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8年5月1日,大西洋彼岸的鯨灣港。
西門漁業公司總部內,老板西門孝正對著一堆帳單頭疼。物資采購費、船舶維修費、營業稅等等,每樣都不少,而且最近又多了一份地方性稅收城市建設費,且數額還不少,每年高達1500圓,按船征收。西門漁業公司名下有18條漁船,每年總計兩萬多,確實是一筆很大的支出了。而更扯的是,這筆錢還不是用在鯨灣港本地,而是內陸地區的幾個新設犯人流放城鎮,實在讓人火大。
納米布沙漠一帶,原本就只有海藍、鯨灣兩個港口城市,前者因鑽石出口而興,後者因捕魚而興,人口都不多,海藍現在有三千多人口,鯨灣有四千多人。城市人口之所以多不起來,主要還是因為缺水,尤其是海藍港,降水非常少,遠遠不能支撐農業種植活動。當地的谷物、水果主要從河中地區進口,肉類就取自本地,因為氣候的緣故,沿海沙漠夜間會起濃霧,濕度變得很大,非常適宜牧草生長,因此畜牧業還算湊合,養了不少牛羊。
東岸共和國發展至今,各項技術突飛猛進,但依然沒法有效解決這兩個地區乾旱缺水的問題。東岸人曾經研究過海水淡化技術,無奈成本太高,不具備經濟可行性。最終還是只能派出地質部的工作人員,幫忙尋找地下水,然後在準確的地方破壁打井,解決城市的供水難題。因此,在納米布沙漠一帶,淡水都是有價的,且價格並不低,這種艱苦的生活條件或許就是其無法發展壯大的主要原因吧。
不過納米布沿海的資源是真的豐富。鑽石不談了,那畢竟遠離普通人的生活,但豐富的漁業及海獸資源是真的讓很多人眼紅。漁業中捕撈量最大的就是鱈魚,東岸共和國現在有一半的鱈魚產量來自從開普敦到庫內內河口一線的納米布沙漠近海;海獸資源同樣十分豐富,只要你有捕獵海獸的牌照,那麽就可以到這邊來發財,國內對海豹油、皮革的需求量是十分巨大的,且價格很高,不知道造就了多少暴富傳奇。
所以啊,納米布沙漠沿海真的是可惜了。資源是非常豐富的,但太乾旱了,只能發展牧業——如果沒有夜間的濃霧,怕是牧業也夠嗆——種植業始終無法搞起來,而搞不起種植業,人口又怎麽可能增長呢?現在留在這兩座城市生活的人,基本上都是為相關產業服務的,或者就是海軍加煤站留守人員、氣象觀測人員等等,閑人很少。
東岸政府當然也沒有放棄這片地區。事實上在最近幾十年內,他們也通過流放犯人的方式,在內陸地區陸續興建了好幾個定居點,分別是:五壘鄉(位於後世基特曼斯胡普小城附近)、中堡鄉(位於後世馬林塔爾小城附近)、石庫鄉(位於後世裡霍博斯城附近)、台山鄉(位於後世溫得和克城附近)、北固鄉(位於後世奧卡漢賈小城附近),一共五個定居點,都是在最近二十年內陸續設立的,目前各有兩三千人的樣子(含定居的犯人家屬)。因為這裡的土著是身體孱弱、文明水平低下的紅種人的緣故,他們在當地立足並不難,安全威脅很低,因此發展至今日也非常不錯了。
這些個定居點,基本上附近都有河流或水庫(人工修建的),因此很是發展出了一批河成綠洲農業,谷物及水果種植規模不小,足夠養活本地人民之外還有剩余,這就為未來東岸人繼續向內陸腹地擴張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土地,東岸人是從來也不會嫌少的,哪怕是乾旱、半乾旱地區他們也不會看不上!更別提,這片土地非常“乾淨”,紅種人數量本就十分稀少,在東岸人征服過程中死的死、逃的逃,基本看不見人影了。這樣“乾淨”的土地的價值,可比北邊剛果河那些遍布黑人村莊的土地要強多了,至少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是如此。
以上這五個定居點,加上沿海的鯨灣、海藍港,不會被劃入河中地區行署的管轄范圍內,而是由新派出的鯨台地區行政專署管轄。西門孝的公司需要繳納的城市建設費,也是由鯨台地區行署收取的——這個地區行署擁有東岸國內很少見的地區立法權——主要是為了在內陸地區的台山鄉擴建水庫及一批民用住宅,這些基礎設施項目都是內陸半乾旱地區保持吸引力的關鍵,都是優先級別很高的項目。考慮到這些地區鄉政府的收入很低,那麽除了靠國家開拓總局的定額撥款以外,就只能在鯨灣、海藍這兩個流淌著金錢的地方征稅解決了,事情就這麽簡單。
“這也收稅,那也收稅,鯨灣鄉政府是不想好了吧?”自己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後,西門孝又坐進了舒服的藤椅內,嘴裡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這麽過分地收稅,難道就不怕我們都跑了嗎?真是一群混蛋啊!”
不過,西門孝也知道,他基本上就真的只能抱怨了。現在西門漁業公司來自海獸捕獵方面的收入已經超過捕魚收入,他還在鯨灣港有一家海獸產品加工廠,雇傭了50名工人,處理海獸毛皮、煉製油品、醃製肉類。此外,他還和誠信漁業公司一起合資辦了家海產品加工廠,專門加工鱈魚,將其製成各種口味的罐頭,主要客戶便是駐扎在南非的海陸軍,其次是安哥拉、新庫爾蘭的殖民者。所以說,他的家當基本都在這裡,其實是很難搬走的。鯨台地區行署收錢只要不超過他本人的底線,他基本上就只能捏著鼻子繼續在這乾下去。
另外,這些年隨著歐陸戰火紛飛,饑荒蔓延,相當多的人離開安排那片危險的大陸,南下到新庫爾蘭和葡屬安哥拉討生活,每年大概加起來超過一萬人。這基本上都是東岸人要求的,葡萄牙及庫爾蘭政府負責制定計劃,商人掏錢,移民對象主要是打得比較慘烈的南尼德蘭、萊茵河流域,其次就是仍在繼續外逃的法國胡格諾教徒。新來的移民極大促進了地方經濟的發展,充實了當地的人口,自然而然地,也就提高了當地市場對東岸商品的需求了。最近十年來,經鯨灣港輸往盧安達、雅各布港的罐頭食品呈現逐年遞增的良好態勢,讓他很是賺了不少錢。而且,如今眼看著歐陸還有再度爆發大戰的可能性,那麽戰爭移民必然會更多,這生意啊,還有繼續增長的潛力,因此他便更加舍不得離開了。
“不想這些煩心事了,媽的。”放下手裡的咖啡杯後,西門孝起身來到窗戶邊,看著街對面已經點起煤氣燈的孫春陽南貨鋪,東岸最著名的聯鎖百貨企業。
也只有在這樣畸形發展、幾乎什麽日用品都不生產的城市,百貨商店才能夠獲得足夠的營業額。西門孝一度持有不少孫春陽南貨鋪的股票,不過後來為了到印度洋一側發展新業務而賣掉了。現在看來,這筆買賣不能說是虧還是賺,孫春陽南貨鋪的股票最近十年來一直在緩慢上漲,平均每年超過了10%,是大多數債券收益的兩倍,更別說其中還有六年時間都發放了分紅了。但西門孝在躍進港開辦的罐頭廠的生意也不錯,賺了不少錢,總體而言賣掉是正確的。但不得不說,孫春陽南貨鋪的發展勢頭真的太猛了,聯鎖商店不但遍布全國,在海外也已經累計開辦了超過三十家分店,就營業額來說,應該是世界第一大聯鎖百貨商店無疑了,東岸國營的百貨商店在這方面是遠遠不如了。
孫春陽南貨鋪與台灣銀行一樣,是東岸僅有的兩家從海外殖民地逆襲回本土,並發展為全國性大企業的案例,西門孝對此還是十分欽佩的。相信隨著東岸共和國的影響力不斷增強,在海外的勢力越來越大,孫春陽南貨鋪的管理層如果不出什麽爛招、昏招的話,就還將有一段高速發展期, 這對所有股東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西門漁業公司也要抓緊了!現在國營的南海漁業公司已經前往佛得角群島開辦海產品加工廠,以利用當地的漁業資源及豐富的食鹽發展罐頭食品工業,西門漁業公司是否跟進,可以好好討論一下,西門孝本人還是傾向於這麽做的——國家軍隊出去開疆拓土,企業自然就得跟上賺錢,不然的話,哪來的稅金養活越來越龐大的軍隊呢?
不過印度洋那邊也不能落下了。隨著新華夏島局勢的穩定,義成地區的快速發展,以及苦難行軍計劃的深入執行,海產品的市場需求量一直處於上升態勢。考慮到當地沒有實力較強的大型漁業公司,或許可以考慮從銀行抵押貸款一筆資金,然後訂購五條新漁船,到那邊發展新的業務,正所謂上遊、下遊一把抓。如果成功的話,西門漁業公司便會迎來一次飛躍,超過老朋友朱誠東的誠信漁業公司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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