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凝神!”
“觀想自身體內肚臍至下腹部之間,下腹部至喉嚨間,喉嚨至頂門間各有一座八景宮殿。
上中下三部八景,即為人身五髒六腑四肢百骸。
你見了那麽多厲詭殺人,也曾親自封押過幾個厲詭,所見屍首頗多,應該知道人身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都是甚麽樣子,觀想出它們,對你而言並不困難。
觀想出三座八景宮殿以後,
即能看到自身所授符籙,
魂兒沉入符籙之中,即能看到隨符籙所附的‘寶籙’,以及符籙本身真意!”
玄清的話在蘇午耳畔響起。
蘇午坐在法壇之前,聞言閉上雙眼,
觀想自身四肢百骸、五髒六腑。
其實不用玄清所說方法,他觀想體內五大脈輪,依舊能看到身中所授符籙,不過想來觀想體內三部八景也是三山符籙道修行之基礎,
今時以密藏域脈輪修行體系來打三山符籙道的基礎,說不定會為日後的符籙道修行埋下隱患。
是以,玄清當下吩咐什麽,蘇午也就都照做。
他一念沉澱下去,觀想自身四肢百骸五髒六腑,自身的血管脈絡、肌肉紋理及至骨骼骨髓、五髒六腑就在頃刻間呈現於觀想之中。
此刹,
蘇午內觀三部八景,
果然在三部八景之中,觀見到了三道符籙!
自喉部而起,至頂門的上部八景之中,蘇午看到一道黑漆漆的符籙立於其中,當他的心神聚集在那道符籙之上,立刻就知悉了這道經籙的全稱——‘中天元皇無上詔旨經籙’。
這道最初由蘇午摘得的,黑漆漆的符籙,竟然並非他以為的‘太上三五都功經籙’。
而是直接居於上部八景宮中,明顯是在符籙階品中居於極高位置的經籙!
此經籙之中,乃有‘詔旨’二字。
詔旨的涵義即是‘聖旨’之意。
‘詔’為皇帝召集群臣下達命令的涵義。
由此可見,
這道符籙在其對應的某一類經籙流品之中,應當屬於最頂層的、數一數二的經籙!
似蘇午這般初入門徑的小道士,
本來也絕無可能摘得這種經籙。
而且,
這道經籙非是以‘太上’、‘正一’等作為經籙首語,更說明這道經籙不是正一三山法脈體系之中的經籙!
蘇午精神聚集於這道‘中天元皇無上詔旨經籙’之上,
這道經籙陡然間變作了一座黑漆漆的廟宇,
廟宇之中,
熊熊烈火燃燒,
四下裡黑暗傾軋而來,卻也難將這烈火熄滅分毫。
在烈火映照之下,周遭的黑暗裡漸漸浮現出一些大道紋韻的痕跡,但它們僅只是顯出了極模糊的一絲,蘇午心有預感,自身若想窺得全部大道紋韻,則需要將意能量持續投入到這座黑廟之中。
他暫未輕舉妄動,
心神自黑廟內退轉了出來。
轉而查看中部八景中的那道寶籙——正五品高上神霄經籙,領‘日宮赤丹大法主’寶籙籙職。
這兩道先前一直寂然不動,仿若死物的符籙、寶籙,此下放出華光萬道,那些光輝隱然間聚為雲芨文字,流轉入下部八景宮中。
形成一道初級的經籙‘太上北方真武妙經籙’,以及與這道經籙對應的寶籙‘太上玄天真武一將軍籙’。
除了這與‘高上神霄經籙’相對應的初階經籙‘太上北方真武妙經籙’以外,
在下部八景宮中,
還有一道經籙。
是那道在蘇午行將脫離大道紋韻之時,
驟然自虛實之中穿出,貼附在‘中天元皇無上詔旨經籙’之後,歸於蘇午體內的符籙。
乃是‘太上北帝伏魔神祝殺鬼秘籙一階’。
這道符籙,只有經籙,
無有與符籙對應的寶籙籙職。
它懸於下部八景之中,卻隱約與蘇午的諸項天蓬咒印、雷祖神韻烙印都有牽連。
蘇午擰眉‘注視’著這道經籙,直覺這道經籙非比尋常,與‘中天元皇無上詔旨經籙’一般,有著詭異的根腳。
“如何了?”
“符籙多在下部八景宮中,你只須觀看下部八景宮中有無符籙即可。
怎麽要耗費這般多的時間?”
玄清的聲音在蘇午耳邊響起,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簡直比蘇午這受籙的道士還要著急。
蘇午暫時放棄了深入‘中天元皇無上詔旨經籙’牽連的那座黑廟之中,灌注意能量,查看大道紋韻的想法,接著睜開眼睛,看著聚在自己跟前的三個道長,出聲道:“弟子所授符籙為‘太上北方真武妙經籙’,領‘一將軍籙’籙職。”
他已經考量清楚,
唯有這個‘太上北方真武妙經籙’說給三個師長聽,不會讓他們太過大驚小怪了。
“真武籙?”然而,讓蘇午未想到的是,聽到他的話以後,玄清三師兄弟都皺緊了眉頭。
玄玦搖頭道:“今時去哪裡給你尋真武籙相應的經咒符籙修持?”
“閭山派都滅絕了啊……”玄照看著蘇午,滿臉惋惜之色。
從三人話語之中,蘇午抓住了一個重點——真武經籙對應的經咒符籙,茅山巫教並沒有傳承,對應這道經籙傳承的門派,乃是被一雙血淋淋腳掌踩踏滅絕的‘閭山派’!
“也就是說,
我如今雖然拜入茅山巫門牆之下,今時雖傳度授籙,卻也是無法可修?”蘇午也皺緊了眉頭問道。
一見他皺眉,三個師長都連忙搖頭。
玄照褡褳袋裡的那支桃枝微微搖曳,空靈女聲在蘇午耳畔響起:“師侄也莫要太焦躁,今時只是初授籙而已,一個月以後,亦可以遷轉符籙,屆時即能修習眾多經咒妙法。
其實非是茅山巫法門不多,
實是‘真武籙’對應的經咒符法,傳世的本也不多。
此籙本是閭山派‘宗師’一脈才得攝受的經籙,
想來今時是閭山派滅絕,
冥冥之中,機緣巧合之下,你得了他們的經籙,日後或許與‘閭山法脈’須有什麽交集。”
玄清點了點頭,跟著安慰蘇午道:“你縱是等不及這一個月的時間,諸多三山法脈皆可修持的普通符咒,今時也盡可修得了。
我等惋惜的只是茅山巫‘宗主脈’的符咒法門,你暫時修行不得。
茅山巫宗主脈,須要攝受‘上清籙’方可修得。
若得‘太上三五都功經籙’,不需等一月後遷轉,我等當場就可以給你遷轉為‘上清籙’,列入茅山門牆之中。
原本‘太上三五都功經籙’亦應該是最容易為籙生取得的符籙,看來今時實在不巧——連閭山派的孤魂野鬼都跑出來和我們茅山巫搶弟子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玄清卻是咬牙切齒,有些壓不住火氣。
茅山巫三位道長滿面憤慨之色,
蘇午一時默然。
他其實更加清楚,這道‘真武籙’並不是他此次授籙得來。
而是早就存在於他身上的。
看來,
他與‘閭山派’還有一番淵源。
“我們茅山巫宗主脈其實多是以‘搬山填海,調理龍脈’為主的經咒法門,這些你雖暫時修不得,但你既入茅山巫門下,《魔身種道大法》我等必是會傳授給你,絕不藏私的。
你等不及一個月後,
那便等這次‘茅山祖庭’事了之後,
我死了,
便將身上‘上清籙’遷授給你!”玄清思維電轉之際,直接下定了決心,向蘇午承諾道。
玄玦、玄照也都跟著點頭。
三人想到一塊去了。
他們為解茅山巫祖庭之圍,皆已心存死志。
自身雖死,但說什麽都要為茅山巫留下一支香火,為此不惜將能換來自己生還機會,伴隨自己一生修行的上清籙遷授給蘇午!
“幾位師伯、師叔,何必這般悲觀?
我既入茅山巫門牆,自不會棄茅山巫香火於不顧,使之絕跡世間。
師伯、師叔,放心好了。”蘇午正色回道。
他的回應,讓幾位道長都松了一口氣。
三人為蘇午降授‘上清法壇’權柄,又傳了如今‘只有’初階符籙的蘇午一些常用符咒法門,譬如八大神咒等等。
“如若祖庭安在,我等該為你撥付兵馬。
日後遷轉上清籙後,可以調兵遣將,插泥發兵。
可惜今時祖庭垂危,
這些卻是不做想了。
若祖庭香火能夠延續,便是把茅山三祖撥付給你,供你驅策也沒甚麽問題!”玄清如是道。
玄玦瞪了玄清一眼:“師兄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蘇午聽幾人講解符咒法門,聽得津津有味,今時又聞玄清稱可以為自己撥付兵馬,不禁好奇地問道:“莫非真能調遣鬼兵鬼將?
鬼兵鬼將,是厲詭?還是死者魂靈?”
“鬼兵鬼將,由四類組成。
其中為數眾多者,為‘眾生集願,道人奉祀香火千百年不衰絕’就此得以形成的諸多神靈。
也有一部分是山川龍脈之間淪亡的百姓,死後怨力集聚,可以隨山川龍脈被一齊調遣,聚為鬼兵,這些鬼兵與厲詭廝殺,仍然僥幸留存者,則可由符籙收集,奉祀修煉,漸為鬼將。
第三則為茅山巫歷代師門長輩,
第四則是真正的厲詭。”玄玦向蘇午回答道,“今時茅山巫祖庭垂危,上清法壇之上奉祀的神靈不知還存留幾何,如若有之,屆時可以按你的符籙職品撥付。
若是沒有,那就只能等你自起爐灶,重立法壇,重聚香火以後,
再請歷代祖師、千年奉祀不衰的神靈歸位,再行撥付驅使了。”
蘇午點了點頭,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今時在各地都少見北帝法脈,不知這道法脈主修什麽經咒法門?授的是甚麽籙?”
“多為太上北帝黑律經籙,簡稱為‘黑律’籙,
天蓬神咒、天猷神咒、翊聖真君神咒、佑聖真君神咒等等加之諸雷法,皆為‘黑律’籙主修。”玄照抬眼看向蘇午,“你雖未得黑律籙,但似乎與北帝法頗為有緣。
可以嘗試修行‘天蓬神咒’。
到時說不定能為我們師兄弟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