立起來的新華夏殖民地。不過他從來沒有設想過戰鬥會從一起毫不起眼的襲擊漁船事件展開,而且會來得這麽突然……
白水仍然在指導炮台上的這些新兵們怎樣更好地炮擊敵人,這些人的訓練還很不足,此時炮彈落點打得慘不忍睹。不過在經歷了最初的混亂之後,此刻他們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幾十發炮彈下去,倒也有一些炮彈擊中了敵船,給那幫荷蘭人造成了一定的混亂。
史欽傑看著眼前炮彈橫飛的海面,思緒卻漸漸飄到了別的地方。荷蘭人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並且他們還襲擊我們的漁船?他們以前很少出現在這片海域,因為這裡並不在任何航線位置上,那麽他們現在是逐漸將注意力轉移到東岸人身上了嗎?難道東岸人在新華夏地區的蓬勃發展已經使得他們漸漸難以容忍?還是他們覺得東岸人在這片海域的據點已經威脅到了他們從開普敦到巽他海峽附近的巴達維亞航線的安全?
我該怎麽對待荷蘭人這次襲擊我們漁船的事件?這到底是一次孤立的事件還是一系列摩擦或陰謀的開端?我是應該向荷蘭人表示自己的強烈抗議,還是就當此事沒有發生忍過去呢?就在史欽傑患得患失思考著的時候,周圍猛然傳來一陣喝彩聲。原來是一發18磅炮彈打中了荷蘭人艉樓的船長室!不過這發幸運的炮彈顯然沒有造成多大的效果。那個穿得跟公雞一樣華麗的荷蘭船長仍然站在艦橋外面的圍欄上。大呼小叫地指揮著。
荷蘭人的三艘船隻艱難地在海灣口進行著轉向,只不過他們的運氣不是很好,既逆流,風向也不是很順,因此幾艘船在海灣口顯得是那樣地笨拙。這種移動緩慢的靶子給了兩側炮台上一幫還不是很熟練的菜鳥炮手們一個極好的打靶機會,在軍官們的指揮下,他們不斷調整炮管方向、角度以及裝藥量,各種炮彈如爆炸彈、實心鐵彈、鏈彈等輪番上陣。如雨般落在幾艘荷蘭船周圍。海中到處是衝天的水柱,不時有幾發炮彈落在對方的船體上,使得船上的荷蘭水手們大呼小叫,驚慌不已。
“老白,要不……要不要讓大夥兒先停下來?這幾艘荷蘭船來得很蹊蹺,再打下去打沉了可就不好收拾了,萬一釀成國際事件,這……”史欽傑看了半天,然後找到了正在指揮射擊的白水,猶猶豫豫地說道。
“什麽?停下來?”白水有些驚訝地轉頭看了看身後一臉憂慮之色的史欽傑。然後問道:“為什麽停下來?這幫荷蘭佬襲擊了我們的漁船,我們再不狠狠揍他們一頓怎麽能罷休?老史啊。雖然你是我上司,但我也得說,對敵人就不能仁慈,也不能瞻前顧後!今天這事有什麽問題先打完了再說!”
說完,白水將一把燒紅的鐵釺插進了炮門。只聽“轟”的一聲,一顆24磅實心鐵球飛越了數百米的海面,一頭扎進了離三號炮台最近的那艘荷蘭船隻的側舷,濺起的木屑擊傷了附近多名正在操弄火炮的炮手。不過這艘荷蘭船隻的噩運仍未結束,從一號炮台飛過來的一發鏈彈直接命中了中桅最大的一塊帆布,將其本就有些破損的帆布撕扯了個七零八落,失去了大半效力。
這艘荷蘭船隻當時追得最猛,當然此刻也最深入海灣,竟然位處於二號炮台所在小島(二號炮台尚未安裝火炮)西南方約百余米處,正在和流進海灣內的逆流以及東南風做著搏鬥,艱難地進行著調頭。不過看來它一時半會兒很難完成這個動作,於是看到有便宜可佔的東岸人立刻集中了超過一半的火力朝它身上重點招呼了過去。另外兩艘荷蘭船不想惹禍上身,畢竟拿自己的木頭船身去和兩岸水泥修建的半封閉式炮台對轟實在是太傻了,不過他們此時明顯也顯得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放棄同伴而逃走。
東岸人很快用炮火為他們做出了決定,幾發看著就十分瘮人的18磅、24磅鐵球落在這兩艘猶豫徘徊著的荷蘭船隻周圍,嚇得他們不敢再在此停留,開始向外海駛去。而那艘荷蘭船眼看兩位同伴棄他不顧而走,頓時一片混亂,甲板上的水手們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那響亮的聲音甚至在隆隆炮聲中都隱約可聞。
沒有了分擔火力的“小夥伴”,這艘倒霉的荷蘭船在二十多門長管重炮的反覆蹂躪下迅速增加著傷痕。雖然兩側炮台上的東岸炮兵基本都是菜鳥,火炮也都是新炮,準頭不是很高,但架不住密集火力轟擊啊。尤其是東岸人的火炮身管較長,炮彈出膛速度快,偶爾一發落在船身上的炮彈就能要了他們的小命。更別提那些討厭的鏈彈什麽的了,船上的帆布現在被打得七零八落,船身也有了幾處破損,整條船隻開始有些操縱不靈,荷蘭人心裡漸漸升起了不妙的感覺,這是要被擊沉的節奏啊。
終於,在被又一發鏈彈打斷了前桅桅杆後,這艘荷蘭武裝商船在準頭越來越高的東岸海防重炮連續打擊下,終於吃不住勁了。他們的水手在頂桅上升起了一面白色的旗幟,宣示了屈辱的投降。兩側炮台上的菜鳥東岸炮兵們發出了一陣歡呼,他們迅速派人乘坐小艇登上了荷蘭人的船隻,然後在第一時間內控制了整條船。船上五十多名荷蘭水手垂頭喪氣地被押了下來,陸軍派來的參謀已經準備好對他們的審訊了。
史欽傑歎了口氣,不理身旁那些軍人們歡呼的聲音,帶著隨從們上了船,然後憂心忡忡地回到了新華堡內。在他回去後沒多久,負責審訊的陸軍參謀便將審訊記錄抄了一份過來遞交給他。
“荷蘭人果然是有預謀的!”史欽傑看完後心裡暗歎一聲事情果然不是那麽簡單的啊。這世上哪來那麽多孤立的事件,這分明是荷蘭人對東岸的態度開始逐漸轉變的信號啊。按照審訊得來的消息,此番三艘荷蘭武裝商船從阿姆斯特丹前往摩鹿加群島,路過開普敦等待季風時接受了當地德揚總督的請求,沿路襲擊遇到的敵人船隻或據點。事實上他們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無論是從歐洲到東印度的船隻,還是從東印度到歐洲的船隻,這些荷蘭人一有機會就會襲擊敵人的海外堡壘、商館或船隻。以前他們襲擊的主要對象是葡萄牙人和英國人,如今東岸人也有幸加入到了這個名單內。
“以後這條航線不太平了啊。”史欽傑再度哀歎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我早就說那幫瘋子整天在巴西撩撥荷蘭人會出事,他們還無動於衷,繼續我行我素。臥槽,如今報應應到我身上了,這真操蛋!這幫軍國主義狂人惹下的事情,憑什麽要我來承擔苦果!”
“不行, 得想想辦法!”史欽傑又琢磨了一番,然後猛地站起身,在屋裡走了兩圈,然後繼續低聲嘟囔著:“新華夏這邊實力薄弱,只有第二艦隊駐泊的兩條船,完全不夠用。而且第二艦隊的母港在河中堡,他們也不可能長期駐泊在這裡,總要定期去南非那邊走走的,那麽以後這裡難道一直靠炮台來被動防守麽?這樣不行啊,得想想別的招。荷蘭人的航線要麽是從開普敦經馬達加斯加島南側海域順著西南季風直抵巽他海峽,要麽就是沿著非洲海岸線近地航行,最後經錫蘭島走馬六甲海峽進入香料群島。唔,無論哪一條航線都繞不開馬達加斯加島啊,換言之,他們航行的時候完全可以順路來我這裡騷擾一番啊。而且,從南非過來的船隻可能經常會半路遇到這些荷蘭人,畢竟大家走的是同一條航線,那麽以後是不是每次都要加大海軍的護航力度呢?如果從南非過來的運輸船在半路被荷蘭人劫了,新華夏這邊豈不是要被卡脖子?”
“媽的,這事情一定要慎重。”史欽傑煩躁地想著,“看樣子,我得到西面的莫桑比克島去走動走動了。我們的葡萄牙鄰居一定也深受這些荷蘭商人(海盜)的困擾,聽說就連莫桑比克島都被圍困了好幾次了。在對付荷蘭海盜這件事上,我們之間應該很有共同語言,那麽,就走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和這邊的葡萄牙人聯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