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范裡貝克今年已經56歲了,在荷屬南非殖民地總督的位置上也已經幹了12年多,這在東印度公司的體制內,說實話算是比較“長壽”的總督了。 更新最快
原本是歷史上開普敦殖民地開創者、白人南非的國父、頭像被印上後世南非鈔票的范裡貝克,這會是該殖民地的第二任總督。但說實話,他這個在位12年多的第二任開普敦總督,所乾的事情要比首任海默德揚強多了:他不但從東印度公司手裡為很多職員爭取到了比以往更為寬松的協議最初的時候,在南非種地的東印度公司職員僅僅是農業工人罷了,後來被允許擁有自己的份地,但仍需為公司種地,現在則只需為自己種地了,公司按比例抽成,相當於是收租同時也將本地的小麥種植業、牲畜飼養業、羊毛業、瓜果種植業、釀酒業發展了起來,並為荷屬南非增添了大量的人口。
這些新增的人口(當然是指白人了),只有大概不到一半是來自聯合省本土的講荷蘭語的“布爾”,其他都是來自德意志和法國的新教徒。尤其是後者,這些年隨著法國國內的宗教氛圍越來越緊張,很多胡格諾教徒被迫拖家帶口離開了故鄉,前往聯合省或英國定居,其中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人飄洋渡海來到了南非定居。
這些來自德意志和法蘭西的新教徒,一般來說都屬於思想較開明(這當然了,反對天主教會的人……)、文化程度較高、勞動技能較多、家財也比較豐富,屬於優質移民,歷史上荷蘭和英格蘭兩國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來自天主教世界的此類新教徒移民,大大充實了國家的實力。
這些來自法國的胡格諾教徒如今與當地的荷蘭人、德意志人互相通婚,慢慢失去了一些屬於自己的文化特征。但在另一方面,移民之間也在相互影響,胡格諾教徒的一些生活方式也漸漸被荷蘭人和德意志人所接受,其中最主要的大概便是葡萄酒的釀製了吧。
在如今的荷屬南非,開普敦、斯泰倫博什等地的山麓,由於陽光充足、環境適宜,非常有利於葡萄這種農作物的生長,因此多年以來已經逐漸發展出了一項特色產業:葡萄酒釀製業。荷蘭東印度公司東行的船隻,就喜歡在這裡采購瓜果菜蔬、家禽牲畜以及大量的葡萄酒。為此,他們近些年已經降低了對澳洲葡萄酒和煙台葡萄酒的采購數量,甚至若不是這兩地的葡萄酒口味與開普敦的不太一樣,仍有一些市場需求的話,大概他們會將這方面的訂單完全交由開普敦方面供應。
除此之外,新教徒移民同樣帶來了其他方面的一些改變,這些都極大改變了荷屬南非的社會面貌,使得這裡整體上呈現一個積極向上的態勢,人民生活也比戰亂個不停的舊大陸要好。相信若不是東岸人的河中、天雄、長清三縣呈一個半圓形將荷屬南非隔離開來,使得其缺乏發展空間的話,指不定這些荷蘭布爾們會搞出什麽樣的局面呢。
但現在似乎一切都終結了!東岸人突然之間兵臨城下,普羅特姆、布雷達斯多普、海默、新霍恩、高恩斯、斯泰倫博什六座殖民城鎮被佔領,開普敦成了最後的堡壘,但也已經只是一座孤城了,陷落只是時間問題。很多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包括范裡貝克也一樣!
當然了,作為東印度公司的中高層雇員,范裡貝克總督對於如今發生在舊大陸的一些事情還是有所耳聞的,包括大名鼎鼎的格萬根波特監獄廣場屠殺事件以及隨之而來的聯合省執政奧蘭治親王對東岸人的“製裁”。但他實在無法相信,東岸人僅僅是因為這些經濟方面的製裁就悍然對聯合省宣戰不,這已經是不宣而戰了難道他們都是衝動的小夥子,完全不考慮後果的嗎?難道不知道兩國間的貿易聯系有多緊密、生意規模又有多大嗎?可如今一切都毀了,再也沒了轉圜的余地,范裡貝克總督對此也是深表遺憾的。
但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戰爭也確確實實地已經爆發,那麽就沒必要繼續傷春感懷,還是著眼於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吧。現在北面有東岸人的騎兵在活動,廣大鄉村不出意外已經陷落,即便沒陷落也已經與開普敦失去了聯系,再也派不上了用場;而東面呢,看起來似乎有著規模達數千的“穿藍色軍服”的異教徒士兵,范裡貝克總督判斷,那一定是東岸人的主力部隊那麽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現在他們已經被東岸人從兩麵包圍,再也沒有了任何退路,除了海上。
“閣下,請看海上!”開普敦城內的好望堡此城堡最初由英國人修建,後經荷蘭人不斷修繕、加固、擴建頂樓上,民兵首領指著不遠處海面上幾艘遊弋著的軍艦,說道。
范裡貝克放眼望去,很快認出了那幾艘軍艦正是東岸人經典的“節氣”級護衛炮艦,一共四艘,在南非近海可以說是一股強橫的海上力量了,至少此刻停泊在開普敦港口的兩艘東印度公司武裝商船是興不起上前迎戰的念頭的。
“就連海上也被封鎖了,看來這是非要攻佔整個開普敦殖民地不可了。”范裡貝克突然之間有些憤怒,荷屬南非的開發傾注了他無數的心血,東岸異教徒真是好生無禮,奪佔了六座城鎮還不夠,竟然想把開普敦這顆明珠也摘下,這是瘋了麽?
“他們一定是被魔鬼蠱惑了。”范裡貝克總督離開了窗口,一邊蹬蹬蹬下樓,一邊發泄般地說道:“是的,被魔鬼蠱惑了,不然怎麽會做出如何愚蠢的事情呢?就算他們拿下了開普敦又如何,阿姆斯特丹的十七人委員會、荷蘭省政府、聯合省執政難道就不會報復了嗎?他們難道是不打算讓自己的船隻以後進入波羅的海了吧?他們是準備在地中海接受聯合省海軍無休止的敵意了吧?一群愚蠢的人啊,竟然做出這等無法被原諒的事情,現在我倒想看看未來會發生些什麽。哈特”
哈特很快走了過來。這個人身材不高,其貌不揚,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鄉下老頭子一樣,當然那只是不了解他的人的印象。知道哈特底細的人,都明白這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家夥果決起來到底有多麽狠辣,不然你以為他能做好這支擁有1250人左右的德意志雇傭軍的團長麽?怎麽可能!
“哈特,我現在對你和你的夥伴們說。你們是上帝神聖的選民,你們將不會感到害怕,因為上帝將於他們同在,他的天使將與你們並肩作戰。眼前的東岸人雖然看起來是個很大的麻煩,但我們有堅固的城堡,有充足的糧食儲備,有剛剛補充完畢的武器庫,有大量意志昂揚的軍人,那麽我們還有什麽好害怕的?”范裡貝克總督用一種充滿感情的語氣說道:“你們是新一代以色列子民,被上帝選來佔據南非這麽一片遼闊的土地,就如同希伯來人曾經贏得迦南之地。戰鬥吧,不要讓異教徒看輕,更不要害怕,因為我們是必然會取得最終勝利的,就如同以往無數次發生的那樣。”
哈特等人是老油條了,多少年血雨腥風闖過來的,自然不會被范裡貝克這麽一番話給打動。但他同時也深刻地認識到,他們確實已經沒有什麽退路了,只能與東岸人背水一戰,直到一方堅持不住宣告失敗而告終。因此,他很快便回到了自己部隊的營房內,讓各級軍官們下到部隊去做動員,另外還想辦法將城裡教堂的牧師也請了過來,讓他們幫忙鼓舞士氣,這本來就是牧師們最擅長的事情之一了。
這個年代的牧師說起來也算是全能人才了。他們除了精通宗教典籍和禮儀之外,一般還能讀寫拉丁文,數學、煉金等方面的造詣也不低,甚至很多時候還需要參加戰鬥,因此這戰鬥值其實也是挺高的,更別說小菜一碟的戰爭動員了。
“士兵們,我們必須盡快做好一切準備,聯合省的榮譽不容玷汙,因為上帝曾經選中了我們,不是因為我們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民族,而是我們其他方面的品質。我們曾經就想以色列的十二族長征服樂土那樣征服了南非,如今怎麽能夠輕易放棄呢?士兵們,拿起你們的武器,跟在你們的長官身邊,與來自東岸的異教徒們廝殺吧,勝利終將屬於我們。”一名腰間藏著一把燧發手槍的牧師站在城市廣場上,對整隊而出的雇傭兵和臨時征募起來的大聲吼道:“現在,去戰鬥吧,讓東岸人見識下我們的本事。”
而就在開普敦城內的荷蘭人一地雞毛、四處混亂的時候,剛剛從和平接收的斯泰倫博什城離開抵達開普敦以北區域的暫編第一團主力,也與從北邊過來的河中、天雄二縣的保安團匯合,然後一路南行,抵達了開普敦城的外圍,開始安營扎寨,設立陣地。
作為在斯泰倫博什那邊嘗到了甜頭的郭漢東,這會自然也第一時間派人打著白旗去開普敦城下與荷蘭人接洽,要求他們投降。不過也許是開普敦實力雄厚,也許是荷蘭人覺得能夠等到救援,因此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投降,表示將與東岸人戰鬥到最後一刻。
郭漢東對荷蘭人的表態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很明顯開普敦城堅固無比,物資聽說也很充裕,更有熟悉戰陣的軍士守衛,防守並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除非這裡的士兵士氣實在低到了一定程度,但目前顯然還不至於,這就給東岸人出了一個難題了!
現在擺在東岸人面前的其實有兩個選項,一個就是聯絡海軍,讓他們不顧危險直接強行衝港,然後海陸夾擊猛攻開普敦城及炮台要塞,奪下這座關鍵的城市,後果是傷亡可能會極其慘重,畢竟在這個年代強攻要塞肯定是要靠人命來填的,別無他法;另外一個選項就是如同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的軍隊遇到棱堡要塞時所做的那樣,長期圍困,保持一定烈度的接觸戰,最終迫使敵人投降,但可能遷延日久,局勢上來說未必等得起。
郭漢東作為圍攻開普敦之戰的最高指揮官,現在這個抉擇的權力已經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可以一言決定雙方加起來近萬名將士的生死!部下們也用靜靜的目光看著他,等待他下達的或許是強攻、或許是圍困的命令。
“傳令,第十混成營即刻前出,對開普敦城東側的海防炮台發起試探性攻擊,若遇敵堅決抵抗則不必糾纏, 可先行退回,再做他計;第八混成營同樣前出,監視開普敦城動向,防止城內派兵救援炮台要塞;第九、十一混成營並河中、天雄二縣保安團,即刻開始修建臨時營寨,南非騎兵營保持戰備狀態……”隨著一連串的命令下達開來,眾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了自己的上官的意思,那就是先打一打敵人城外的炮台要塞,看看效果如何。如果順利的話,那麽下一步就試探著進攻開普敦,而如果不順利的話,那麽啥也別說了,做好長期圍困的準備吧,郭團長雖然背景深厚,可也不太方便強令大家去啃敵人的堅固要塞送死。
第十混成營進攻海防炮台的計劃果然不是很順利。荷蘭人在這個小小的要塞內同樣駐扎了三四百名士兵,且擁有不少的火炮,第十混成營新兵較多,在進攻甫一受挫、丟下了數十具屍體後便撤了回來。不過他們的進攻也不是沒有成效,至少摸清楚了敵人的一些炮位布置,守軍火力密度等等,後面如果真想要拔掉這個半封閉式的炮台要塞,方便海軍艦隻入港的話,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了,就算真的奪下了海防炮台要塞,後面如何攻下更難啃的開普敦城,仍然是一件令人感到很撓頭的事情,說不得只能長期圍困了。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