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坐擁十驕席位，沒有末置位往前攀升的過程，上來就是首席——這在滄海閣歷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相當炸裂。

然而，事到如今，任我狂確實不太在意這個稱號。

六大門徒中，第五門徒·東方旭，第六門徒·白茜，都已經是第3位階。

後者甚至在往第3位階的頂峰衝刺，遙遙指向第4位階，區區第2位階的頂點，又能如何?

王欣菲、黎景明、蘇梅——三人也沒有太多的羨慕。

他們更多的是敬佩，明明有優秀的職權、出色的眷靈，明明隨便花點力氣，就能成為同齡人裡面的佼佼者。

但任我狂，偏偏要付出百分之120的努力，用汗水和傷口澆灌自己的成長，用鋼鐵般的信念堅定自己的方向。

他——天生為戰而生！

十驕之首——這是他應得的成就，得不到才會奇怪！

“咦，那這樣的話，馬濃眉是不是就沒有排名了，徹底跌出十驕的席位?”

“哈哈哈，無所謂，前面有十個人等著我追趕，最強的那個還是最對我胃口的任學弟，你們難道不覺得熱血沸騰嗎?”

高強度的廝殺剛剛結束，馬濃眉一身血淋淋的口子。

說話之時，他卻是眉飛色舞，狂熱而又無畏的姿態，仿佛就是簡易版本的任我狂。

“我倒是好奇，我們中間誰能第一個晉升玉嬰?”

臉色有些泛白的霍鑫，先是屁顛屁顛變出一把椅子，然後攙著臉色更加虛白的顏雪卉坐下，又是幫著塗藥，又是小心吹氣，生怕弄疼對方。

等到妥善處理後，他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血水浸染的泥地裡，一半虛脫，一半期待道:

“倘若三天兩頭都是這麽高強度的戰鬥，輔以一系列的戰利品，晉升第3位階，恐怕不會太久遠。”

“是啊，再往上一步，契約眷靈就可以飛升進化了。”

遊瑾摸了摸守氣龜的腦袋，面露向往道:

“我還不知道……守氣龜能不能順利觸發自然進化呢……”

“要是不行的話，就要動用之前準備的材料，嘗試血脈嫁接、血脈變異……風險等級完全不一樣……”

“放心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要是沒有路、直不了，你大喊九九八十一聲‘寒師’，寒師說不定會嫌你煩，然後反手甩給伱一個奧秘卷軸，讓你自己看著處理……”

霍鑫大大咧咧，滿不在乎。

說著說著，他陡然安靜下來，歪著腦袋打鼾的模樣，引來幾道錯愕的目光。

“這家夥……”

“怎麽就知道給顏姐上藥，就不問問我這個‘青梅’有沒有受傷嗎?”

魚鈺走過來，嚼著棉花糖，作勢欲踢。

一根小巧的藤蔓，突然卷住她的小腿，將她攔了下來。

“呀呀呀，顏姐，你變了！你竟然開始護著他了！”

“都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顏姐，你可千萬不要相信這個大渣男呀，他玩得可花了！”

……

吵吵鬧鬧，不知不覺夜色垂落。

留下鵝大仙操練沙雕，順帶著鎮守防線，夜寒君融入夜色，而後徘徊藍山半圈，終於找到一個勉強夠用的廢棄礦坑。

“災厄的容器、蒼白的毀滅者、徘徊生與死的融合魔種——吾將「劇毒之花」奉獻於你，願你長壽不死，永享痛苦！”

鮮血祭壇之上，夜寒君進行日常的獻祭。

獻祭完畢後，默隨機獲得「口吐芬芳」的增益效果，只要張開嘴，嘴裡就會冒出瘮人的毒霧，花草樹木沾染些許，刹那間就會被抽空生命能量。

“痛……痛苦在哪裡呀……”

“轟隆隆！！”

花燭登場，抬手便是無窮無盡的沙龍卷，一遍遍碾壓默的本體。

半小時後，瞧見破抹布躺在地上，半臉幸福的笑容，從水壺裡跑出來的瓜瓜，哼著小曲，心情十分愉悅。

“走吧，回去泡澡。”

夜寒君回收默，回收花燭，領著瓜瓜折返防線。

自從有「飛靈液」輔助，瓜瓜的成長頗為高效，距離霞照圓滿的頂峰不再遙遠。

前有純白蝌蚪，後有完全變態發育的悟道蛙，誰也不知道它觸發真正的飛升進化後，能夠變成什麽形態，又會具備什麽樣的能力。

“呱呱~~~”

瓜瓜變回小蝌蚪，主動鑽進水壺裡。

它也很期待自己的長大，身邊的小夥伴都是玉嬰之胎了，就它還停留在霞照，一點也不好玩嘛！

……

翌日，草蛙國按兵不動，風平浪靜。

直到三日後，才迎來新一輪的攻城。

夜寒君依然沒有出手，選擇悉心看護雛鷹部隊的成員，優先保住他們的性命以及契約眷靈的性命。

在這個基礎上，磨礪他們的意志、錘煉他們的戰技，引導他們適應戰爭的殘酷。

——幾次下來後，效果顯著。

縱使是十驕中的個別人，一開始看到漫山遍野的人類屍骸，心裡也會咯噔一下，心情變得極為的壓抑沉重。

一個月的時間，一共七次攻城戰，雛鷹部隊鎮守的防線穩如磐石，學生們肉眼可見地成長開來，往日的稚嫩漸漸褪去，一個個面色堅毅，眸光開合間甚至會有些許的鐵血氣概溢出。

“戰！”

“哈哈哈，小黎真不錯，精心設計的蟲網陷阱，居然把一個霞照圓滿困得死死的，隨便補幾刀就把它弄死了！”

“還有小蘇，小蘇也很勇啊，竟然敢騎著鴕鳥衝進敵人的陣營，一招旋風腿踢得他們門牙橫飛，過癮！實在過癮！！”

第八次攻城戰，落下帷幕。

時至今日，雛鷹部隊只有兩人不幸遇難，累積反殺的敵人卻是超逾四百。

繳獲的戰利品加上軍功對應的獎勵，分潤到每個人的頭上，那也是極為可觀的數字。

“嗤！”“嗤！”

連續兩道音爆，從兩個方向響起。

正在打掃戰場的學生，立即停下手裡的動作，滿臉驚訝地望向兩邊。

“嗡嗡嗡——”

金小紅站在地上，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她的體表，那些包裹她的護甲，開始蕩漾起水波一般的紋理，層層疊疊好不神異。

而在她的腳下，岩石地面驟然崩碎，竟像是無法承載她的重量似的，下陷十米之深。

“金姐……晉升第3位階了?！”

“哇……還得是金姐啊，這一個多月的高強度戰鬥，「盾衛」欠缺的經驗值終於修滿了！”

眾人感歎，羨慕之中，發自內心祝福。

當然，另一人的突破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原十驕第九，現十驕第十，墨公·檀子平，竟然修完「書法家」需要的經驗值，一鼓作氣登臨第3位階。

“哞！！”

主人晉升，契約不再限制眷靈的位階。

眾目睽睽下，盾甲象和毒墨章魚雙雙進化。

前者體型膨脹一大圈，肩高六米，體長八米，身上出現黑色的重裝鎧甲，嚴嚴實實套在身上，整體的風格變得極度狂野。

後者體型變化較小，但是觸手上暈染出一道道翠綠色的斑紋，隱隱約約散發出的甘甜香氣，光是聞嗅就會覺得喘不上氣來，壓根不敢離它太近。

“這是……重裝盾甲象?好霸氣啊，帥呆了好麽！！”

無論男女，無論老少，瞧見金小紅的契約眷靈，不免發出幾道驚歎聲。

不過，檀子平的毒墨章魚原來也具備自然飛升進化的途徑，這一點超出書本的知識范疇。

求助的目光接二連三落在夜寒君的身上，他們想要知道，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究竟往哪個方向變強。

“毒墨章魚其實有兩種潛在的進化形態，普遍版本的叫做「濃墨章魚王」，減弱毒性，強化墨汁的汙染，被墨汁淋到後，有可能附加‘黑暗’、‘致盲’之類的負面狀態……”

“另一個版本，則是眼前的「猛毒章魚王」。”

“檀子平肯定投喂過大量的毒性材料，唯有這樣，毒墨章魚才有機會進化成這個形態，搭配「書法家」後，書寫的每一個字符都蘊含致命的劇毒，極其危險……”

輔以自己的認知，結合屬性面板，夜寒君侃侃而談。

人群中嘩然聲不斷，誰也沒想到檀子平會有這樣的轉折點。

第2位階頂峰之時，尚且只能在十驕中排在末尾。

一日之間往上晉升，拉升高度也就算了，提升的幅度如此巨大，與前十驕之首的金小紅對比，兩人之間的差距大幅縮小，隱隱有並駕齊驅的趨勢。

“嘖嘖嘖，要是在學院裡，有人晉升第3位階，勢必會有三傑畢業，然後給後輩們讓出位置。”

“恰逢戰時，什麽時候能折返滄海閣都是未知之數，假以時日，我們一個個晉升，相當於無數個三傑並立……這副光景一定很有意思。”

霍鑫眉飛色舞，而後朝著顏雪卉擠眉弄眼道:

“顏姐，我感覺我也接近第2位階的峰值，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大概率能衝破這道關卡，到時候我就能更好的保護你了。”

“有沒有可能，我晉升的速度會比你快?”

顏雪卉偏過頭來，姣好的面容看似平靜，眸光之中卻是泛著一絲波光粼粼。

“啊！”霍鑫大為震驚，“不是吧，顏姐，不帶你這麽玩得啊……”

“我每天翻來覆去變著戲法，不就想著早一點晉升第3位階嘛……顏姐，給個機會啊，別這麽不留情面啊！”

“……”顏雪卉不答，回正面龐。

在霍鑫看不到的視角，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似有笑意曇花一現。

“嘩~嘩嘩~~”

水壺搖晃，傳來異樣的聲響。

夜寒君似有所感，召喚鵝大仙鎮守防線，後囑咐東方旭和林平凡繼續打掃戰場，行色匆匆離去。

“咿耶！！”

廢棄坑道，確認周圍沒有窺探的目光，夜寒君打開瓶蓋，放出小蝌蚪。

噗——小蝌蚪變成悟道蛙，然後又變成夜寒君，雙手朝天歡呼道:

“剛才那兩個大怪獸進化，觸動了我的靈性耶！”

“我感覺到啦！我也要進化啦！現在！立刻！馬上！！”

話落，變形術構成的夜寒君，倏地變回悟道蛙的形態。

一道強烈的金光籠罩住它，地面微微震動，光禿禿的岩石上竟然違反常理，生長出數不盡的綠植鮮花。

這種冥冥之中的觸動感，仿佛是天地自然也在歡喜，淨之眷靈·小瓜瓜，終於迎來瓜生的命運節點，無論如何重視都不為過。

“嗡嗡嗡——”

一個拳頭大小的虛幻瓜瓜，融入本體之中。

繼鮮花綠植之後，又出現春風拂面、夏樹蒼翠、秋雨綿綿、冬日之陽的異景，全部都是微縮形態，撐滿廢棄坑道，沒有向外溢出。

“呱~~呱呱~~~~”

也就幾秒的工夫，翻湧的異象蕩然無存。

就在剛才的位置，漂浮半空的瓜瓜，隨著身上的金光漸漸黯淡，嶄新的形象映入眼簾——

約莫一米的體長，差不多有半人的大小的玉蛙;

整體的顏色依舊是純淨透亮的白色，像是最最精美的陶瓷器皿，沒有雜質，沒有瑕疵，完美得恰到好處;

最吸睛的，主要有兩點。

瓜瓜那恍如沒有變化的天真眸子兩邊，眼角向外的位置，出現兩圈淡金色的紋路，看上去神秘而高貴。

而原本的三品蓮台，升級成六品，依然是燦亮的金色。

神奇的是，上面多出一口泉眼，汩汩流淌著靈動而清澈的泉水。

漣漪在蓮台上蕩漾開來，細密的紋理相互交織，端坐在上面的白色玉蛙，先是低著腦袋頗為驚奇，然後用兩隻腳蹼用力踩著水花，看到水花四濺後玩心大起。

“呱呱！呱呱呱！”

一番玩鬧，想起進化之後，能力有可能大幅轉變。

瓜瓜小眉毛一擰，心念一動，趕緊變身。

噗——又一個夜寒君出現了，一樣的高度，一樣的身材，一樣的服飾，就連雙眼之中，原本無法掩蓋的天真無邪，似乎也減弱了一丟丟。

“耶！沒有遺忘「變形術」，太棒啦！”

冒牌的夜寒君手舞足蹈，表現出本人從未表現出的活躍質感。

跳完半支舞後，它一把抱住夜寒君，用力拍著他的後背和肩膀，興高采烈道:

“大蝌蚪！我終於進化啦！今天真開心呀！”

松開夜寒君，瞧見幾米開外的花燭，瓜瓜眼前一亮，連蹦帶跳地撲了過去。

“小黑帽！我終於進化啦！開心開心！超開心的！！”

冒牌的夜寒君，攬住女巫的腰肢，親昵地蹭著她頭髮上的香氣，怎麽也不肯松開手。

花燭習以為常，可惜她沒有手臂，只有兩柄黃金大劍，所以無法做出拍背的動作，以視鼓勵和安撫。

“感覺怎麽樣?”

花燭以接近純正的古巫之語問道。

“感覺……神清氣爽！”

瓜瓜用手指捏著腮幫，模仿夜寒君曾經做過的動作，同樣以人類的形態發出古巫的聲音，惟妙惟肖道:

“現在我也是玉嬰之胎啦！大家都是同一個位階！差距變小啦！”

“不錯。”

夜寒君輕輕點頭，繞著冒牌瓜一頓轉悠，眸光裡飛揚的神采恍如東升的朝陽，最是耀眼奪目。

“資質鑒定！”

——

【種族名稱】:學霸蛙

【混沌印章】:「淨」

【主修】:潔淨道/純粹道/變化道/學習道/法術道

【位階】:玉嬰之胎·虛引

【混沌靈紋】:920紋「瓜瓜牌沐浴露」、920紋「瓜瓜牌身體乳」、950紋「學霸的壓製」、980紋「學霸的啟迪」、999紋「超級變變變」

【核心個性】:「天真無邪」

【當前狀態】:健康

【契約關系】:無

——

“學霸蛙?我變成學霸了?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冒牌版夜寒君，嘴巴張得老大，完全能塞下上百個拇指雞蛋。

啟蒙階段，它也讀過各式各樣的兒童繪本。

那些民間故事裡，向來有學殘、學渣、學弱、學民、學痞、學霸、學神之類的傳說。

自己竟然獲得「學霸」的稱號，這這這——太酷啦！

高興的瓜瓜，抱著女巫跳起舞來。

它一點也不懼怕黃金大劍的鋒利，就這麽攬著小黑帽的腰肢，蹦擦蹦擦，左右搖擺。

“「變形術」，疑似升級為「超級變變變」，999紋的強度……堪比鵝大仙的「飛鳥部隊」，屬於玉嬰之胎的極限技能……”

“「純白沐浴露」，疑似升級為「瓜瓜牌沐浴露」，這麽別致的名字，必然專屬於你……”

“「瓜瓜牌身體乳」，疑似治療或者輔助類的技能，強度等同於「瓜瓜牌沐浴露」，需要測試後判定實際的效果……”

夜寒君捏著下巴，參照屬性面板，估量猜測道:

“但你遺忘了所有水屬性的攻擊技能，之前的「機關水炮」「水轟轟」……恐怕要變回悟道蛙以及純白蝌蚪的形態， 才能再次使用。”

“不要緊呀，我不是多出兩個專屬的學霸技能嘛！”

瓜瓜聽聞大蝌蚪的介紹，一點也沒有懊惱的神色，只有期待。

“我好像知道怎麽使用這兩個技能了……小黑帽，你施展一個法術技能！”

噗——瓜瓜解除超級變變變，變回學霸蛙。

花燭挑了挑眉毛，好奇小家夥這自信滿滿的樣子源於何處，心念一動，直接發動「金色閃光」，借助風元素瞬息之間移動三十米。

*)*

瓜瓜瞪大雙眼，天真無邪的眸光中，忽然倒映出那一抹燦亮的金光。

一瞬間，它進入一種特殊的狀態，身前突然浮現一本藍色的魔法書，書封打開，翻到第一頁。

隨著一支藍色毛筆憑空出現，瓜瓜以短小的前肢握住，仿佛揮毫潑墨的大師，對著空白的書頁亂塗亂畫。

夜寒君——完全看不懂它在畫什麽。

在他的眼裡，那些線條十分凌亂，既沒有美感，也無法組成圖案，真的只是小孩子的塗鴉。

但震撼的一幕，觸發在落筆之時。

畫完之後，瓜瓜滿意地點了點頭，手一甩，藍色毛筆化作齏粉消失不見，再把小小的手掌按在書頁上，留下一個淡淡的掌印。

“唰！！”

毫無征召，相似的金光綻放在它的身上。

瓜瓜的身影刹那間消失，定睛瞧去時，它出現在廢棄坑道的盡頭，距離剛才的位置足足有一百米。

“呀呀呀，空間太小了，明明還可以繼續移動的！”

抱著懷裡的藍色魔法書，瓜瓜發出略微懊惱的呱呱聲，大致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