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迎著大日東升,李曄坐在觀星台上緩緩吐納。
借著紫氣東來的時機,他不斷調整自己的觀想之法與太陽共鳴。
恆星是李曄的道之所在,也是他力量的源頭。
和太陽聯系越密切,他的修行速度也會越快,掌握的聚變之力也會越強。
呼——
口鼻間,伴隨著呼吸吐納,有節奏的飄出氤氳之氣。
“有些不匹配了。”
自從武祖重寫修行之路,演繹大道,師法天地成為武道正途後。
任何功法和武學都需要因地製宜,根據每個人領悟的道種不同來自己修改,修煉他人的武功只會是照貓畫虎。
修為越高越明顯。
可能下品武者還能直接使用他人創造的武功,但若是自己不開辟前路,那一輩子也突破不到中品。
李曄還要更特殊一些。
天象道種之強大,讓他才剛築基就面臨此等問題。
“希望今日去禦獸苑能遇到和我比較匹配的妖物。”李曄跳下觀星台,朝武祖庭大門走去。
武舉考的可不只是修為。
現在他築基後氣血自生,配合聚變神功的武技與呼吸法,也得提上日程了。
……
“你們不要亂跑,安安靜靜看,安安靜靜觀想,但絕對不允許擅自靠近,否則出問題了,我們一概不負責。”
灰衣小吏照本宣科,念出他已經能倒背如流的開場白,這才側過身來讓開通道。
和李曄想象中類似動物園的場景不一樣。
禦獸苑無愧一個禦字。
整座建築通體都是用大理石修築,氣派恢宏,而野獸也並非被關在鐵籠裡。
而是用一根細長鐵鏈,就這麽拴著。
四周完全沒有任何阻攔。
“這就是禦獸苑的野獸?”李曄在一頭雪白異常的猛虎面前駐足,他算是明白,為什麽之前張燚說,禦獸苑的名額就是扯淡。
這頭猛虎渾身毛皮鮮亮,顯然有專人照顧。
人群在其面前走動,也沒有絲毫反應,甚至連看都不多看一眼,渾身上下透著乖順。
若是在觀賞層面,這頭老虎可謂是調教的異常出彩。
可問題是。
這些野獸是拿來給考生觀想的啊。
“李兄,你明白我之前為什麽那樣說了吧。”張燚蹲在他身旁,手中拿著一塊剛買來的鹿肉。
“這頭老虎都算好的了,至少會配合我,你看。”
“來。”
說著,張燚將手中的鹿肉一拋。
那白虎聽見動靜,嗅了嗅眼面前的鹿肉,也看見他跟前的張燚。
十分給面子的站起身,隨即臉上的肌肉猙獰。
“吼——”
一聲虎嘯還有些霸氣,隨後又在張燚面前輾轉騰挪一番,好半晌才停下,一口叼起鹿肉重新躺下。
仿佛在馬戲團觀看表演。
但這對張燚來說卻是絕不能錯過的機會。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白虎的所有動作,隨後閉目凝神,幾分鍾後才重新睜眼。
“李兄,看見了吧。”
張燚指了指腦袋。
“這就是我的辦法,先把典籍上對於虎門形意的知識記住,盡可能消化,取其形。”
“之後再來禦獸苑觀摩野獸神態,取其神。”
“如此一來,雖然有些勉強,但至少有希望以此入道。”說著,他突然抬起手,五指成爪,猛然向前撲去。
渾身肌肉迸發,竟露出一抹王霸之氣。
正在咀嚼鹿肉的白虎眼睛圓瞪,有些疑惑,怎麽感覺這隻兩腳獸比我還像老虎啊?
“李兄,如何?”
李曄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有虎形,也有虎意,只是少了野獸天性的殺伐與狠戾。”
“但如果以這種形意入道,道種可能會不完整。”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張燚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有選擇,我們又何嘗不想凝聚入品道種築基呢?”
“反正以普通野獸築基,道種都是不入品的,就算再不完整,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總好比連築基都完不成吧。”
至始至終,張燚都沒有提及去禦獸苑深處,觀摩入品妖物。
對此朝廷並未設限。
但問題在於,關押妖物的地方和這裡一樣,都是沒有防備的。
若身邊沒有武者保護,只會在觀想中被妖物迷惑,隨後要不是精神受損成了白癡,要不就是被直接吞吃了。
而平民子弟,哪兒有本事去請入品武者護道的?
“吼——”
突然,一陣劇烈的咆哮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和剛才的虎嘯完全不同,這聲音透著暴戾、乖張,絲毫沒有半分被馴化的乖順,戾氣十足。
“是那頭八品凶鼉!”
“真羨慕那些玉京城的公子,我們還在和這群傻不拉幾的畜牲鬥智鬥勇,別人已經有武者保護,開始觀想妖物。”
“誰說呢,就算我們成功了也只是不入品的道種,別人起步就是九品,這怎麽比。”
人群騷動。
羨慕、嫉妒、失落……種種情緒不一而足。
但無一例外,就算是正在觀星的張燚也連忙起身,拉住李曄就朝獸吼的方向衝去:
“李兄,走,這是好機會!”
遠遠望去。
禦獸苑深處竟然也站滿了人,但不等他們走近,就有一名武者擋在路上,只是氣血環繞,恐怖的氣息就讓四方考生不敢靠近。
“李兄,快試試!”
張燚伸長脖子,不斷朝立馬望去,說上解釋道:
“上半年,就有一個平民考生,因為遠觀妖物咆哮之景,突然頓悟,從而觀想出了一枚九品道種。”
“雖然我們沒辦法仔細觀摩,但說不定就能領悟呢?”
李曄點點頭。
丹田內氣血環繞,瞳孔微縮,遠處的場景於他眼中清晰浮現。
一頭足有五米開外的恐怖巨鱷,被雄安死死踩在腳下,巨鱷面前被眾多世家子弟環繞的李昇,分外顯眼。
“少爺,可需要這畜牲叫的再大聲點?”
“還是說讓我和它搏殺一番,讓少爺看個清楚?”
雄安渾身氣血環繞,七品武者的實力展露無遺,將這八品凶鼉死死壓製。
“夠了,我今天的目的不是它。”
李昇搖搖頭,他的目光向右側偏移,原本這裡關著一頭北境草原進貢的八品獅王,此刻卻換了主人。
無數玄鐵鏈環繞假山,封鎖四方空間,將一頭斑斕巨蟒困在假山之上。
即便如此。
附近四名下品武者依舊神色嚴肅,死死看護著那頭巨蟒,不敢有絲毫懈怠。
恰時。
禦獸苑深處傳來人聲:
“有意思。”
“這吞月蟒是那東海蛟龍子嗣,出生就沾染了龍珠氣息,又是七品妖物,遠超築基武者能夠觀想的范疇。”
“你確定要觀想?”
“為何不可?”李昇滿臉倨傲:“我是定遠侯子嗣,爵位的唯一繼承人,玉京考生除了我以外,誰能觀想?”
“很好。”
一青衫男子緩步走出,他朝著四周武者一揮手。
“你們都退下,既然李公子要觀想吞月蟒,我便親自持握韁繩。”
“是,大人!”
雄安見狀也一腳將凶鼉踢回水潭,上前兩步行了一禮:“紀大人,那我家少爺就拜托您了。”
紀淵是禦獸苑管事,名副其實的中品武者。
製服一頭下七品妖獸綽綽有余。
“小子,你準備好了嗎?”紀淵看向李昇,隻迎來後者高高抬起的下巴。
“很好。”
他也沒有多說,只是跳上假山,一把擒住巨蟒,將其頭顱強行抬起。
露出脖頸下的一片逆鱗。
隨即猛然抬手一拍,絲絲猩紅蛇血滲出,被他以氣勁包裹成球,懸浮在掌心。
吞月蟒蛇眼陰冷。
逆鱗被人拿捏,可它卻不敢有絲毫異動,它很清楚,頭上那個人隨時能要了自己性命。
“拿著。”
紀淵抬手一拋,將蛇血扔到李昇眼前。
“你既然要觀想吞月蟒, www.uukanshu.net 想必不是為了它本身而來,而是看上了它與東海蛟龍的血脈聯系吧。”
“想觸碰龍珠氣息,就用你的氣血包裹蛇血,以道種觀想。”
“當然了,醜話說在前面。”紀淵一臉淡然:“築基武者一般只能觀摩七品妖物,這吞月蟒遠超你的極限,更何況你還想追溯它血脈中的奧秘。”
“如果失敗,輕則氣血不穩,重則動搖道種,你好自為之。”
“少爺!”
聽到這兒,雄安有些慌了,李昇若是出了事,定遠侯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無需多言!”
李昇此刻依舊自信滿滿:“我乃定遠侯之子,若我都不能觀想,那整個玉京的青年一輩,就無人能夠觀想了!”
“且待我一試!”
話音剛落,李昇盤膝坐在地上,毫不猶豫以氣血包裹蛇血家,繼而道種共鳴。
瞬間入定。
“李公子應該能行吧?”
“我感覺沒問題,畢竟他都築基七段了,還成功捕獲了那八品凶鼉的一縷真髓。”
幾個世家子弟們在一旁竊竊私語,他們與李昇關系不錯,都很看好後者。
認為就算再凶險,也最多一無所獲,一點血液就讓他受傷,這根本不可能
正當他們猜測,李昇這次觀想到底有沒有收獲時。
剛剛進入入定狀態沒多久的李昇猛地睜開雙目,仿佛看見了什麽令他無比恐懼的東西,表情扭曲。
哇的一聲。
張口噴出一攤鮮血。
周身氣血霎時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