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無名小山。

　　雙胞胎兄妹山崎和山黛自三歲記事起，就跟著義父木松，在山水之間的黑熊寨生活，到如今已經有十年了。

　　義父木松作為一名曾經在酒樓工作的掌櫃兼帳房先生，管理著山寨的釀酒大業。

　　黑熊寨老寨主的原話，一個山寨，可以沒有糧食，但不能沒有酒。

　　哪怕用果子，也得學猴子一樣，把酒釀出來。

　　在山裡，雖然糧食可以隨便耕種，雞羊隨便養，但以栗米為主食。

　　稻、麥，還有皮毛，都得拿去換鹽。

　　山裡有岩鹽，羊會去舔，不過怎麽都弄不乾淨，人吃多了，會中毒，羊吃多了也會病倒。

　　而私鹽販子那心黑著呢，才不管大家都是對抗朝廷的，只會變著花樣加價坑人。

　　山崎和山黛自小，白米白面沒吃多少回，盡吃江裡的魚了，吃得感覺要長魚鱗了。

　　不過，栗米不好吃，野味不好弄，除了吃魚蝦，也就是吃蟹貝了。

　　這天趁輪值巡江，兩人一個望風，順便用魚竿釣魚，一個換上豬皮水靠，直接下水抓。

　　……

　　山崎抓著釣竿，打量身後。

　　望風不是望江面，防得是自家人，因為若是被發現，免不了被罵一頓。

　　“哥。”山黛舉著一些大蚌，開心的浮出水面。

　　這些東西好養，放家裡，整些豆腐，可以吃好多頓鮮湯。

　　“快上來。”山崎小聲招呼。

　　“知道了。”山黛提氣聚力，輕身向上，身體緩緩浮出水面。

　　隨後躍上水草，踏著水草的頂尖，跑到岸上。

　　山崎知道妹妹不是故意賣弄，也只能當沒看見。

　　他的資質差，內力積攢比較慢，遠不如妹妹。

　　……

　　天下有武學，傳說能夠以武成道，修行成仙。

　　不過那都是幾萬年的傳說了，從沒有人練成過。

　　而當今的金雕沅朝鎮世一千幾百年了，學佛家建了六道。

　　天人道是皇族，修羅道是統兵的大貴族，人道是普通貴族，畜牲道是百姓，餓鬼道是奴，地獄道是罪民。

　　百姓不許習文練武，只能老老實實的任人魚肉。

　　不過家傳私傳的比比皆是，朝廷的態度就是殺，只是練武之人是越殺越多。

　　而千年以降，導致積怨無數，遍地都是賊寇。

　　朝廷懶得理會，只要不動他們重要的人物和地盤，他們懶得派軍圍剿。

　　待在城裡吃喝玩樂多喝，何必去野地裡吹風淋雨呢?

　　在朝廷與貴族看來，反正百姓的實力，再強也強不過修羅道的軍隊。

　　……

　　“嗖！”

　　“好啊，又摸魚！”

　　一道刺耳的聲音，隨著清脆的喝聲傳來。

　　山崎大驚，因為聽起來是黑熊寨少當家之五，管他們這些半大少年的少年隊隊長包惠。

　　包惠年有十四，生得賊眉鼠眼，不，眉清目秀，十分靈動。

　　取名為惠，本指望她賢惠，但其實野得很，跟著三寨主學了暗器與弓箭，有一手好箭術。

　　沒當隊長之前，玩的還挺好，當上隊長以後，怎麽說呢，拿著雞毛當令箭。

　　山崎顧不上釣魚了，連忙揮魚竿，帶動魚線護身。

　　抬眼望去，魚線撥上了木箭，纏在箭尾，把箭帶偏了。

　　“山崎，你要是把我的箭弄壞了，你可得賠我十支。”

　　包惠藏在不遠處的樹冠上，要不是說話，乍一看，還真看不出來。

　　山崎齜牙，“無羽箭通賠，箭羽自己解決。”

　　“行吧，十支箭杆，四支直杆，三支前曲杆，三支後曲杆，十枚箭鏃，輕重各半。”

　　“隊長大人，一賠十?你改名叫包賺算了。”

　　“你妹妹呢?這就不算了?”

　　山黛正好落回岸邊，不過沒說話，換衣服。

　　“好好，不過你就當沒看到。”山崎解下箭支，甩手把箭投了出去。

　　箭支化了一道弧線，墜落到樹上。

　　包惠探指夾住，手指交錯，箭支旋轉著墜向她後背上的箭囊裡面。

　　“再加一條醋魚。”

　　“魚可以，醋沒有，那是酸酒，我可不敢給你喝酒。”

　　“笨，不會說酸果子嗎?”

　　“寨主們可不笨。”

　　“那就糖醋魚。”

　　“這時節，我到哪兒找甜果子去！”

　　“蜂蜜可以有，我們上次找的，我吃完了，不過我知道你肯定還有。”

　　“隊長你可真狠，不當商人真可惜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

　　包惠開心的躥了，猶如一隻青灰色的皮猴子，在林間跳躍著遠去。

　　山崎不管她，繼續釣魚。

　　山黛好笑，“哥啊，所以說，蜂蜜應該早點給我吃了，這就不會被惦記了。”

　　山崎琢磨，“問題是，她怎麽知道的?”

　　山黛笑道:“十有八九是這些天幫某個寨主來取酒的時候，順便到我們房間溜達了一圈，就是沒好意思偷。”

　　“有道理，下次得再藏嚴實點。”山崎甩竿，繼續釣魚。

　　山黛則亮出了弓箭，躥到礁石上，張弓射箭。

　　一弓四箭，都掛著麻線。

　　四支箭都是無羽箭，包鐵的箭鏃，箭杆是硬木，很不好弄， www.uukanshu.net 所以才被惦記。

　　“嗖！”

　　眼看一片河水翻騰，山黛松了手。

　　“嘩！”

　　一條大魚正好翻身，被一箭射中。

　　其余三箭也各找到一個目標，正中魚身。

　　……

　　山黛處理了四條魚，山崎也釣上了一條活魚。

　　兩人也不繼續巡邏了，帶上戰利品，收工回去。

　　兩人住在酒坊附近，位於寨子後方。

　　兩人提著東西，為免被打劫，一路躲著人，偷偷繞回去。

　　院子旁邊有一條小溪，挖了岔道，按了柵欄門，引水養魚。

　　把蚌與活魚放進去，這才松了口氣。

　　回家，第一眼掃雞舍，確定山雞一隻都不少。

　　第二眼看羊圈，確定山羊都老老實實待著，沒有打架。

　　山黛用乾荷葉包上一條魚，溜去換豆腐。

　　山崎在灶台上繼續炮製另外三條，魚脂拿下來熬油。

　　大魚切段，煮豆腐。

　　其余兩條拿酸果醬醃製，一條加蜂蜜，放在下面的籠屜。

　　這樣兩條一起蒸，蜂蜜的香甜也可以串味。

　　……

　　快到飯點，包惠帶隊溜了過來，去酒坊搬酒。

　　都是一個小隊的，被隊長壓榨勞動力。

　　說是寨主們的酒又喝完了，不過等大家搬著酒壇子走了，她跑來家裡，坐在院子裡，吃魚。

　　酸果醬蜜汁魚，配一小碗栗米，把湯底拌進去，香噴噴的。

　　太陽下山，義父木松背著手，漫步從酒坊回來了，而包惠剛吃完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