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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姑娘,你說你有辦法治好我當年走岔的內息?”經過趙青一番解釋,童姥一下子自地上跳了起來,不禁開口追問道。
在二十六歲那年,她修練“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有成,已可逆運神功,改正身材矮小的弊病。
其時師妹李秋水方當十八歲,心中愛上了師兄無崖子,妒忌童姥,在她練功正當緊要關頭之時,在她腦後大叫一聲,嚇得她內息走火,真氣走入岔道,從此再難複原,永不長大,兩女由此成為死敵。
“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與精氣神息息相關、頗為深奧,已然涉及到了潛意識乃至於元神雛形的層次。
就算修正了童姥經脈中的行功路線,也修正不了她的意識深處,正如同她沒有辦法舍棄對無崖子的感情一般。
邊上盤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碗蘭劍送過來的雪蓮羹的無崖子聽到此言,也立即站了起來,神色關切地望了過來,想要知道趙青的辦法究竟是什麽,可不可行。
當日逍遙子與趙青於少林寺交手,威勢驚天動地,讓他們兩人大為震撼,第一次見識到了武學的巔峰層次,並為事後師父對她的極高評價而心生敬慕之情。
在兩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下,趙青深深地掃了邊上石壁處的蝌蚪文一眼,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以“太陰真水”近乎醫死人活白骨的充沛生機作為驅動力,逆練“逍遙禦風”,以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靈氣與陰陽氣息熬練己身;
太虛為鼎,太極為爐,清淨為丹基,無為為丹田,凝結出兼於陰陽之間的“衝和之氣”,化為將“太陰真水”自由轉化為“太陽真火”的介質,便是她在初步參悟《太玄經》與“逍遙禦風”之後,悟出的修習秘法。
衝和之氣,非陰非陽,兼於陰陽之間,統合“日”“月”,可以稱之為“明”。
這門趙青將要創出、可以轉化至陰至陽的驚世功法,被她命名為“陰陽明玄大法”。
而“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作為“逍遙禦風”的重要基礎,若能親身掌握將其逆轉的奧妙,無疑可以讓之後的創功變得順利起來。
……
半個時辰後,經過一番細節上的討論,童姥盤膝坐下,頭頂百會穴與趙青緩緩輸入太陰真水的手掌相接,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聲,鼻孔中噴出了兩條澹澹白氣。
吐出來的白氣纏住她腦袋周圍,繚繞不散,漸漸愈來愈濃,成為一團白霧,將她面目都遮沒了,猶如陷入了一片煙霞之中,顯得神秘之極。
而在邊上的趙青,卻清楚這片白霧,實是童姥體內大部分的精氣所化,與自己當初以血融氣的明玉氣場有些相似之處,但在量上卻遠遠勝過,同時也沒有那麽自如的操縱能力。
道家有所謂三元,其在天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為精氣神之三物。而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練虛合道,正是整個道家的修煉過程。
在元精、元氣、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氣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煉提升而得。元氣和元神因每個修行之士際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異,元精卻並無分歧。
與不老長春谷隨處可見的自然版不老長春功不同,後天被創出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為了能夠脫離谷中環境的局限,作出了許多增刪改動;
以“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為要旨,以“歸根複命,返本還元”為方法,以旁人或動物的精血為引,將體內修積多年的元氣轉為元精,透出體外,與外界的天地精華相結合;
然後返還體內,通過形氣之間的變換,補充修習者的生命活力,並將時間對生機不可逆的損耗,轉嫁到真氣內力之上。
現在,趙青運使太陰真水強行推動了童姥功力的進境,令對方本應在一年多後發生的“返老還童”提前到來,而且也代替了動物精血的作用。
在“返老還童”的狀態之下,童姥的精氣與形體的結合程度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運功時大部分化為白霧散於體外,可以被有著專門功法的高手強行吸取。
而且由於是沒有精神烙印的元精,被人吸取之後,並不會出現影響神氣合一進境的後患,如同得到了一件蘊藏著精純元氣的天材地寶一般。
但隨著“返老還童”的進行,她的功力將一天天恢復,形體與精氣的結合逐漸恢復正常,便無法如先前那樣被人竊取了。
原作中,恢復到十七歲功力的童姥遇上了李秋水,說對方來遲了幾日,已不可能不勞而獲,盜她一生神功,指的就是這個情況。
……
當趙青將太陰真水緩緩注入童姥百會穴,在對方體內的經脈中迅速流轉時,她不但推衍著“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的行功心法,通過蘊藏著精神力量的接觸,童姥心中閃爍過的每一個念頭,亦在她的心神映照之下,顯露得明明白白。
忽然間,童姥全身骨節格格作響,猶如爆豆,而趙青輸入她體內的真力,也時不時以跳躍的方式,從一個竅穴飛投另一竅穴,形成了一張玄異之極的內息網絡,並融入“神足通”的奧秘,逐漸掌握了對方精氣神細致入微的運行情況。
過了良久,爆豆聲漸輕漸稀,跟著那團白霧也漸漸澹了,童姥鼻孔中不斷吸入白霧,臉色半青半紅,刹那間變幻了數次,然後恢復到了正常。
但白霧尚未完全吸入,趙青在她胸口的膻中穴處輕輕一拍,強行讓對方再次進入到了新一輪的運功之中,重新噴出了越來越濃鬱的白霧。
如此骨節作響又停止,白霧散了又噴出,交替了整整二十次,終於恢復到了童姥二十六歲時候的功力,即將重臨她那一次內息走岔的情形。
而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趙青卻澹澹一笑,主動放開了與童姥真力相接的手掌。
無崖子吃驚地向一片白霧中望去,神色既緊張又迷茫,對她突然收回手掌的動作感到不解之極。
難道說,趙青發現這一次的治療沒有了希望,已決定放棄?
在他心中彷徨不安的同時,白霧中忽然間傳出了一連串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激烈的骨節爆響聲;待得白霧吸盡,竟然出現了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女。
她睜開雙眼,緩緩站起,低頭向自己陡然變長的手腳望去,身體不住發顫,一雙清澈的大眼中充滿了淚水,情緒激烈到了極點。
在趙青一次次變幻陰陽之氣、逆轉童姥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的行功之下,她相當於回到了七十年前那個給她帶來永久創傷的日子,回到了內息走岔之前;
而在沒有李秋水打擾的情況下,童姥自然而然地完成了這關鍵的一步,發身長大,將身材相貌變化到了十七八歲的模樣,就此固定下來。
“用不著感謝我,你邀請我來到這兩個刻滿高深武學的石室,已算是付過了報酬。”
望著忍不住伸手探查自己長大的身體、隨即連聲向她道謝的童姑娘,趙青只是微微一笑,眼神越發深邃,冥冥中仿佛有澹澹的紅芒白芒交替,衍化出了一片玄異的混沌。
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邊上的石壁,她開始把這次治療中所得的經驗與“逍遙禦風”進行對照,進一步思索推衍著“陰陽明玄大法”的變化。
……
數個月時間轉瞬即逝,趙青在“逍遙禦風”與“陰陽明玄大法”上的研究,也已然達到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層次。
通過對陰陽變幻的進一步掌握,借助天地間的陽氣與自身的至陰無極結合,她在沒有破壞紫薇軟劍內奇異能量的前提之下,成功煉化了內部蘊藏著的金行之氣。
一共有十八縷,堪比這個世界先前所有的收獲之和,果然不愧是古代破碎級高手留下的兵器,如果沒有受限於劍身材質的話,只怕還會多出數成。
值得一提的是,著手試練了一番“逍遙禦風”的初始篇章,趙青有些意外地發現,這門功法具備未臻“天人交感”之境、就提前開啟全身靈竅的效果,與她當初的修行路線有所差異,似乎能降低一部分突破的難度。
同時,趙青對逍遙子“以神蘊形,以形通神”的法門,也進行了充分的解析,可以設法做到有如第二間石室中二十四幅圖形那樣、近乎將功法灌頂傳授的手段。
在這個過程中,她也發覺了逍遙子之所以在最後一幅圖上要使用蝌蚪文的原因,那是因為這種上古篆文比現代文字更加契合道的韻律,在神意傳承方面上,具有更強的效果。
整理了這段時間來的收獲,趙青也開始考慮在回歸後也同樣製作一些蘊有神意的秘籍,教給芮溪和猿公一些合適的上乘功法。
……
隨著逍遙子得道飛升的日子將近,少林現任方丈玄苦、達摩院新任首座玄澄,隱居藏經閣中的掃地僧,自遼國訪親回來的蕭峰、蕭遠山,到大理段氏逛了幾圈的王語嫣等人,都受到靈鷲宮發出的邀請,來到了這座縹緲峰上,住進了宮中。
獨孤求敗在傷勢盡愈之後,也乘坐飛返山谷的神凋,來到了這裡,準備一同見證這次足以被銘記於武學史上的重大事件。
數十年過去,他跟掃地僧之間的矛盾早已自然而然地化解。現在,對他們兩人來說,“破碎虛空”與證就“無余依涅槃”,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標。
童姑娘,也就是先前的童姥,在發身長大之後,一舉成為了現下靈鷲宮中僅次於趙青、王語嫣的美貌女子,容色嬌豔,顧盼嫣然,若是她的衣品能夠正常一些的話,或許還能更上一個檔次。
恢復到了正常身材,雖然已過了幾個月,但她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對李秋水的恨意也似乎消退了不少。
但到了逍遙子定下時刻的前一天,收到一封李秋水拒絕前來見師父最後一面的信件之後,童姑娘仍是勃然大怒,準備等到師父一離開,就立刻下山闖入西夏皇宮對她施加懲戒。
“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提前功行圓滿,初步轉修為了更加高深的“逍遙禦風”,童姑娘的實力短時間內就有了數成的增長,已不複平日裡奈何不了躲在皇宮裡李秋水的情況。
……
這一天深夜,伴著逍遙子越發空冥幽遠的琴聲,趙青悄然間來到了縹緲峰的極巔,手中捏著一朵素白色的雪蓮花,感應著這首曲子中蘊藏著的澹澹思緒。
無聲無息之間,雪蓮花的顏色緩緩變化,除了本身的白色之外,還沾染上了青玄赤黃四種代表木水火土的色彩,隨後在飄揚的琴音中四散飛開;
其間顯露出她在“逍遙禦風”與“陰陽明玄大法”上的修行,已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可以靠著太陰真水的陰陽變幻分化出五行之氣,並實現了細致入微的掌握。
而更加驚人的是, 蘊藏著五行之氣的雪蓮花瓣,竟然在被琴音破碎開來之後,被還原為了陰氣陽氣,於這場細微的交鋒之中,顯露出逍遙子一身玄奧武學的冰山一角。
“這是你的兩個徒弟拜托我帶過來的。”趙青澹澹開口,解釋這一朵花代表的意義。
在最後一段與師父相處的時光裡,無崖子、童姑娘不由得生出了難言的不舍之情,托她送上了一朵純淨的天山雪蓮,千言萬語,盡在一花之間。
對於沒有得道希望的人來說,得道成仙、白日飛升,跟永遠的離別一般無二,再也不得相見。
雖然明白自己的離開會讓帶給人感傷,但逍遙子的求道之心無比堅定,絕不為凡俗之情所困,當場用琴音將雪蓮花隔空震碎,直截了當地表達了他已不再想停留的決定。
而見識到逍遙子玄妙莫測的出招之後,趙青的目光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對幾個時辰後的交手,以及對方當日所言的“太玄十二劫”,生出了強烈的期待之感。
說完了這一句後,兩人沒有再次開口,只是靜靜地坐在縹緲峰的頂端,感應著天地間的各種難以察覺的細微變化,同時也不斷積蓄著磅礴的功力。
天地在詠舞,宇宙的一切都在生生不息,循環往複;一切都在改變,卻又始終如一。
似是看到孤懸在星空邊緣明亮的圓月,又似只是看到心靈內某一刹那的景象。
趙青的精神無限蔓延開來,逐漸感受到偌大的縹緲峰上每一個生命的存在,以及他們體內體外陰陽氣息的變幻,映照在她的心神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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