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塞克斯城,坐落於諾爾甘多河畔。
四季都很少波瀾的河流直通大海,無論是平底船還是尖底船都能通航的優越水運條件,讓這座城市即便是在古拉格公爵與奧蘭德伯爵已經突然毫無征兆開戰,而野地裡又滿到處都是殺人邪獸肆虐的現在,也依然一片的熙熙攘攘。
在蘇塞克斯城中,最為高大顯眼的地標性建築,卻並不屬於任何宗教以及貴族,而是漆著紅頂的萬法之環駐蘇塞克斯魔法協會的那座雙子紅樓。
須發皆已蒼白的理查德-薩摩耶夫披著七環閃電法師的法師長袍,站在雙子紅樓之間的連接橋上,倒背著雙手挺直著脊梁,像一個君王般俯視著地面上的眾生。
在蘇塞克斯,理查德-薩摩耶夫確實是君王,因為這座城市沒有比他更強以及比他更有手腕的存在。
在十年前的蘇塞克斯,夠資格與理查德-薩摩耶夫爭鋒的家夥還有那麽兩個,但現在那兩個家夥都已經死了——以找不出任何疑點的正常死亡方式。
十年時間,已經足夠讓理查德-薩摩耶夫積累起一筆龐大的財富,以及編制出一張龐大到足以籠罩住整個蘇塞克斯的網。
而當找不到更刺激的事情做之後,理查德-薩摩耶夫將興趣,轉移到了為血裔謀福祉之上。
大約是因為做過太多“好事”的緣故,理查德-薩摩耶夫先是在一次戰鬥中失去了生育能力,接著三個兒子也先後因為各種原因死亡,讓他經歷了三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揪心傷痛。
而已經亡故的三個孩子之中,只有老大留下了子嗣,那個理查德-薩摩耶夫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嫡親血裔,名叫亞歷克謝-薩摩耶夫。
亞歷克謝非常非常的聰明,他擁有著遠超普通人無數倍的超強記憶,只要看過一遍的東西就絕對不會再忘記。
為了讓這個天才的唯一孫兒。能夠不受威脅的活著,十五年前理查德-薩摩耶夫給自己這唯一的孫兒,起了個“瑞德-柴爾曼”的化名然後秘密送去了聯合王國首都布萊特尼亞,那所在整個南大陸都能排進前三的盛名魔法學校,格瓦拉魔法學院生活與學習。
這個秘密,只有理查德-薩摩耶夫一人知曉,因為替他辦這件事的那幾個家夥。也都永遠不會再開口說話了。
按照格瓦拉魔法學院的傳統,
入學十五年的亞歷克謝在這幾個月,應該要去進行首次為期三個月的遊歷實習了。
理查德-薩摩耶夫真的很想知道他唯一的孫兒,究竟在什麽地方進行著這首次遊歷實習,但他卻不敢去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因為他很清楚他的仇人很多、非常非常的多。
為讓自己唯一的血裔。能夠完全避免這些致命的威脅,理查德-薩摩耶夫早就狠心的對亞歷克謝說過——“除非你能成為六環大法師,否則永遠都不要回來見我!相信我,如果你敢回來,那我就會將你的母親,送去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理查德-薩摩耶夫到現在都還記得,十五年前他送走亞歷克謝的時候。讓人強行分開了亞歷克謝以及他的母親後,所說的這番讓亞歷克謝吃驚到驚愕的話語。
呵,那孩子……一定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恨死我這個無情的爺爺的吧?
可是他遲早會明白,我這個無情的爺爺是愛他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理查德-薩摩耶夫將視線,緩緩的移動想了奔騰不息的諾爾甘多河,他看到了一艘大船拖帶著一串小船逆流而上。並最終停靠在了蘇塞克斯的碼頭。
待船停穩之後,一條色彩豔麗的帶扶手踏板,被搭在碼頭與大船之間,然後一些男男女女從船上走了下來。
理查德-薩摩耶夫看到,有對衣著華麗的男女近乎緊貼在一起,在幾個精壯的仆從護衛下最後走下了船,一個大約是奶媽的女仆替這對男女抱著個大約五六歲的孩子。大約是怕孩子曬著了,那奶媽撐著把黑色的傘。
也不知道亞歷克謝,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女人,要是他已經找到了女人而且還讓女人懷上的他的孩子。就好了!
觸景生情的理查德-薩摩耶夫,暗暗的想著。
再過幾天,理查德-薩摩耶夫就要過六十二歲生日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少年,所以他想要在親眼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血脈,由亞歷克謝延續下去。
或者,乾脆去將亞歷克謝接回來?
但是……
算了,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會長,剛剛魏德曼的那隻貓頭鷹魔寵飛回來了,帶回了這封密信!”
一個穿著二環火法師袍的年輕法師,匆匆從跑上了雙子紅樓的連接橋,在跑到理查德-薩摩耶夫的身邊時,他恭敬的將一封卷起來的信劄,用雙手捧著遞向了理查德-薩摩耶夫。
理查德-薩摩耶夫面無表情,將信劄接過然後拆了開。
“去,告訴奎因薩副會長,告訴他那個蘇美那薩斯的青銅時代遺跡確實存在,他可以帶著他的人出發趕過去了。告訴他,那處地下遺跡的守衛者,是個力量已經達到了黃金巔峰.隨時有可能進階為亡靈領主的骷髏巨蜥騎士,所以他最好先做好死一半手下的心理準備。”
在看完信劄之後,理查德-薩摩耶如是吩咐道。
“是,我這就去找奎因薩副會長!”
送信的二環火法師應了一聲,然後就以比來時快了一倍的速度,消失在了理查德-薩摩耶夫的視線之外。
“加摩根。”
在送信的二環火法師離開之後,理查德-薩摩耶夫卻朝著面前空空蕩蕩的空氣,叫起了這樣的一個名字。
“我在。”
空空如也的空氣中,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查到了麽?”
理查德-薩摩耶夫似乎對這種情況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他只是語氣淡淡的繼續問道。
“那封信來自於奧蘭德伯爵領,送信者也使用了用法師魔寵做信使的方式,根據從奎因薩副會長追隨者那裡的來的情報,那個信使法師魔寵被還送信的法師,當作了與奎因薩進行直接交談的媒介。不過他們到底談了什麽暫時還調查不出來。不過,我在調查奧蘭德伯爵領的時候,發現其治下的薩維爾多子爵的薩維爾多城堡,幾天前有一件值得注意的大事發生。”
那隱藏於空氣之中,完全不露形跡的加摩根,如是回答道。
“值得注意的大事,什麽大事?”
很顯然。理查德-薩摩耶夫對這件事產生了興趣。
“有個自稱莫傑克-羅維的迦頓人,在維薩爾多城堡的黑市,將據說已經一百多年未曾出現的準神器奈落之環,以二百七十萬金迦頓為拍賣底價,兜售給了芬丹科斯魔法道具店。接著,在大肆采購了兩百余萬金迦頓的物資後。這個莫傑克-羅維以最快的速度奔馳六百余裡,趕到了蘇美那薩斯廢城。”
虛空之中的加摩根,將這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了什麽辦法搞到的情報,講述了出來。
而這些情報的作用非常明顯,因為傾聽加摩根講述的理查德-薩摩耶夫眼神明顯的有了改變,從原本的頗為隨意變的認真了起來。
“告訴我,那個莫傑克-羅維。究竟是什麽來歷?”
認真起來的理查德-薩摩耶夫問道。
“只知道他似乎有一位八環亡靈巫師導師,並且還持有著一枚聖白夜徽章,另外似乎還和費羅佳群山中,那座山中之城坎迪亞的魔法學院裡的一個寒冰系魔法師有些關系。”
加摩根似乎早知道理查德-薩摩耶夫會有此一問,所以理查德-薩摩耶夫的話音還未落,他就回答道。
“八環亡靈巫師的導師?是誰呢,白骨牧者?不太可能,白骨牧者和輝煌神教的關系惡劣無比。腐敗行者?也不太可能。腐敗行者的老巢在黑山,距離迦頓太過於遙遠。那麽難道是詭詐防腐者索科莫明察?也不太可能……對了,那個莫傑克-羅維,究竟是個幾環亡靈巫師?”
在嘀嘀咕咕的猜測了一陣,卻怎麽都猜不出個究竟之後,理查德-薩摩耶夫乾脆放棄猜測,轉而繼續發問道。
“在兜售奈落之環之前。他在薩維爾多做了施法者環階測試,可信的結果是他的環階是——寒冰、亡靈巫術雙系一環。”
加摩根回答道。
“寒冰、亡靈雙系一環?”理查德-薩摩耶夫明顯的皺了皺眉頭,接著他便斷然否定道:“這絕無可能!他一定隱藏了自己真是實力!”
“我覺得大概也是這樣,因為我還查到這個莫傑克-羅維。還去薩維爾多的奧法圖書館查閱過書籍,躲在薩維爾多的那個奧法協會老家夥親自接見的了他,並簽發了一張綠卡給莫傑克-羅維……”
加摩根讚同了理查德-薩摩耶夫的判斷,而他的話剛隻說了一半,就又被理查德-薩摩耶夫所打斷。
“他至少有雙三環或者更高的施法者環階!”
打斷了加摩根的理查德-薩摩耶夫,用斬釘截鐵的語氣下了這樣的判斷。
對此,加摩根沒有在表示讚同或者表示不讚同,因為下最終的判斷並不是他的職責,他的職責只是從各種繁雜的情報中,調查到具有價值的那些而已。
“加摩根,你確定這個莫傑克-羅維,去了蘇美那薩斯廢城?”
而很快的,理查德-薩摩耶夫再次詢問道。
“是的,十分確定。”
加摩根點頭道。
“加摩根,將忠於我的人全部召集起來,記住我說的是全部。然後,等奎因薩的人出發一天之後,我們……跟上去!”
在沉默了那麽差不多一分鍾之後,理查德-薩摩耶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發出了這樣的總動員令。
“我的主人,我需要提醒您的是,您答應了古拉格公爵……”
加摩根如是回答道,他似乎對理查德-薩摩耶夫忠誠無比,所以試圖提醒自己的主人不要顧此失彼。
“這件事,已經完全不重要了,那是他古拉格公爵家族與奧蘭德伯爵家族之間的戰爭,而不是我的戰爭。況且,就算我失信於他……”理查德-薩摩耶夫擺擺手打斷了加摩根,並用傲然的口吻說出了他敢於如此做的願意:“他,又能將我怎樣?又敢將我怎樣?”
“明白了我的主人,我這就去召集您的忠誠仆人們,讓他們為出發做好準備。”
明白自己的主人,已經下定了最終決定的加摩根,沒有再試圖規勸什麽,而是選擇了忠實執行命令。
有過了片刻,在加摩根已經離去之後,理查德-薩摩耶夫終於邁開大步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邊走,理查德-薩摩耶夫邊如同普通的老人一般,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著。
“有些事,很簡單。會將一件準神器以那樣低廉的價格,寄賣出去的家夥,手頭必定還擁有著真正的神器,或者……即將擁有真正的神器才對。所以,若不將全部力量押上,又怎麽可能將這件真正的神器,握到手中?”
“所以亞歷克謝,我最痛愛的唯一孫兒啊,我們祖孫很快就可以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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