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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可名，太上至高。

天地混茫，一切成空，唯有那神秘的豐碑永恆不朽。

時間，空間，生死……天地間的一切法則在這尊豐碑之前似乎都成為了空無。

它的存在仿佛便是諸法宗源，一切所有的源頭盡來於此。

“這是什麽！?”

李末喃喃輕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偉力，他好似朝聖般走向了那尊豐碑，然而無論他走了多遠，那尊神秘的豐碑始終遙不可及。

太上至高，如同一尊古神，與他遙遙相望，不可觸及。

轟隆隆……

突然，震耳欲聾的聲音猛地響徹，那組豐碑豁然震蕩，好似受到了某種腐蝕，變得斑駁古舊，一道道裂痕在豐碑之上顯現。

緊接著，李末面色驟變，他仿佛見到天地時空，混亂離析……

一條條黑色的長河不知所來，不知所往，縱橫交錯，分布於混茫天地之間。

無數的生靈沉淪於那一條條黑色長河之中，他們在彷徨，在呐喊，在掙扎……

轉瞬之間，一件件大兵凋零，碎裂的殘跡漂浮在混茫天地之中，無數的屍骸在湮滅，滿眼所及，盡是寂滅腐朽之相。

轟隆隆……

突然，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黑色長河猛地沸騰起來，它們如同孽龍升天，不約而同地縱身飛起，湧向混茫天地的深處。

在那裡，一座高山盎然升騰，好似一道天譴，阻斷天人，橫絕太虛。

一條條黑色長河洶湧咆哮，匯聚於此，不斷衝擊著那座恍若雄關一般的高山。

時間，空間，生死，陰陽……一切法則在那一條條黑色長河前都顯得黯然失色，它們的力量超過法理，一往無前，不可阻擋。

轟隆隆……

地風水火湧動，似要破開這混茫天地，將那尊神秘古老的高山吞滅。

就在此時，山巔之上，一座廟宇浮現，它雖然不大，卻顯出歲月滄桑。

荒蕪的廟宇好似早已廢棄，香火斷絕，泯然人世。

然而，這一刻，恐怖的神光恍如天柱一般，從荒蕪的廟宇之中衝天而起，照亮了混茫天地，驚悚了黑色長河。

“那是……”

此時此刻，李末方才看清，那荒蕪的廟宇之中，破碎的神壇之上，竟是立著三尊座位，其中兩道玄光璀璨，沸騰如聖。

一道秉持法劍，元氣歸始，周身玄光沸騰，恍若蒼山落日，天地驚動，他的身邊趴著一條大狗，吐著舌頭，冰冷的目光漠然地望著廟外。

另一道，身後赫然立著剛剛那尊不朽豐碑，上有【太上】二字，他的氣質自然如空無，手中卻是托著一尊小爐，天靈之上懸浮著一團清氣。

至於旁邊那尊空空的座位上卻是一團黑漆，似有一道身影若隱若現，然而幽冥獨照，卻是難以看清。

轟隆隆……

小小的廟宇浮於山巔之上，神光衝天，撼動混茫天地，一條條黑色長河遽然收縮，好似遭遇大恐怖，彼此交織凝聚，發出恐懼憤怒的咆哮。

面對如此詭異且震撼的景象，李末心神震蕩，幾乎難以自持。

就在此時，廟宇之中，最中央那位身後空浮豐碑的身影緩緩轉動，竟是朝著李末看了過來。

“嗯！?”

那道身影恍若自然，便似天地化身，清靈之氣浮動，根本看不清臉龐，芸芸眾生，光怪陸離，似乎全都是他的化身。

突然，那道身影竟是向著李末勾了勾手指，身后豐碑之上的【太上】二字光明大盛。

“我們等你！”

簡單的四個字落在李末腦海中，卻如雷霆炸裂，幾乎同一時刻，他便見那一條條貫穿混茫天地的黑色長河，在那荒蕪廟宇的神光之下盡都湮滅。

混茫天地亦在此刻破碎，地風水火湧動，一切盡歸毀滅，似重入混沌。

眼前的景象亦如同化為廢墟，紛紛消散，至於那高高在上的廟宇更是再也難以尋見。

“等等……”

李末面色驟變，他一步踏出，下意識想要追逐那廟宇的蹤影，然而當天回過神來，周身卻依舊是那片濃烈霧氣。

哀牢山中，崎嶇山道，大霧彌漫沸騰。

“主人……主人……”

就在此時，豬剛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將李末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真是見鬼了！?”

李末神色古怪，若有所思，剛剛那番奇異經歷僅僅只是迷離幻境，還是說他也如同九百多年前那妖猿一般，墜入到了那一絲獨立時空之外的天機！?

“這座哀牢山果然不是什麽正經地方……”李末喃喃輕語。

他很清楚，到了他這番境界，已經很難迷失心竅，陷入幻境。

“主人……主人……”

就在此時，豬剛鬣的聲音再度響起，且越來越近。

“我在這裡……”

李末按下紛亂的思緒，出聲回應。

很快，豬剛鬣便循著聲音找了過來。

“可算找到了……主人，這大霧有古怪。”

“我在玄天館的時候聽人說過，有些古山之中，常有大霧，乃是山神呼吸，一旦陷入其中，就連修士都易迷途。”李末隨口道。

“山神呼吸！?”豬剛鬣愣了一下，旋即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古老歲月，文明未成，教化未傳，人間蒙昧，許多凡人便將盤踞山中潛修的妖鬼視為山神，對於他們的力量頂禮膜拜，既敬畏亦向往……”

“所謂山神呼吸，其實就是這些妖鬼感悟天地，呼吸吐納的法門，道法自然，內生玄妙……”

言語至此，李末眸光微凝，瞳孔深處映射出冷冽之意。

“主人的意思是……這哀牢山中藏著厲害的妖鬼?能驚動天象，呼吸成霧！?”豬剛鬣忍不住道。

嗡……

突然，李末手臂輕顫，一道恐怖的劍意自他掌中盎然升騰，可怕的波動傳至整座哀牢山。

刹那間，風雲震蕩，周圍的詭異霧氣陡然消散，好似被劍氣吹滅，化入山中隱跡不顯。

“青萍劍！”

豬剛鬣微微動容，剛剛那一瞬氣機乍現，他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深藏於李末的體內。

他知道，那便是李末練就的聖兵【青萍劍】。

浮世之威，便擁有改天換地的威能。

所謂聖兵，超凡入聖，甚至可以改變山川地貌，風水格局，移星換宿，引動天象。

相傳，但凡聖兵，皆有造化靈性，每一件聖兵都是獨一無二，幾乎很難毀滅，即便受損，也能夠汲取天地靈氣，自主恢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就猶如一尊生靈，甚至可以自己修行。

在古老歲月，唯有擁有聖兵，方才可以真正開山立宗，稱之為大教。

相比於靈兵，聖兵不僅擁有驚動山河的力量，甚至萌發出最簡單的意志，除了自己的主人，幾乎不受他人支配和掌控。

所以，每一件聖兵都無法離開自己的主人，一旦失去主人，它們的力量便不再受到壓製。

就像李末，對於青萍劍而言，他本身就如同劍鞘。

普天之下，眾生之中，也只有他能夠收斂青萍劍的鋒芒。

否則的話，這件聖兵一旦釋放出來，足以將整座哀牢山活活劈開。

“這便是聖兵的凶威啊！”

豬剛鬣眼中難掩羨慕之色，他的【上寶沁金耙】雖然來歷非凡，用材通玄，可畢竟火候還到，與真正的聖兵相比，還有些許距離。

“老豬，你的耙子也非凡品，晉升聖兵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末似乎看出了豬剛鬣的心思，收起【青萍劍】的凶威，凝聲輕語。

“晉升聖兵，談何容易啊。”豬剛鬣不由輕歎。

上寶沁金耙雖說有晉升聖兵的潛能，可是想要將這潛能化為現實，還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光陰，奪來多少機緣。

“嗯！?”

就在此時，李末眉頭一挑，眸光如劍，看向前方。

“怎麽了！?”

話音未落，李末一步踏出，邁入哀牢山中，豬剛鬣見狀，緊隨其後。

片刻後，兩人來到一處山坳，濃烈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將那皎皎月光都染成了赤紅色。

“有人在此大戰過……”豬剛鬣眉頭一挑，拱了拱鼻子:“大妖……”

“不錯，一頭大妖……被人斬殺於此。”

李末面色凝重，他一步踏出，便落在那早已被推平的山坳之上，滿目狼藉猶如廢墟，猩紅的鮮血散發著可怕的氣息，足以看出這鮮血主人的修為有多可怕。

“不會是蠍……”豬剛鬣的神色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不是她。”

李末搖了搖頭，從潑灑的妖血能夠看出，這頭大妖生性至陽剛烈，與解琵琶不同。

“應該是隻火蛤蟆……”

李末從廢墟之中尋到了蛛絲馬跡，一片火紅色的皮子，上面布滿了疙瘩，入手滾燙。

火蛤蟆乃是生於火山口的一種蛤蟆，極為稀有，在蛤蟆一脈中地位極高，僅次於傳說中的三足金蟾。

據說這種蛤蟆也有招財的神妙，關鍵便再於身上的這張皮子。

火蛤蟆每隔三十年便會蛻一次皮，尋常人若是獲得，將其葬在先人墓中，後世子孫必定會興旺發達，代代為富商。

不過，這種【火旺生財】之法有一個弊端，便是後世子孫不能為官，否則官祿傷財，必會禍及後世。

除此之外，埋葬蛻皮的先人墓，每隔十年便要遷墳一次，否則也會有大禍臨頭。

這種妖鬼本就稀有，能夠修成大妖境，血脈異變，更是恐怖得不可想象。

“這隻火蛤蟆的修為還在小蠍子之下，不過也很厲害了，虛空生滅，妖法非凡……”

李末僅憑一張殘缺的皮子便推算出了那隻火蛤蟆的修為。

“他竟然實在了這裡……幾乎是一招斃命……”李末神色凝重道。

“這也能看出來?一招便斬殺虛空境的大妖……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豬剛鬣聞言，不由變了臉色，現在看來，這哀牢山中果然處處透著古怪，看似無奇，實則暗藏凶險。

“這哀牢山裡面藏著怪物啊……”李末若有所思。

嘩啦啦……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亂石堆塌了一片，緊接著，一道白溜溜的影子猛地竄起，好似一條白線，趁著混茫夜色，直接竄入遠處的溪流之中。

“截住它！”

李末話語剛落，豬剛鬣一聲輕吼，濃烈的妖氣衝天而起，直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生生將那道白線截住，拘禁到了身前。

此刻，李末方才發現，那道白線竟是一條小白魚，身形修長濕滑，好似一挑小白泥鰍。

它舞動著須子，見到李末，當即嚇得妖氣散亂，圓滾滾的身姿輕輕一滾，竟變成了一位少女。

那少女穿著破爛衣服，人畜無害的臉上噙滿了驚恐之色，顫抖的眸子裡映照出李末的身影，淚水瞬間溢滿。

“別……別吃我……我……我不好吃……”

“你是哪來的妖怪，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麽?”豬剛鬣沉聲斥問，頓時嚇得那少女噗通一聲癱軟在地，瓊鼻微顫，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我……我叫孟小魚……我……我記不得了……別吃我……我只是記性不好……”

“哇……”

說著話，孟小魚癱坐在地上，便放聲哭了起來。

李末愣了一下，不由與豬剛鬣面面相覷。

“膽子這麽小，還學人當妖怪……”

李末撇了撇嘴，他混了這麽多年，頭一回見到如此膽小的妖怪，還沒怎麽著，就嚇得叫爹爹，喊奶奶。

“別哭了……再哭被你烤了吃……”李末凶狠很道。

話音剛落，孟小魚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是嬌柔的身軀還在抽泣，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驚恐地看著李末，小心翼翼地嚅囁道:“我肉柴……烤著不好吃……”

“你是哪來的小妖怪?怎麽在這裡?”李末見這小妖安靜了下來，立刻問道。

“我……我說……我說……”

孟小魚倒是極為配合。

“那你倒是說啊……”

“能不能讓我想想?”孟小魚帶著哭腔，近乎哀求道。

說著話，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記性不好，總是記不住事。”

“……”

“你想。”李末冷冷道。

孟小魚撇著嘴，滿臉的委屈，平靜了許久，方才支支吾吾道:”我……我想起來了……“

“我是火大王的手下……”

“火大王！?”

“火蟾將……它是【少屍主】麾下的大妖……”孟小魚難得挺直了腰板道，仿佛是在告訴李末，她身後也是有人的，可卻不敢明著說。

“少屍主麾下的大妖……”李末神情微凝:“這位北煞玄僵的高足也來哀牢山了！?”

念及於此，李末有些狐疑地看向孟小魚。

“怎麽堂堂大妖，還能收你這種小廢物！?”

“我……我不是廢物……”孟小魚戰戰兢兢道，她下意識看了李末一眼，面對那質疑的目光，嬌弱的身軀猛地一顫，趕忙改口道。

“我……我是廢物……我不會打架，記性也不好……”

“不……不過……我挑得一手好湯羹……火大王最是喜歡，所以才帶上了我……”孟小魚委屈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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