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比利·懷爾德，我差點買了他隔壁的房子。”羅納德到了機場，對和他一起返回洛杉磯的卡梅倫·克羅說道，“導演工會明天要開會商討現在編劇工會罷工的僵局，如果他來的話，我給你引薦……”

　克羅很高興，他是比利·懷爾德的鐵粉，夢想自己有一天可以拍出像懷爾德那樣構思精巧的電影。

　“李先生，有你的電話，說很急……”候機廳裡的一位空姐，過來打斷了兩人的說話。

　“是誰?說了名字嗎?”羅納德問，馬上就要坐公務機回去了，他不想再接電話了。

　“他說他叫Yan先生，你想接他的電話嗎?”

　“好吧”，羅納德覺得可能是在斯坦頓島讀大學的小晏，接過了長長的話機，放在耳邊“喂?”

　“羅哥嗎?我是小晏，我從姨媽那裡知道你在機場，有點急事要找你，不太方便讓姨媽知道。”

　“什麽事情?”

　“你的園林工地被停工了，今天來了一群自稱是紐約市公園和娛樂部的人，說你的園林侵犯了是紐約市政廳保留地的原始狀態，好像影響了什麽候鳥的遷徙，老王他們就快完工了，現在很著急，差點和公園部的人動手，還好我在那裡，讓他們先別起衝突，阿美利加的公園管理部門是有執法人員的。”

　“你做的很好……”羅納德一頭霧水，本來那座房子外面的園林不是已經通過評估了嗎?怎麽現在又來騷擾，候鳥遷徙?怎麽園林還礙著鳥的事了?

　“你不讓凱倫姨媽知道這事是對的，你這裡有我表妹唐娜的電話嗎?對……你去找她，把事情和她說一遍，然後讓唐娜打電話給我的私人律師——林賽·多爾。

　她會全權處理我的事情，我馬上要飛洛杉磯，到了以後我再給你聯系。”

　再給在紐約的理查德打了電話，羅納德上了飛機，就拿出眼罩戴上，想不受打擾地進入黑甜的夢想。

　不過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影響了自己的休息，羅納德腦子裡都是些什麽候鳥，遷徙，園林，公園處這類亂七八糟的事情，配上了公務機低沉的引擎聲，半夢半醒的……

　“我們不要房地產，我們要濕地……”夢裡銀幕上的鏡頭，好像從一輛挖掘機上拍出去，取景框裡是各種各樣的舉著牌子反對動工修房子的人。

　“過分了吧?我又不是蓋房子，我也是做個園林，做好了不影響你們的濕地湖泊。”羅納德心想這個夢像電影一樣逼真。

　“我在現場為你們報道，現在有很多當地居民，被艾米和大雁的故事感動，前來支援。但是我們還沒有看到艾米或者大雁的身影，她們似乎消失了。”

　還真是電影啊?羅納德認出了鏡頭裡的剪輯，不是新聞。還好沒有讓自己的房子和花園上電視，否則一曝光鬧出事情來，自己還要不要住了?

　“根據分區法規，已經過了五點，大雁還沒有遷徙回來，這裡已經變成了私人領地，請你們馬上離開！”

　一個長得脖子很粗的，看上去就像房地產開發商的人，站在了叉車上，對著下面抗議的人群拿著擴音器在宣布。

　後面的工友，被他暗示，打開了挖掘機的引擎，操縱杆上下移動，挖掘機開始發出怒吼，翻鬥開始上下反覆動作，恐嚇現場的居民。

　突然，挖掘機開始開進，翻鬥輕輕拱起了泥土，抗議人群開始大聲反對。

　“請你們輕一點，否則我們聽不到小姑娘和大雁的聲音了……滑翔機的引擎聲音很輕……”一個大胡子男人對大夥喊話，果然大家都不作聲，挖掘機也暫時停了下來。

　“嗡……”一陣很輕的引擎聲音傳來，眾人往天上看。

　一架看看上去很像大雁的滑翔機，和一排排成了人字型的大雁，在湖泊濕地的上方，緩緩飛來。

　這個從上往下航拍的鏡頭，讓人印象深刻，非常美麗。

　“羅納德，羅納德……”

　“啊?候鳥來了嗎?”羅納德被卡梅倫·克羅推醒。原來引擎聲音來自於自己的公務機，就快下降高度降落了。

　“什麽候鳥?”

　“沒什麽，我新房子附近有個湖泊，他們說有候鳥大雁每年飛來。”

　……

　飛機降落在了洛杉磯，來接自己的除了理查德，還有“虎膽龍威”的製片人喬爾·西爾弗。

　“我們可能真的弄出一點好東西”，西爾弗拉著羅納德一起去看剛剛弄出來的粗剪版本。

　“虎膽龍威”的動作場景拍起來異常複雜，隻比羅納德自己的“上班女郎”早兩周關機，現在剛剛弄完粗略的剪輯和音畫同步。

　“這是卡梅倫·克羅，我最早的電影搭檔”，羅納德為喬爾·西爾弗介紹了克羅，表示這是自己的朋友，幾人一起去了剪輯室。

　“這可是布魯斯·威利斯真人坐在電梯廂的上面。”

　羅納德沒空看完所有的樣片，只是挑了一些動作場景粗略的看過去。

　“這個電梯井裡的火球也是實景拍攝的?”羅納德看到一個有趣的場面，炸彈在電梯井裡被點燃，火焰從下放追上主角布魯斯·威利斯，差一點點就追上。那種迎面撲面而來的爆炸氣息，非常讓人震撼，以前沒有看過這樣拍的鏡頭。

　“我們找了煙火師，然後讓攝影師在上面拍攝，因為不知道應該用多快的鏡頭，我們讓可憐的攝影總監德·邦特趴在電梯廂上面好多次，最後找了一個合適的。”

　喬爾·西爾弗對這部電影非常興奮，能拍成這樣精彩，是自己沒想到的。布魯斯·威利斯大多數動作鏡頭都親自上陣，給電影增添了很多精彩。反派阿倫·裡克曼也讓人大呼過癮，扮演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智商很高的犯罪頭目。

　看著四五條差不多角度，只是爆炸速度有快有慢的爆炸鏡頭，一起來的卡梅倫·克羅大開眼界，興奮的在筆記本上記著些什麽。

　“很有意思吧?電影拍攝是這樣的，很多時候我們不用事先學習，而是為了要完成某個鏡頭，才想辦法去發明方法完成它。”

　羅納德拍拍克羅的肩膀，導演技法，不是像大學裡一樣照著課本和案例學習的，很多技巧用不上，其實也不用學。好萊塢很多指揮架設起攝影機拍攝靜止鏡頭的大導演，也有很多名作。

　比如和比利·懷爾德齊名的大導演霍華德·霍克斯，他的電影就沒有太多的技巧突破，完全靠演員們的走位，和精巧的設計，也能拍出不同類型，票房和評論都成功的傑作。

　……

　“懷爾德先生，霍華德·霍克斯真的是那樣隻拍攝中景的普通鏡頭嗎?”

　到了第二天，羅納德又帶上了卡梅倫·克羅，去參加了導演工會的會議。正好比利·懷爾德也撥冗前來，正好被粉絲克羅抓住，圍著他問了很多問題。

　“霍華德，哦，他是個天才。他拍攝之前，對每場戲演員的走位，和互相之間的反應都做過設計。再加上他每次選角都是最準確，最適合的，所以其實留給他的拍攝費用並不是最多，很多時候也是為了節省拍攝成本。”

　比利·懷爾德對這樣一位年輕的粉絲的請教很是開心，他不是演員，平時也沒有太多的粉絲上來要簽名，只有業內的同行對他很尊敬。但是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退休以後，懷爾德還是很懷念這種被業內同行圍著吹捧的時刻的。

　“懷爾德先生，你說的劉別謙的筆觸是怎麽回事呢?”

　羅納而搖搖頭，卡梅倫·克羅對拍攝電影還是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其實一個新導演，需要的是那些基礎的技法，而不是這種大師導演采用的高級技巧。

　不過有激情，也是好事，看看自己有什麽低成本的劇本適合他練練手。

　羅納德回過頭去，和剛進來的的斯皮爾伯格打招呼。

　“羅納德，導演工會的決定是什麽?”斯皮爾伯格上來就問，他也是大忙人。

　“繼續和製片人協會合作，不會和編劇工會合作，不過他們會保持沉默，不公開對這場罷工發言。”羅納德對斯皮爾伯格低聲說。

　“很好，我剛才從製片人協會的總裁尼克·庫恩特那裡過來。現在編劇工會的談判代表，那個布賴恩·沃爾頓……已經傾向於接受我們的報價，大概用五千萬美元了結這場談判。”

　“呼……總算要談成了……我姨媽給我打電話抱怨說晚上電視劇都是老劇重播，實在太無聊了。”

　“還有脫口秀和站立喜劇……”斯皮爾伯格也笑了。

　民眾那裡的壓力是最大的，大家都對看不到新的電視劇，感到非常喪氣。現在製片人協會提出了和原來差不多的條件，壓力都到了編劇工會那一邊。

　“還沒祝賀你的奧斯卡提名，你知道嗎?今年除了你，都是外籍導演入圍了最佳導演獎。”斯皮爾伯格看上去已經對自己的“太陽帝國”落選大多數重量級獎項不那麽介懷了。

　羅納德一想，還真是。

　除了自己，末代皇帝的導演貝托魯奇是意大利人，致命吸引力的導演阿德裡安·萊恩，希望與榮耀的導演約翰·鮑曼，兩位不列顛導演，還有狗臉的歲月的瑞典導演拉塞·哈爾斯特倫。

　“要不是我，這就快變成最佳外語片了。”羅納德也開玩笑道。

　“哈哈哈……”斯皮爾伯格被逗笑了，那些猶太高層們實在做的太過分了，為了打壓他，搞得這麽難看也是沒有誰了。

　“不過，他們不會因為這個理由把獎給我的。”羅納德也陪笑，斯皮爾伯格是個自由派猶太人，融入主流價值觀，並不是太尊重猶太習俗，很多做事的風范，還是不符合那些人的口味。

　斯皮爾伯格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起身要走，羅納德送他出去。

　“對了”，斯皮爾伯格想起了什麽，“你這次來還沒見到末代皇帝劇組的成員吧?”

　“沒有，我昨晚剛到。”羅納德不明白他為什麽提起這部電影。要說斯皮爾伯格的“太陽帝國”，其實題材上有點和“末代皇帝”撞車，很多評委的注意力，都被那部更加聲勢大的電影吸了過去。

　“我提醒你，派對的時候見到他們劇組的人要當心，特別是製片人傑裡米·托馬斯。”

　“啊?為什麽?”羅納德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你會找出原因的……”斯皮爾伯格拍拍他的肩膀，這小子這麽年輕就拿到了最佳導演的提名，破了自己的記錄。

　“我得先走了……”羅納德找到了還在和比利·懷爾德請教的卡梅倫·克羅。

　“哦，我正在和懷爾德先生說，我們最後結尾用了他的假結尾的方法……”

　“繼續，你不要管我，我那邊有點事情，要和我的律師通電話。”羅納德按住克羅，不讓他起來，“謝謝你，懷爾德先生。”

　“哈……我只是一個退休的老頭，聽到有人使用我的拍攝方法，我感到很高興，說明現在還有人在認真對待電影……”

　羅納德也離開了導演工會的聚會，去了邁克爾·道格拉斯舉辦的派對。臨近頒獎晚會，道格拉斯為了拿影帝是連續舉辦了多場派對。

　“羅納德……”道格拉斯滿面春風，對羅納德擁抱歡迎。

　兩人說了會最近的近況，周圍的賓客，都看著他們倆說話，不敢插話。這種好萊塢的明星派對，誰和誰能夠對話，都是有暗含的等級的。

　“邁克爾……你在哪?”一位女明星從外面走了進來。

　“格倫來了，我去和她打招呼，她緊張的很，今年也是她最好的機會。”邁克爾·道格拉斯看到是在致命吸引力裡的女主角格倫·克洛斯，向羅納德打了個招呼，過去和她寒暄。

　今年的“末代皇帝”，把能拿的提名都拿了，就只有最佳男女主角兩項，因為是華裔演員沒有獲得提名。格倫·克洛斯少了最勁爆的電影末代皇帝裡的競爭對手，真是她最好的機會了。

　“對了，你剛回好萊塢，如果有記者問你末代皇帝的事情，你不要回答……”道格拉斯也想起什麽，回頭告誡了一下羅納德。

　“為啥?”羅納德一臉莫名其妙，今天已經兩個人警告他了。

　道格拉斯沒說話，只是給了他一個奇怪的微笑，去迎接格倫·克洛斯了。

　……

　到了晚上九點多，羅納德終於到了酒店，和小巴德道別以後，倒頭就在床上睡倒。這兩天忙得很，摸著床真的讓人開心。

　“嘟嘟嘟……”電話又響起來。

　“喂?”

　“是我，林賽”，電話那邊是自己的私人律師。

　羅納德一下子坐起來，“現在是什麽情況?”

　“這是個定點打擊，紐約市政廳的公園部代表，直接下令要調查最近斯坦頓島的公共綠地相關的改造項目。你是不是那裡得罪他了?”

　“星際探索?”羅納德想起了拍婚禮戲的時候，見過的那個公園部的處長。

　“看來你是真的認識他?亨利·斯特恩在紐約的政治圈裡能量不小，你怎麽會被他盯上的?”

　“我只是拍戲的時候見了他一面，都沒和他說過什麽話。”

　“你想怎麽辦?現在有兩個選項，要麽和公園部上法庭， 要麽先暫停項目，慢慢疏通。估計他和你一個電影導演，是有什麽誤會。”

　“你幫我處理吧，先停工好了，我現在忙著奧斯卡的事情，沒有精力……”

　“好，我先幫你按照他們的通知暫停項目，等你忙完再說。”

　羅納德掛上電話，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高支數的全棉床單，讓羅納德睡下就不想起來了。

　“嘟嘟嘟……”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

　“羅尼，你睡了?我剛知道你回洛杉磯了。”

　“戴安?你的新戲拍的怎麽樣?我剛睡下，你過來嗎?我等你。”

　“我來見見你吧，嘻嘻，這次的電影拍的很好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