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收繳戰利品,然後帶人把遺體送官,官府不收。
山崎去牙行,請他們聯系棺材鋪,花錢給幾百具遺體各準備一個棺木,委托那邊把遺體都安葬了。
幾百遺體讓人側目,而送葬的事情讓大家對山崎頗有好感。
有錢有實力的人多了去了,厚道的人卻不多。
能用草席裹遺體,就不錯了。
肯用棺材的,都是好人。
畢竟那是幾百人,棺材蠟燭什麽的,還有抬棺挖土的人,林林總總得要花上萬兩銀子。
……
山崎在牙行,還打聽了消息。
頭等大事是汐浹人拒絕了大梥的美意,把使節隊伍全都殘忍的殺了,把遺體丟了回來。
西域來的商隊說,汐浹人正瘋狂的備戰,整個西域都能感受的汐浹人的怒火,現在所有人都繞著汐浹人走。
當真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由於遷徙折騰掉的糧食,大梥如今是真的內憂外患。
因為缺糧,內部盜匪叢生。
因為缺糧,無法召集軍隊。
幸好汐浹人如今與大梥之間,有一千五百裡的緩衝地帶,至少汐浹人明年春天之前都不會來。
而次要消息就是盜匪,南方的盜匪越來越多了。
官府目前管不了,導致很多走陸路的商人沒辦法經營,紛紛賣宅子,賣作坊,甚至賣田地。
不過山崎如今卻不想買產業,因為感覺很不妙。
因為南方的盜匪,很多是從北方戰場下來的。
他們熟知朝廷目前的困境,所以不會得過且過,不會想著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他們會想方設法填飽肚子。
而如今,有余糧的就是官府了。
其余的大戶,也只有銀票是多余的。
……
山崎回家以後,讓管家通知下去,讓大家提高警惕,小心盜匪來報復。
實際上,是提防其他盜匪。
而果不其然,真有大群盜匪來了,足有上千人。
不過他們沒有襲擊山府,而是路過,去襲擊了縣衙。
搶了官倉,搶了縣老爺的私庫。
然後把縣老爺當街凌遲了,因為從縣老爺的私庫裡面搜出許多他不該有的東西。
金銀等財物,價值幾百萬貫。
就算沒有找到帳本,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縣老爺,正常的財產。
盜匪們憑借官倉,招募了數萬人,讓本地官兵不敢動。
他們盤踞在縣城內外,宣布只要他們在一天,整個縣就免稅免徭役,山林河川之物都可以用。
百姓們擔驚受怕了幾天,看他們沒有作惡,也就膽兒肥了。
山崎坐在山上觀望,沒搞懂這些人要幹什麽。
與此同時,皇城接到許多報告,各地有賊人襲擊官府,搶奪糧草,以糧草招募百姓成軍。
他們還抓了官吏,有數百之多。
他們把認為貪贓枉法的官吏給殺了,對於清官則會放了。
只有十幾個官吏被放,其余都被當街處死了。
皇帝被這消息轟得有些懵,搞不懂百姓為什麽會造反,而且還是大范圍的。
朝廷已經盡力周濟了,為此還欠了許多錢。
大臣們不好說,地方上有時候確實不太乾淨,各自仗著各種關系,什麽事都敢做。
尤其是新法之後,百姓們與官府越發對立。
新法的初衷是好的,但對百姓來說,沒有一樣是好的。
擾民的保甲就不說了,沒錢的百姓們為了不去,甚至有自己打傷自己的。
就說借錢給百姓,說是給百姓渡過難關。
但去年難,今年又難,這積下來的債怎麽辦?
還有強迫百姓必須借的,必須年年給利息。
總之,所有變法都是好的,但完全不可能被百姓接受。
能讓百姓接受的,只有最簡單的。
一是田稅,十稅三。
二是易稅,旦凡交易東西,十稅一。
三是勞役,每年兩次,每次不超過十五天。
其它的,都是變著法兒的壓榨,只會給百姓帶來負擔。
……
並不是所有大臣都沉默,還是有人說了出來。
只不過皇帝也沒辦法,因為祖宗家法不可改啊。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有些明知道君父是錯的,也只能硬扛。
不過想到這些,也想到了解決辦法,就是請大儒們幫忙。
在等待中,皇城在壞消息中渡過,在會議中渡過。
東南,西南,西部,很多地方都出現了亂民,其中以東南的最多。
可以肯定,是有組織的。
怎麽打掉這個組織,暫時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麽平定亂局。
因為亂民說了,所在之地免稅免徭役。
這要是時間長了,沒有百姓會再認同大梥,都會幫助亂民,站在亂民那邊。
……
六大書院的院首入京,皇帝親自在皇城外迎接,以弟子之禮相待。
六大書院及下部書院的弟子,遍布天下。
大部分權貴,一般都會選擇六大書院的儒師做西席,然後不一定能夠去太學讀書,最後多選擇去六大書院。
可以說,六大書院是除太學以外, www.uukanshu.net 最大的勢力。
皇帝的難題,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
新年後,各地權貴都動了起來,針對各地盜匪的匪首。
刺殺成功後,再打散盜匪,提供糧食,收編成雜兵。
當然了,不是所有人都成功了。
不過絕大部分成功了,畢竟權貴和權貴家的家將家丁,更有時間和精力去練武,肯定比普通百姓厲害一些。
於是正月沒過呢,寰宇就為之一清。
皇帝再請六大書院幫忙,去平定汐浹。
六大書院卻拒絕了,天道有循環,滅了汐浹,還會有另一個汐浹。
一直打下去,就是窮兵黷武,而戰線越拉越長,只會更容易被打敗。
最關鍵的在於,西域不適合大梥人居住生活,也許一時可以守得住,但不可能長久。
雖然當世開疆擴土之人能名垂千古,但後世失去之人,就會遭受罵名。
而這來來回回的,苦的都是百姓。
開疆擴土的不是皇帝,是百姓。
守土的也不是皇帝,是百姓。
失去土地的時候,苦的還是百姓。
所以只要守住祖宗的基業就好,讓百姓休養生息。
至於對外,唯一能長久的就是教化,比如大浬。
就連汐浹,潦,乃至惍,又有誰不是走儒家的路子呢?
以儒治國,仁德為先。
汐浹來搶糧食,是真餓了。
若是給他足夠的糧食,他也不會來了。
這不是軟弱求和,委屈求全,這是以身作則的教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