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人受傷了!”幾名年輕力壯的道士抬著一副擔架,火急火燎衝進了一間道觀的院子內。早就嚴陣以待的幾名醫務人員立刻上前幫忙,一名領頭的醫生上前揭開蓋在趙琰趙真人屁股上的紗布,仔細檢查了一番後,松了口氣說道:“吹箭傷口,沒有毒,萬幸!”
眾人聞言也松了口氣,趙真人沒事就好。作為道教的高層,四大真人之首,趙琰趙真人若是在老君廟這個地方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在場的這些人一個都別想討到好。特別是那些新晉小道士們,就等著下半輩子在道觀裡劈柴燒火累死累活吧。
已經從憲兵隊退役、轉任定西縣警察局副局長的傅雷(原憲兵隊弗雷少尉)默默地看了幾眼受傷的趙琰,然後揪住了幾名跟回來的巡警,到一旁問話去了。
“怎麽搞的?又是瓜拉尼人襲擊?”傅雷一邊問一邊給自己點了個煙鬥壓壓驚。開什麽玩笑,他剛提副局長沒幾天,目前分管托管的三個縣外鄉鎮的治安,這次要是趙真人真在老君廟外面的野地裡嗝屁了,他可就要被一擼到底回家種地去了,想想也真是夠嚇人了。
老君廟就是後世巴西的裡奧帕爾多市,同樣位於雅庫伊河畔。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土壤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落葉,雖然不如黑土地那麽肥沃,但也是難得的好地了。再加上氣候適宜,水源豐富,因此很快就被道教教會的人看中。然後組織信徒捐款。到這裡來開拓領地了。執委會對於民間私人出資開拓新領地是持歡迎態度的。因此在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的時候,一幫子道教教徒們就來到這裡,修起了一座氣派的道觀,然後招募人手拓荒。
而新來的明人移民還不懂什麽天尊不天尊的,他們看著供奉的天尊神像和太上老君很相似,因此便管這裡叫老君廟,久而久之就成了這裡的地名。上個月,老君廟鄉被升格為正式定居點。然後在十月初,又與石房店鄉一起,被納入了定西縣的托管之中。
不過這兩個新成立的定居點也遇到了很多麻煩,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安全問題。處於下遊地帶的石房店還好,那裡畢竟更靠近東面一些,平時也有部隊巡邏,安全性略高;但處於更西面的老君廟可就很糟糕了,這裡既沒有城牆,村頭也沒有炮樓,村民們更是亂七八糟什麽人都有。且因為時間尚短還沒經受過軍事訓練,因此在遭到瓜拉尼野蠻人的襲擊後。一時間措手不及,造成了多人的傷亡事件。
而為了解決這裡的治安問題,尚未正式走馬上任的定西縣公安局立刻委派了一名副局長,帶著幾十名武裝巡警進駐此地,專司衛護這裡的安全。但老君廟的地方太大,野外森林眾多、河流蘆葦密布,給予了襲擊者非常好的隱藏環境,因此屢屢讓東岸巡警吃癟,鬱悶得不行。這不,這次來本地視察情況的趙琰趙真人竟然屁股上中了一箭,雖說都是皮外傷,但大家少不得都得吃些掛落。
“是瓜拉尼人沒錯,不過不是從巴拉圭流竄來的,這點可以肯定。巴拉圭那邊來的教民一般穿著不錯,武器也較好,不會像這夥人只能用一些吹箭、木矛。我估計,這夥流竄作案的瓜拉尼人應該就是當初的那批漏網之魚,他們認為我們搶了他們的土地,所以一直不肯歸化,始終跟我們作對。”一名巡警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道。
話說自從東岸人沿著雅庫伊河向西開拓領土後,與瓜拉尼人沉寂多年(之前因為戰爭而暫時停止)的衝突再度激烈了起來。蓋因東岸人發現西面最成熟、最適宜耕作的土地都掌握在瓜拉尼人手裡,按照內務部的調查結論就是:“適宜農耕的土地已經全被瓜拉尼人所佔有,為取得理想的移居地,只有強製收用原居民的既有耕地。”
“收用”瓜拉尼人既有耕地的方法是贖買,但那些瓜拉尼人對一畝地五元錢的對價極其不滿,而且願意出售土地的人也是極少數,這就導致了外來者(移民)與世代居住於此的原住民的衝突。而當衝突上升到武裝對抗後,一切就無法挽回了:瓜拉尼人像被野狗一樣驅離了自己的土地,很多反抗者甚至被從定西縣、平安縣調來的民兵抓捕,然後投送到國內各大礦場或建築工地上“強製勞改”。
不過這樣做的後患也是無窮的。當數量多達一千的外縣民兵陸續撤走後,流竄在附近的瓜拉尼人開始了報復襲擊,由教會組織的東岸開拓民們缺乏訓練,組織力也不夠強,因此在這些野蠻人的打擊下頗產生了一些傷亡,讓上級極為惱火,不得不抽調大量巡警常駐此地,專門解決治安問題。
為了解決這股棘手的瓜拉尼匪徒,新來的傅雷傅局長制定了如下措施:一、加強巡邏,確保村子周邊及交通要道上無瓜拉尼人遊蕩;二、加強民兵軍事訓練,增強其膽氣,使其在遇到野蠻人突然襲擊時不至於全無反抗;三、要求移民部往這裡分配移民時盡量分配有軍事經驗的(多為山東裁汰下來的仆從軍及其家屬);四、禁止各村農戶們種植高粱或玉米,增大敵人藏身的難度;五、聯絡山上的馬梅盧科人、聖保羅人,要求他們帶話到巴拉圭地區,要求那邊的瓜拉尼人教民們斷絕給東岸境內的瓜拉尼人的任何援助。
“北邊的聖保羅人聯系上了嗎?他們怎麽說的?”傅雷狠抽了幾口煙,看著自己的下屬,皺著眉頭問道:“他們答不答應過來?”
“我聯系了幾支在經常在附近活動的聖保羅旗隊首領。”聽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發問,巡警立刻回答道:“其中有兩支表示有些興趣,如果我們提供他們在此期間的食水、藥物補給的話,他們就南下幫我們抓捕瓜拉尼人。但他們提醒我們,出售瓜拉尼人所獲得的收益將全部歸他們所有,我們無權與他們分享收益。”
“貪婪的聖保羅人。”傅雷恨恨地罵了句。聖保羅旗隊是老牌捕奴隊了,他們由白人或混血白人充當骨乾,印第安人充當基層士兵,帶著武器和馬匹,流竄在巴西南部和拉普拉塔交界處,到處捕捉印第安奴隸,然後出售給巴西的種植園主們以牟利。
以前在東岸人尚未徹底控制眼下這一片土地的時候,偶爾會有一些聖保羅旗隊來此活動,最遠時他們甚至還到過東岸的湖西丘陵地區。不過隨著東岸開發新土地活動的加速,以及他們展現出的強大實力,聖保羅人最終放棄了在東岸境內的活動,轉而到巴拉那河流域搶生意去了。
“明天你去一下縣裡,看看給那些聖保羅旗隊的入境證明和雇傭書啥時候能辦下來。如果有可能的話就盡量催一催,這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老君廟這裡反對我們的瓜拉尼人起碼有兩千多人,再不解決他們的話我們就要承受更大的損失,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傅雷向自己的下屬嚴肅地叮囑道。
連趙真人這種大人物都在這裡受傷了,瓜拉尼人囂張到什麽程度可想而知,對他們的清理工作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可惜現在國內兵力緊張——那幫眼皮子淺的文官們甚至還在鼓噪裁減軍隊——再加上又是農忙時節,民兵都征調不出來,因此只能靠那幫“專業捕奴三十年”的聖保羅旗隊來幫東岸人清理了,條件就是提供他們在此之間的食宿及少量辛苦費,另外就是發賣奴隸的收益也全歸他們所有。這個條件對東岸人來說不是不能接受的,因此上級很快就批準了雇傭聖保羅旗隊來對付瓜拉尼人的提案。
“對了,另外再和那幫聖保羅人說一下,讓他們派人去西面的巴拉圭,警告也好,勸誡也罷,總之讓那幫教民們安分一點,別給我國境內的瓜拉尼人提供任何形式的援助。最近被我們捕獲的一些瓜拉尼人身上居然攜帶著西班牙刺劍,有的人還有皮甲和手擲炸彈,肯定是從他們那裡流過來的。若是他們不聽,執意要繼續援助我國境內的野蠻人的話,那麽我國政府有保留一切行動自由的權力。”傅雷想了想,又朝另一位手下叮囑道。
巴西的聖保羅旗隊當年規模最大的時候, 曾經組織過萬把人的隊伍到巴拉圭境內捕奴。一開始他們的行動還算順利,捕獲了大量瓜拉尼人,獲得了巨額利潤。只可惜好景不長,隨著西班牙傳教士大力援助瓜拉尼人,巴拉圭地區的這些原住民們很快被組織了起來,且擁有了火槍、鎧甲等現代武器,然後與聖保羅旗隊狠狠地幹了起來,重挫了他們幾次。
在看到巴拉圭地區的瓜拉尼教民們抵抗的堅決後,這些聖保羅旗隊立刻改變了態度,他們保證不再掠奪巴拉圭地區的瓜拉尼人,然後還與他們做起了生意。瓜拉尼人當然很樂意了,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可以花很少的錢就能買到來自葡萄牙的走私商品,而不用花幾倍的價錢買那些昂貴的利馬貨了。因此,在經過了這麽些年後,來自巴西的聖保羅旗隊其實在巴拉圭地區還是頗有一些關系和門路的,東岸人走私到那裡的商品也是由他們代理,銷量還是相當不錯的。
吩咐完手下後,傅雷決定再帶隊出去巡邏一下。現在正是春播開始前的忙碌時節,農戶們經常在野外活動,安全問題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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