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野外和東岸人進行會戰,那樣會讓他們的火炮優勢發揮到極致!”全軍慘敗之際,已經無力回天的葡萄牙指揮官心頭突然浮現起了這麽一句話,只是一切為時已晚。
在這場發生在悶熱的巴西東北部的戰役中,從累西腓、奧林達一帶趕來的三千余巴西援軍(大部分是征召的印第安人,多來自印第安將軍卡馬拉指揮的歸化印第安部隊),在面對面的戰鬥中不過才打了三輪排槍,便不可抑製地崩潰了下去,隨後被東岸騎兵追亡逐北、步兵刺刀衝鋒,三千多人遭斃傷俘1700余人,只有900多人仗著地形熟悉逃出生天,但卻丟失了幾乎全部的武器,此外還有數百人失蹤,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可以說,若昂佩索阿會戰(姑且稱之為會戰吧)結束後,原本駐有重兵的累西腓、奧林達地區的機動兵力頓時為之一掃而空,巴西人殘存的兵力只能守禦有限的城鎮要塞,其鄉間幾乎完全是不設防了,盡數暴露在東岸人的兵鋒之下。只要東岸人願意,那麽他們可以去任何一處莊園隨意征稅,除非葡萄牙軍隊大舉出動來驅趕,不過那樣恐怕又會重演一次若昂佩索阿之戰的結果罷了——所謂的印第安將軍卡馬拉、黑人將軍迪亞士,也就葡萄牙人吹噓吹噓,等真正放對的時候,這些人的表現恐怕還不如舊大陸的雇傭軍,當年他們之所以能擊敗荷蘭人,靠的還是延續多年的遊擊戰,生生磨死了敵人,而不是正面擊敗的。這次他們應該已經得到教訓了,稍稍膨脹的心理被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其實也不是壞事,至少認清了自己的實力,不是麽?
28日的會戰結束後,全部死傷不過270余人的東岸大軍稍稍分散開來,對附近的莊園進行了征稅,同時還拿出大把新印刷的軍票(這次是不回收的喲),將葡萄牙人莊園裡的蔗糖、奴隸采買一空,若是膽敢有反抗的,那麽便是堅決鎮壓,連那些白人莊園主都一並抓走乾苦力去了。
東岸人如此刮地三尺的舉動自然惹得葡萄牙殖民者們一片怨聲載道,可誰讓他們的人戰敗了呢?如今累西腓、奧林達派不出更多的兵力來解救這邊,福塔萊薩那邊裝死沒派出援兵,那麽他們也就只能任人魚肉了,這沒什麽道理好講的。
而在看到敵人如此弱雞後,1661年7月7日,東岸大軍放棄了這塊已被掃蕩得不成樣子的城鎮,然後登船離去,朝下一個目的地納塔耳港駛去——同時兩艘護衛炮艦護送著兩艘運輸船,載運著大量蔗糖、奴隸朝東岸本土駛去——這個港口城市同樣以甘蔗種植業為主,規模比若昂佩索阿鎮稍大一些,非常適合東岸大軍攻取。
1661年7月12日,東岸大軍出現在納塔耳港外海,然後數千官兵在藍果少校的指揮下進行登陸作戰。與若昂佩索阿城一樣,這裡的敵人沒有——或許是沒能力——對東岸人的登陸行動進行任何干擾,以至於東岸人很順利地在7月15日當天完成了物資和人員的登陸,並於第二天就開始了攻城戰鬥。
這樣的戰鬥一如若昂佩索阿城一樣,是乏善可陳的。楊亮上尉的義勇軍第二大隊再度發揮了炮灰本色,在關鍵時刻進行豬突攻擊,用生命與鮮血的代價牽製住了敵人,為主力部隊解決戰鬥提供了良好的契機。當然,作為代價,他們這支出發時齊裝滿員三千人的隊伍已經只剩下了1300余人,減員那是相當地厲害。
由於納塔耳城的商業比較繁榮,因此城市裡的商人和官員也比較多,只是這會注定都要成東岸人的戰利品了——別的不說,帶隊的藍果少校在這座城市裡足足砸下了價值二十萬元的軍票采購物資,同時也將城市金庫、糧庫、武器庫等關鍵設施控制在自己手裡,這裡面的收獲可也不小呢。
從16日開始,東岸軍隊又兵分數路,對周圍的葡萄牙莊園進行了聲勢浩大的大掃蕩,煙草、蔗糖、小麥甚至木薯等物資被東岸人盡數買下,就連各莊園內的黑人奴隸都被強製贖買了一大批,為此東岸人支付了價值四十余萬元的軍票。甚至搞到最後,印刷的軍票都有些不夠用了,藍果少校不得不下令降低軍票的采購價格,同時派出數艘艦船返回東岸本土,運輸戰利品的同時也趕緊再帶一批軍票過來,以支持下面的戰利品搜刮行動。
當然了,這些後面印刷的軍票照例仍是不回收的,或者即便回收其價值也非常之低,且日期也不知道排到猴年馬月了。這不像南邊的聖維森特將軍區,那裡是東岸人欽定的核心本土區域,軍票回收工作業已全面展開(以票面價值25%的比例回收),自不是伯南布哥、塞阿拉等地區可比的,他們來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撈一把閃人,不用太顧忌名聲這玩意兒。
7月20日,第一批前往順化港——即裡約熱內盧港,本月上旬剛剛開始移民實邊工作,並開始推行東岸法律,目前局勢較為動蕩——卸貨的船隻返回了納塔耳城外海,與他們同來的還有新增撥的四艘蒸汽機帆船和海軍唯一一艘醫療船,由此可見執委會對他們此次行動的期待。
運輸船甫一抵達,全面負責此次軍事行動的蕭曦少校便下令各部依次撤回船上,準備繼續沿巴西東北部海岸進行登陸行動,下一個目標便是福塔萊薩——當然不是福塔萊薩城本身了,那是一個堅固的堡壘,迭經葡萄牙、荷蘭歷年加固,不是東岸大軍能攻取的。東岸人的目標,還是其周邊廣闊的種植園、林場乃至牧場,反正福塔萊薩城裡的葡萄牙軍隊也不敢開出來阻止東岸人這麽做,不是麽?
新來的醫療船給大夥運來了不少急需的藥品,如金雞納霜、清涼油、風油精、108藥酒、鴉片酒、阿司匹林等等。金雞納霜給瘧疾流行的東岸軍隊解了燃眉之急,先後有超過兩百人得到救治後轉危為安,另有二十余人治療時不幸死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金雞納霜這種藥還不是100%可靠。而且,就這種不可靠的藥在東岸也是非常緊缺的呢,雖說二十年來隨著東岸人的大力進口,秘魯、查爾卡斯一帶大量種植了很多新金雞納樹,產量有了很大的提高,可在巨大的市場需求面前仍然不敷使用,價格被炒得老高,也就東岸人在秘魯總督區有足夠的影響力,不然換了別人壓根別想得到這麽多金雞納樹皮。
另外,108藥酒的大量飲用也可以起到預防紅外期瘧疾的效果,這對減少發病率多多少少有一些積極方面的因素,目前各部軍官已經將這種酒作為餐後必飲,並每頓飯後都要監督著士兵們喝下一小杯。
醫療船的到來還能為一些受傷已久的士兵進行簡單的手術,傷口也能更好地進行消毒。此外很多不幸得了各種亂七八糟疾病的士兵也能得到精心的照料,至少,輸液、止瀉、催吐是沒問題了,這有效減少了官兵們的死亡率。畢竟,在濕熱的巴西東北部,東岸大軍最大的敵人始終是環境和疾病,而不是所謂的葡萄牙敵人。
7月26日,東岸人的船隊駛抵了塞阿拉將軍區的福塔萊薩城外海,在看到敵人堅固的堡壘群及設施完備的海防炮台後,東岸人明智地沒有選擇強攻,而是在該城以南二十多公裡處擇一河流入海口登陸。在這種地方,東岸人的小艇可以順著河流上岸,方便許多,物資運輸及補給也更加快捷,當然更重要的是,河流兩岸的莊園也更為密集,人口也更多,不搶這裡搶哪裡?深山老林麽?
從26號開始的一周時間內,東岸人抓緊時間,在附近區域內進行聲勢浩大的大掃蕩,不但將手頭最後三十多萬元的軍票全花了出去,還從各大莊園內搞來了為數不少的黑奴。這些黑奴多來自安哥拉和莫桑比克,是葡萄牙殖民者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年才積累下來的,如今讓東岸人一把擄去,自然是極為肉痛。於是你便看到了,不少腦袋不清醒的葡萄牙莊園主提著槍與東岸人幹了起來,下場自然是非常十分悲慘就是了,據不完全統計,福塔萊薩城周邊三十公裡范圍內,一共有多達兩百多名白人殖民者及其後裔被殺,另有上千人被俘虜。這些人,東岸自然是不敢用的,甚至連海外殖民地都不敢用,還不如賣到新庫爾蘭殖民地去,讓那幫拉脫維亞騎士們好好管教他們一番。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葡萄牙人知曉剛果河一帶的新庫爾蘭派兵參與進攻安哥拉的事情後,其本土就已經正式派使者前往溫道港向雅各布大公宣戰。剛剛從戰火中復國沒多久的雅各布大公蛋疼不已,顯然葡萄牙人是看他們好欺負才找上門來的,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疑,大公一面在國內征召平民參軍,一面從德意志地區招募雇傭軍,同時也派出多艘船隻跟隨東岸人的護航船隊一起,前往了西非海岸,往新庫爾蘭運去了大量物資及一批八百多名拉脫維亞移民——波羅的海給他們的安全感實在太差了,雞蛋還是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好,反正東岸人承諾給予他們一筆低息借款應急呢,怕什麽!
這次東岸將大批葡萄牙白人及其混血後裔賣到庫爾蘭人手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對庫爾蘭人的一種獎勵,畢竟新庫爾蘭的實力變強,東岸人也是樂見其成的。他們能給東岸提供大量優質木材、煙草以及至關重要的剛果黑奴,再加上他們的經濟完全融入了東岸的貿易體系內(糧食甚至不能自給,每年需從南非河中地區進口大量農牧產品及海產品),東岸共和國就算出於宣傳樣板的角度,也是願意扶持、讚助他們的。
這些葡萄牙人及其後裔被送到新庫爾蘭後,可想而知他們的下場有多慘。估計其地位也就比黑人好上那麽一些吧,畢竟這個世界還是要看膚色的,黑人天生有原罪嘛,不過這就不是東岸人能管的了,誰讓你自己作死,跳出來反對我大東岸的天兵呢?好好去熱帶伐木場、種植園裡享受後半生的“樂趣”吧。
掃蕩完福塔萊薩城周邊地區後,東岸軍隊也沒想在這個潮濕悶熱的地方久留,在派出兩艘船隻運輸戰利品和傷病員返回昌順港後,他們又集體登船,在福塔萊薩城葡萄牙守軍複雜的目光中,離開了塞阿拉河口,啟程向北前往馬拉尼翁將軍區一帶。
1661年8月11日,東岸海軍船隊駛抵聖路易斯島外海,由於船隊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疫病(這在熱帶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船艙這麽密集不通風的場所),大量士兵病倒無法參戰,因此蕭曦少校下令官兵們登陸後就近籌集給養,並未強令攻打防禦相對堅固的聖路易斯城,倒是讓裡面的葡萄牙軍民很是松了一口氣。
此後,東岸船隊便以此為基地,不斷掃蕩周邊沿海莊園,搜集棉花、煙草、蔗糖等商品,反正後方已新送來了一百萬元軍票,不花白不花。甚至於,第五混成營營長白水少校還帶兵遠航至亞馬孫河口一帶——那裡也是著名的木材集散地,樹的質量和種類甚至比聖埃斯皮裡圖、塞古魯將軍區還要好——掃蕩了那邊諸多的伐木場,並將各類名貴木材及伐木場奴隸們一掃而空,幾乎讓葡萄牙人氣得吐血。
掃蕩完這裡後,東岸人差不多就該返程了,這主要還是考慮到海陸軍官兵們的身體狀況,出征這幾個月,光陸軍主力部隊六千人就先後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病倒,雖說其中大部分人都先後病愈歸隊,但仍有三百余人病亡,幾乎比陣亡也少不了多少了。正因為此,蕭曦少校才決定暫時班師回國,至少先讓大夥休整個一陣子再說,至於下一步該怎麽辦,就看執委會和聯合參謀本部的意思了。
1661年9月中旬,出征掃蕩的艦隊安然返回了鎮海港海軍基地,並在碼頭上接受了民眾們的熱烈歡呼——在這座號稱“海軍城”的第一艦隊母港,軍人們總是會受到最高級別的尊敬,更何況他們還帶回了那麽多的戰利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