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的煩惱陸軍永遠不懂。
就在莫烈鰻少尉SI索著下一步該怎麽為這場爭出力的時候,1660年8月1日上午,趁著晨間的濃霧快速推進至羅安達城郊的東岸軍隊,在謝漢三上尉的指揮下,先是用大炮 抵近轟擊,然後是陸軍士兵們排槍齊射,最後是一千多名黑八旗武士發起白刃衝鋒,一舉突進了這座不大的港市內 。整場鬥所花 費的時間,不過才區區一兩天而已,葡萄牙人在此地力量的孱弱,由此可見一斑。
城市內 的白人僅僅才四百多,一般都是雇傭軍、商人、奴隸販子和殖民官員。另還有不少黑人仆從兵,總數量超過了一千,但看起來毫無鬥力,至少沒有南非八旗新軍厲害。
經過審訊俘虜得知,羅安達、本格拉這兩座奴隸貿易港在1640-1648年間,多次遭到荷蘭西印度公 司船隊的打 擊,至今沒有緩過氣來。而其實這兩座“大”港市還算好的了,葡萄牙人在剛果、安哥拉沿線的許多小據點、貿易站更是被荷蘭人連根拔起,其中不少至今尚未恢復,由此可見兩個國 家數十年爭鬥的慘烈——黃金 海岸、幾內 亞灣、剛果、安哥拉海岸線的據點一會被你攻下,一會又被我奪回,來來回回的拉鋸之下使得無論是荷蘭人還是葡萄牙人,在西非的殖民勢力都大為削弱,變 相讓當地的黑人部落 或王國 能夠艱難維持下去——嗯,也僅僅是多苟延殘喘了一會罷了。
這次本格拉、羅安達兩座歷史悠久的殖民據點的陷落 ,標志著葡萄牙人在安哥拉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即便日後這片土地被歸還給該國 ,他們也將花 費大力氣來重新構建殖民體系,其中既包 括建設城市,也包 括調 派兵力使得當地的黑人勢力重新俯首稱臣,向他們提供奴隸、象牙、黃金 和木材——他們必須這樣做,因為若不如此,所有從亞洲返回裡斯本的船隻就必須到巴西的薩爾瓦多灣停靠,然後再返回本土,這卻是葡萄牙國 王所嚴厲禁 止的,因為這樣一來,那些從果阿返回船隻上的水手們就會將大量印度商品(胡椒、紡織品、生絲等)在巴西拋售,然後再想辦法在巴西港口裝滿 糖運回裡斯本銷售。
在這個過程中,國 王的利益大受損失,以至於葡萄牙王國 中央政府長期以來就在努力維護 一條從果阿直通裡斯本的貿易航線,以免那些不自覺的船長、水手以及殖民地官員們在其間大肆牟利——你別不信,就連巴西的奴隸現在都穿上了廉價的印度粗紗布衣 服——而這條被稱做好望角航線的貿易LU線若想暢通無阻,那麽西南非洲的本格拉港、羅安達港的地位就非常重要了,因為只有這些港口的存在,才有理由阻止那些利欲 熏心的船長或水手們前往巴西的聖薩爾瓦多。
“謝司令,
羅安達這裡的房 屋就交給貴部了。有全國 聞名的第一混成營駐守在此,我不認為葡萄牙人還能有什麽花 頭。他們的兵力實在少得可憐,除非從巴西調 集重兵,但這又怎麽可能,呵呵。”羅安達港碼頭內 ,莫烈鰻少尉整了整身 上天藍色 的海軍服,看著萬裡無雲的海空,慢悠悠地說道:“與葡萄牙人的爭,眼看不是一兩年內 能結束的了,這是場事關未來國 運的決,不光你們陸軍在奮,我們海軍也要為之付出犧牲。其實說起來挺慚愧的,這場爭打 到現在,我們竟然始終未能抓住葡萄牙人的艦隊,以至於我們的商船一直在受到敵人的攻擊,這使我很難心安。”
莫烈鰻少尉這話其實意有所指,之前陸軍在攻克羅安達城之後,通過對俘虜的審訊得知,之前這座港口內 才剛剛集中處 死了將近二十名東岸水手。他們都是一艘被葡萄牙海軍俘虜的笛型運輸船(隸屬於東非運輸公 司,滿 載劍麻、棉花 、椰子、乾果、可可、咖啡等新華夏特產)上的船員,在港口碼頭上受到了殘酷的宗教 審判,慘遭烈火焚身 而死——這是伊比利亞人對待異教 徒慣用的手法。
這起事件引 起了東岸人極大的憤慨,他們將參與行刑的宗教 人士通通抓起來公 開處 刑,然後將又將剩下的教 士關進了臭氣熏天的大牢,準備隨時押往新華夏島服勞役。不過僅僅如此並不能打 消東岸人的怒火,以莫烈鰻上尉為首的海軍將士們表示將出海前往本格拉港,與“控制東方”號列艦一起,巡視河中到本格拉之間的廣闊海域,攔截一切可能遇 到的葡萄牙商船,以盡可能削弱敵人的貿易——既然葡萄牙人已經放手對商船動手了,東岸人有什麽理由不這麽做呢?這個年代,每年從澳門、果阿一帶返回裡斯本的船只有十幾艘之多,總噸位達大幾千噸,且滿 載各類貴重貨物,若是不趁機動下手,莫烈鰻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去吧,去吧。”謝漢三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我會帶著孩兒們守住這座港市的,這裡有我們第一混成營足夠了。黑八旗新軍和庫爾蘭火槍手都拉去本格拉港吧,那裡更需要人手。以目前的局來看,我樂觀地估計,除非葡萄牙人從裡斯本調 集陸軍前來——這是有可能的事,歷史上東非蒙巴薩被阿曼人圍攻時,裡斯本就調 集了艦隊和陸軍前去救援,雖然援軍尚未抵達那座城市就陷落 了——不然我不認為有誰能把他們從這裡趕走,除了疾病以外,沒人可以!”
“而且,這裡的補給也不缺,葡萄牙人在這裡也有不少莊園呢。”謝漢三指了指郊外連綿 的土地,說道:“以旱作農業居 多。”
其實,羅安達郊外的莊園,其耕作技術仍然是極為原始的,葡萄牙人甚至都懶得過多管理。在這些地方,一般是黑人婦 女 負責翻地,她們經常把小樹留在地裡,而將極富粘性 的蘑菇狀蟻丘砸碎夷平。
土壤一般比較松軟,所以無需整個翻,甚至在一些地方,當地人只有砍在地裡挖兩下子就行了。當然也有一些被葡萄牙人教 導得不錯的土人會使用一種手工打 製的短柄淺耕犁,但效率很低,幾乎耕不到20公 裡就會報廢無法使用,完全無法和東岸出產的犁鏵相比,更別提這些人聽都沒聽說過的蒸汽犁了——那種機械對這些落 後的黑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無法理解的神物。
莊園(或許稱農場更合適)裡的黑人也知道輪作,他們種植的作物是葡萄牙人從遠方帶來的。輪作的第一茬一般是花 生,點播在挖的小坑裡;然後是木薯(一種苦木薯,需浸泡以後才能食用),把剪枝胡亂地斜插 在地下,這樣能長出一些植株,形成稀疏的小叢;在田地邊邊角角的地方,安哥拉土人還會種一些如芋頭、玉米、薯蕷、甜薯、南瓜、安哥拉豌豆、香蕉之類的作物,農業生產形 非常落 後,但與新幾內 亞拉包 爾港一帶驚人地相似。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羅安達郊外土壤的質地一般,再加上土人不會施肥、不會養護 農地,因此在收獲了木薯(這種作物極其消耗地力)之後,土地也就不得不撂荒了。根據東岸人打 聽到一些令人吃驚的狀況顯示,很多撂荒的土地必須要休耕十年之久才能再次啟用,不然土壤很可能缺乏足夠的有機質,聽起來就極為令人蛋疼。
葡萄牙人治下的這片土地當然也有一些畜牧業或漁業,但無論產量還是技術在東岸人看來都是極不合格的:雞蛋至今在羅安達港還是奢侈品,土人根本不知道怎麽養雞,母雞跑得到處 都是,雞蛋也散落 在野外,導致小型食肉動物常常搶先把雞蛋給吃了;山羊和一種當地的黑皮豬是半畜半放的,它們在樹林或草地裡尋找吃的,有時候也會跑到城市的垃圾堆裡來翻找食物。他們共同的特點是都非常瘦,雌山羊的個頭很少超過東岸本土一些大狗的體型,當地人也從不擠奶 ,除非葡萄牙老爺們特別說明,不然他們是根本不會動手的。
本地另外還有許多魚塘,都是在葡萄牙人的指點下開挖或清理出來的,安哥拉黑人們用木薯葉來喂魚,據說效果非常不錯。但謝漢三一點都不想靠近那些魚塘,因為在他看來,蚊蟲孳生的魚塘完全就是 的催命符,他可不想讓自己及麾下士兵們染上一身 瘧疾。
總而言之,羅安達港看起來就是個很爛的地方,包 括農業在內 各項產業都極為凋敝,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除了繁榮的奴隸販賣業以外。
“這種爛地方,後談判時倒是可以交給葡萄牙做籌碼,以換取一些別的地方的利益。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問問庫爾蘭人的想法,反正咱是聖保羅大片空地都填不滿 呢,哪有那個時間和精 力來安哥拉與瘧疾做鬥爭。”臨走之前,謝漢三又對莫烈鰻說道:“不過在地方回來之前,我會好好守著這個地方的,希望有不長眼的葡萄牙商船進港吧,那樣可就給我們送錢來了。”
……
而就在莫烈鰻、謝漢三等人在西南非洲談笑風生的時候,在非洲大陸東海岸的莫桑比克海峽,一場激烈而突然的海正在進入尾聲。交的雙方是葡萄牙王國 海軍艦隊和華夏東岸共和國 第二艦隊,葡萄牙人的艦隊規模龐大,直有近三十艘艦船,而東岸人的第二艦隊僅有一艘列艦(“自由貿易”號)、兩艘護 衛炮 艦、兩艘快速巡航建、一艘武裝運輸艦、兩艘武裝商船,兵力可謂懸殊。
鬥進行到了這個時候,勝負差不多已經分了出來,雖然第二艦隊的幾艘主力艦左衝右突,但仍然無法打 破敵人大艦隊的合攏,最後無奈之下,只能衝進了離此最近的貝島龍蝦港內 ,依托海岸岬角上的炮 台掩護 ,等待葡萄牙人自行散去。
不過,在這場突然遭遇 的海上鬥中——第二艦隊搭載陸軍滿 懷信心前去進攻莫桑比克,不料半途遇 到敵大艦隊——第二艦隊依然損失了一艘快速巡航建、一艘武裝運輸艦、一艘武裝商船,此外,兩艘滿 載蔗糖的商船也不幸被卷入鬥,遭到葡萄牙海軍扣留,損失可謂不輕。而作為他們的對手,擁有絕對兵力優勢葡萄牙人卻也被擊沉了一艘專業艦、兩艘武裝商船、一艘裝載食物補給的老 阿拉伯帆船,此外還有四艘艦船被嚴重擊傷,急需返回莫桑比克島大修,看樣子半年內 是無法出了,這也從一個側面顯示出了第二艦隊的鬥力——主要是郭子離少校指揮有方,他的座艦“自由貿易”號給敵人造成了最大的傷亡,讓人印象極為深刻。
但是,或許這場海上役東岸人在術上並沒有輸,可從略上來看,由於葡萄牙人從巴西開來的大艦隊支援,短時間內 西印度洋的製海權將由他們掌握,直到東岸人也派遣大艦隊趕來此處 並擊敗葡萄牙人為止,但這顯然可能性 不大。
而在這場由東岸人主動挑 起的爭才進行了短短兩個月的當下,雙方的爭鬥就已經從美洲延續到了非洲,葡萄牙人擊沉了不少東岸商船和艦,東岸人則攻克了葡屬巴西大片肥美的土地,搜刮了無數的銀錢、物資和奴隸,土地肥沃、氣候溫和、堪稱天府之國 的聖保羅教 區被拿下,幾乎是東岸人在這場中最大的收獲;此外,葡萄牙人在西非經營多年的奴隸輸出港口羅安達、本格拉也在東岸、庫爾蘭的聯合攻擊下陷落 ,這對葡萄牙人來說也是巨大的損失,更別提這會他們的好望角貿易線也已經遭到了東岸艦船的威脅,來往商船隨時有被俘虜或擊沉的風險。
總的來說,爭進行到現在,雙方互有損失,但東岸人損失的都是浮財,獲得的卻是可以傳之子孫後代的沃土, 其實還是佔了很大的便宜,當然這也正確反應了雙方的國 力對比。當然,葡萄牙人在劣勢之下運用了正確的略術,給東岸人造成了不小的人員和物資損失,這對於東岸海陸軍來說,也是個不小的壓力。
現在,就看雙方誰更能堅持了,反正這個年代打 仗,限於通訊效率和辦事節奏的原因,往往沒個一兩年是壓根不會結束的(來來回回談判、傳遞消息、再談判,這個過程往往耗時甚劇)——搞不好還會持續更長時間,這又有誰說得清楚!
在這個兩年爭時間內 (姑且先這麽預測),東岸人的財政壓力極為巨大,海上貿易線也會受到敵人的瘋狂破壞,可想而知國 內 的工農業生產必然會大幅度萎縮,經濟遇 到極大的困難,社會也會出現某種程度的動蕩 ;而作為他們的對手葡萄牙,估計日子更不好過,獲利豐厚的巴西蔗糖是完全沒指望了,然後就連從澳門、果阿返回裡斯本的船隻都會受到威脅,可想而知國 王的錢袋子會迅速癟下去,這無疑會極大動搖他們的爭決心。
那麽,分析到這裡其實又回到了最初 的原點,那就是看誰更能耗了!最先堅持不住的一方總會付出更大的代價,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雙方誰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