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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詭異人生》五百三十四、“中祖”蘇醒了(一/二)
‘羽化’是讓自身化為流動空氣一般的存在?!

 聽得玄照老道所言,蘇午眼神微動。

 他在密藏域呆得時間最久,亦常在密藏域眾多典籍記載中,看到過一些歷史上有名的高僧法王‘虹化’的記錄。

 所謂‘虹化’,即是自身化虹而去。

 譬如‘精蓮化生大士’、‘元空至尊大師’皆是修行有成,能夠虹化的僧侶!

 此下來看,

 密藏域諸法寺的‘虹化’是自身化為虹光,

 茅山巫教玄照老道所指的‘羽化’,則是自身‘氣化’,二者皆是無質無形,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與鑒真和尚所走的那條路,究竟孰強孰弱?

 又或者說,三者其實系出同源?

 蘇午正擰眉沉思之際,

 玄照老道已經將一把鐵鍬塞給了他:“別愣著啊,快動動手,幫我把這樹周圍的土給刨開——我一把年紀了,總不能讓我在這挖坑,你一個年輕後生在旁邊乾看著吧?”

 “道長的師兄就在泥土下面嗎?”

 蘇午問了一句,

 拿起鐵鍬,順手就在周圍挖起土來。

 他刨土挖墳的速度極快,

 三下五除二,都未用半炷香的時間,便已然把將周圍的土層清理乾淨,長在土層上的那棵小梧桐樹亦被他伐倒,刨出了樹根。

 樹根下盡是暗紅色的土壤,

 一陣陣寒氣就從那些土壤裡逸散而出。

 老道拿著洛陽鏟在暗紅土層裡又扒拉了一陣,在聽到幾聲‘篤篤’的聲響,鏟頭觸碰到硬物後,其停下了動作,製止了蘇午繼續刨挖。

 自己跳進坑裡來,

 接過蘇午手裡的鐵鍬,用之將洛陽鏟扒拉過的區域的浮土都清掃開。

 午夜的月光如寒霜般自頭頂直直灑下,

 映得一副刷了黑漆的薄棺棺蓋也微微發白。

 黑棺的棺材縫裡,正往外不斷溢出一些暗紅的液體,那些液體沒有味道,只是甚為寒冷,暗紅液體持續浸潤周圍的土壤,令這個墳坑裡亦溫度驟降。

 “魔身種道大法,我都還未來得及學。

 幾個師兄先到了大限的時候,他們就先學了這道法門,由我趕著他們送往各個陰寒之地,他們才是最通悉這法門的人。

 你若想學這道法門,待會兒見了我這位師兄,態度可得恭敬些。

 他以往就是個木訥寡言,比較孤僻的人,

 不知道埋了幾十年後,性格有沒有甚麽改變?”

 看著棺材縫裡不斷滲出的暗紅液體,老道長眼神微沉,他向蘇午囑咐了幾句,從褡褳袋裡掏出一疊符咒,貼在棺材四周的縫隙上。

 這些符咒一貼到棺材上,暗紅液體便不再往外流淌。

 周遭的寒氣略收斂了些許。

 做完這些後,老道長站在棺材頭,拿手丈量了一下棺材的長度,在棺材約莫三分之一的位置停住,他雙手握著那截斷了一半的桃木劍,桃木劍上貼滿了黃符,

 老道雙手高舉桃木劍,

 斷劍劍刃朝下,

 對準了那副從棺材頭往後三分之一的位置,

 儼然是要見勢不對,若棺材裡的不是自家師兄,而是一頭徹頭徹尾的僵屍的話,就用手裡殘缺桃木劍,一劍攮穿對方的胸膛!

 “行了!”

 老道衝蘇午喊道:“把棺材撬開吧!”

 “好!”

 蘇午應了一聲,

 抓起旁邊的鐵鍬,鐵鍬別進棺材的縫隙裡,手腕微一用力——

 即聽到那副棺材上傳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咯吱,咯吱——

 整副棺材的棺蓋都被蘇午撬動!

 一根根楔入棺幫的棺材釘,就此從棺幫上脫離,連同整副棺蓋一齊被蘇午一鐵鍬掀飛,掀出了墳坑!

 深寒的氣息一刹那爆發開來!

 濃鬱紅霧在棺材裡升騰彌漫,根本看不清棺材裡究竟有甚麽。

 玄照老道眼光閃動,

 雙手舉著的桃木斷劍緩緩向下——

 這時候,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掌從棺材裡伸出,抓住了那桃木劍的劍身,將劍身上沾附的一道道黃符都一把捋掉。

 棺材內的紅霧包裹住那條伸出棺材的手臂,

 在棺材裡迅速收斂,

 那條枯瘦手臂吸收了包裹來的紅霧,枯瘦手臂像充氣一樣鼓脹起來。

 紅霧收斂殆盡,

 露出棺材裡一個肩寬背厚、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

 其渾身筋肉虯結,

 哪裡有半分枯瘦如柴的模樣?

 ‘中年男人’大睜著雙眼,眼窩裡的紅霧收盡,聚集成一對棕黑的眼仁,他直勾勾地看著玄照老道,與之對視了有十余秒鍾,才遲疑著張口道:“師、師弟?”

 眼看玄照老道咧嘴點了點頭。

 那‘中年男人’歎了口氣,松開了桃木劍:“看來我這是已經死了?”

 “差不多。”玄照老道再次點頭。

 “我資質不夠啊,

 幾十年修行,還是沒能修成‘魔身種道大法’裡的‘身僵而心不僵’、‘血如汞漿意如丹火’,我的血早就在散失在此間龍脈的陰氣之中了。”中年男人自顧自地說著話,從棺材裡站起身,

 他身上道袍已經破破爛爛,根本遮掩不住那副強壯魁梧的身軀。

 玄照老道撓了撓頭,看向蘇午:“徒兒啊,我讓你給師伯準備的衣服,你都準備好了嗎?”

 甚麽徒兒?

 給甚麽師伯準備甚麽衣服?

 蘇午聽著玄照老道的話,開口就想把他的問話堵回去。

 但這時中年男人轉頭朝他看來,

 他忽又想到玄照方才所言——若想學成‘魔身種道大法’,必須要與玄照老道的幾個師兄打好關系……

 最終,蘇午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道:“準備了一套。”

 說著話,他周身凌亂錯疊的影子蠕動扭曲起來,一隻生有十指的漆黑大手拽著幾件粗布衣裳,從陰影中聳立了起來。

 蘇午將那幾件衣裳遞給了中年男人。

 都是青苗、珠兒給他做的衣裳,他本也不情願交給這個人,但為能學到‘魔身種道大法’,也只能暫時割愛了。

 他身量高大英挺,比中年男人更高一些,只是沒對方看起來像是一頭棕熊般強壯。

 不過這一身衣裳,青苗做得比較寬大。

 中年男人穿在身上卻也正合適。

 “你這徒弟不錯。”中年男人當著玄照、蘇午二人的面換著衣裳,他瞥了眼蘇午周圍漸漸恢復平靜的陰影,接著道,“自身駕馭厲詭的情況下,身體上沒有一絲受到厲詭侵染的痕跡——我下葬以前都沒有他這般能耐,從哪撿來的這麽個好苗子?”

 玄照老道一臉偷雞得逞的笑意,他看了蘇午一眼,確認對方不會拆自己的台以後,才道:“也就是在來的路上碰見的。

 我這徒弟能耐大著呢!

 師兄,你能看出他的命格嗎?”

 聽得師弟問話,低頭系著腰帶的中年男人抬起頭,眯眼看了看蘇午。

 這一刻,

 蘇午驟然感覺有陣寒意從腦頂拂過,他本能地生出戒備——下一瞬,乍現的寒意又倏忽消散去了。

 中年男人雙眼眼仁炸散成兩團血霧,兩團血霧翻騰良久,才重新聚集成棕黑色的眼仁。

 他狠狠地瞪了玄照老道一眼:“你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頑皮!”

 玄照老道咧嘴嘿嘿直笑。

 中年男人又看了蘇午一眼,向蘇午告戒道:“以後無事莫要讓人給你批算命格,若對方與你有仇,你倒可以這麽做。”

 鑒真和尚和他說過一樣的話。

 蘇午點點頭,應下中年男人所言後,道:“前輩可知我究竟是什麽命格?”

 “道藏上沒寫。”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你這命格上天生就有凶印盤護,別人一想探看,立刻為凶印所傷。

 但你這命格具體是什麽,我卻也說不出來。

 我縱然能編一個大概的給你,

 你去查閱典籍,卻也查閱不出對應的。”

 “原來如此。”蘇午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轉而看向玄照,說道:“你這弟子應該是剛收沒多久吧?和師門長輩還有些生分。”

 “我們爺倆把師兄才從泥裡刨出來沒多久,現下他和師兄本也是半生不熟的,生分是正常的。

 相處一陣子就好了。”玄照老道嘿然笑道。

 “你還未給他傳度嗎?

 我未從他身上感知到三山氣息。”中年男人輕輕一躍,就從墳坑中跳了出來,他手上掐一個寶瓶印,墳坑之內,那些被暗紅液體侵染紅的土壤中,頓時湧出絲絲紅霧,盡數朝他手掌結出的寶瓶手印裡匯集,

 紅霧聚而成丹,

 其一口將丹丸吞下,原本青白的臉色又紅潤些許。

 看起來像是個活人了,不再似剛才那般直挺挺立著的時候,讓人覺得這就是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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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曾傳度呢。”老道士搖搖頭,也與蘇午先後跳出了墳坑。

 他眼神裡隱現憂愁之色,

 不知是發愁該如何說服蘇午接受茅山巫的傳度?

 還是發愁如今的茅山巫祖庭,是否還能正常進行傳度儀范?

 中年男人站在亂葬崗上,仰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接著道:“當時我下葬之時,二師弟、三師妹他們尚且與你一般,都還年富力量。

 當時我們茅山巫即有大興之勢。

 如此許多年過去,

 玄照師弟,二師弟、三師妹他們今可還安好?

 茅山巫可曾名傳天下, 位列三山之首?”

 “二師兄在師兄下葬後不到五年,符籙法體的修行出了岔子,我和三師姐一起把他也下葬了。

 此後一年,三師姐有次奉請祖師的時候,那位師伯祖已然完全化為厲詭,她一時不察反被侵染,因此我又把她葬在了那位師伯祖的鬼蜮之中。

 至於今時,

 三山法脈盡顯頹靡。

 咱們茅山巫教首當其衝——”說到這裡,玄照老道停了停,在大師兄‘玄清’的注視下,才接著道,“大師兄,咱們茅山巫的中祖睡醒了。”

 玄清聞言神色大駭!

 蘇午眉毛一揚——‘中祖’睡醒了是甚麽意思?

 中祖是誰?

 睡醒了,莫非是‘厲詭複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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