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隻留下寧寅宵和那個被捆束著的犯人。
寧寅宵舉起咎瓦尤斯,比劃了一下,沒有任何劍芒。
“撕掉保護膜!”喬安娜在喇叭中喊道。
“喬老師,我給你出個主意。”寧寅宵對著喇叭說。
“什麽主意?”
“你隻把劍刃的保護膜撕了,劍柄上還包著保護膜,你不就可以自己親自砍了嗎?”
“你懂個屁!”喬安娜在喇叭裡咆哮著,“混小子!讓你砍就砍,廢什麽話呀!”
裡奧的聲音從喇叭裡傳來:“這柄劍發揮作用需要吸收生命能量,這個過程很複雜,與電磁場、撓場以及源場都有關系,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
“你跟他廢什麽話啊,時間緊迫!趕緊開機,收集數據!”喬安娜衝著裡奧喊道。
“哎呦,是!”裡奧似乎被打了一下,連忙跑掉了。
寧寅宵沒辦法,撕掉保護膜,心想,這柄劍也沒個劍鞘,不然裝劍鞘裡,不就完了嗎?還非得包個保鮮膜?
“開機完畢,所有測試器集中。寧寅宵,把劍舉起來。”
“哦……”寧寅宵有氣無力地舉起劍。
“對準那個目標,砍下去!”
“哦……”寧寅宵有氣無力地揮了一下劍。
突然,一股巨大的震顫從內心深處傳來。
隨著劍芒穿過那個人的身體,寧寅宵突然迸發出了超越肉體的視覺——神識的視覺不知道由於什麽原因突然啟動了。
他清晰地看到,一股巨大的黑暗漩渦正包裹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黑暗漩渦像有生命力一般,如同呼吸一樣,有頻率地顫抖著。
每顫動一次,那個人就化成一片二維的異色光斑;等顫動結束,那個人的形態就被固定下來了。
原來如此啊,形態的變化果然是由“深淵”造成的。
隨著咎瓦尤斯的光芒落下,漆黑的漩渦劇烈地翻騰起來,仿佛被一股無比巨大的外來力量攪動,陷入難以言說的激蕩之中。
伴隨著黑暗漩渦的激蕩,躺在那裡的那個人的肉體也在劇烈變化著。這種變化沒有持續很久,短短幾秒鍾之後,一切就都停止了。
附著在這個人身上的巨大而黑暗的漩渦就這麽消失在虛空之中了。
伴隨著漩渦的消失,這個人的外形不再變動了,漸漸凝固為一個衣著肮髒,頭髮蓬亂,一身臭氣的中年男人。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再掙扎,兩眼死死地望著天花板,胸口一起一伏的。
寧寅宵小心翼翼地把劍放在托盤上,按照指示,裹上特殊薄膜,便從實驗室裡出來了。
喬安娜緊張地同時盯著幾個電腦屏幕,手中捏著一個平板電腦,眼球追蹤著電腦屏幕上滾動的數據流,手指盲打著,記錄其中有價值的內容。
喬貝拉則在同時校準著幾台設備,手忙腳亂的她忙不過來的時候,身邊的大螞蟻也會幫忙,按一下這個按鈕,旋轉一下那個開關。
裡奧則和雅克一起,領著一大幫研究人員,緊張地做著各種寧寅宵看不懂的工作。
沒有任何人再理會他了。
寧寅宵站在實驗室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霍鷹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
“小寧,實驗進展得怎麽樣?”霍鷹一邊往裡面跑,一邊問。
寧寅宵指了指喬安娜,沒有說話。
霍鷹也衝了上去,他似乎能看懂那些實驗數據,對滿屏幕的數字興奮不已。
“那個,霍局長,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寧寅宵問道。
“好的,辛苦了!回去吧!”霍鷹頭也沒有抬,就打發寧寅宵走了。
寧寅宵不明白,不就是揮了一下劍嗎?這幫人在折騰什麽呢?
不明就裡的寧寅宵索然無味地從實驗室走了出去,向電梯間走去。
就在快走到電梯前,寧寅宵突然聽到實驗室裡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好奇的他又轉了回去,扒在門邊上,看到霍鷹把喬安娜舉得很高,所有人都在熱烈地鼓掌,激動不已的喬安娜滿臉歡笑著,就連天天哭喪著臉的喬貝拉,這會兒居然也笑了。
這幫人慶祝什麽呢?為什麽沒有人想著感激我呢?明明我才是那個揮劍的人,沒有我揮劍,你們實驗個屁啊。
寧寅宵多少有點不太滿意眼前的情況。
不過,他倒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他心裡明白,這其中也許確實有非常高深的科學在裡面,自己不過就是個湊巧拿起劍死不掉的傻瓜而已。
聳了聳肩,沒有任何人搭理的寧寅宵,轉身離開實驗室,乘上電梯,回到門衛室。
“這麽快就回來了啊?”李雲奎大聲的問。
寧寅宵看到,李雲奎正在院子裡鍛煉,做著拉伸體操。
“沒意思,一下子就完事了。”寧寅宵毫無興致地說。
看到李雲奎晃著巨大的身軀,舉手投足之間明明都有震天動地的力道,但動作的姿勢卻顯得非常幼稚,好像幼兒園小孩子的健康體操,寧寅宵不由得覺得可笑。
“老大,你練什麽呢?”寧寅宵好奇地問。
“我這功夫深了!”李雲奎得意洋洋地說,“練了十好幾年!終於練成啦!”
寧寅宵不解地問:“老大,您老練成什麽功夫了?看您這塊頭,確實不簡單。您的力量肯定相當足。”
“那是!哈哈!”李雲奎發出震耳欲聾的爽朗大笑,說,“你小子有眼光!老子最大的本事,就是力氣大!我不是說過嘛!我可以提著自己的耳朵,把自己拉起來!”
一早上都不順心的寧寅宵,心裡本來就有點窩火,聽著李雲奎的傻話,多少有點不高興,便故意說:“老大,我可不信你有這麽大力氣!”
“你不信?你居然敢不信?”李雲奎呼地跳過來,對寧寅宵怒目而視。
這下倒把寧寅宵嚇了一跳,心說,我招這傻子幹嘛啊,要挨揍了嗎?
就在寧寅宵算計著往哪兒逃跑的時候,李雲奎用力跺了地面一下,大吼一聲:“哼!你小子居然敢不服我!”
“那個……不敢……”寧寅宵連連擺手,後退著說。
“別跑!小子!老子讓你見識見識!”說著,李雲奎一把拎住轉身逃跑的寧寅宵的後脖領,把他放在自己面前。
“老大,我信還不行麽……”
李雲奎並沒有衝寧寅宵動手,反而站在當場,雙腿立於與肩同寬的位置,渾身較起勁來。
寧寅宵大吃一驚,不由得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李雲奎身上釋放出來,一種極端駭人的危險感讓寧寅宵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撞見兩儀夫人時候的感覺。
難道李老大也會請神上身?
不對,這股殺意是來自於李雲奎本身。
寧寅宵感覺地面都在微微顫抖,空氣都灼燒起來,一股若有若無的紅光從李雲奎的身體上滲透出來,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氣浪震動著寧寅宵的耳膜。
李雲奎身上的肌肉越繃越緊,顯然他在鼓足力氣,用盡力量。
但他在跟什麽東西較勁呢?眼前既沒有杠鈴,也沒有重物,他要提起什麽呢?寧寅宵不解地看著李雲奎。
接下來的一幕,讓寧寅宵驚掉了下巴:
李雲奎用兩個手指緊緊捏住自己的耳朵,把耳朵揪得通紅,幾乎要拉斷了;而隨著他拉扯著自己的耳朵,整個人真的慢慢地上升了起來。
令寧寅宵大跌眼鏡的是,李雲奎的兩隻腳真的先後離開地面了——一隻腳離地時,寧寅宵還覺得是雜技;兩隻腳都離地了,寧寅宵只剩下張著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雲奎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已經離地了半米多高,耳朵被揪得通紅,手臂上的血管根根暴起,眼睛瞪得都要突出眼眶了。
“我靠!真的是揪耳朵就能把自己提起來啊!”寧寅宵差點給李雲奎跪下。
只見提著自己耳朵的李雲奎歪斜著身子,在半空中懸浮了一分鍾,顯然是力竭了,再也抓不住自己的耳朵,一松手,整個人掉落到地面上,轟隆一聲巨響,震得四周地面一顫。
“服麽?小子!”
“服!服了!”從此刻起,寧寅宵對李雲奎的態度完全變了;原本一直把李老大當傻子,沒想到,傻的竟然是自己。
“小子!服了就行!”李雲奎得意地拍著胸口問,“你想學嗎?我教你啊!”
“哎呀!師傅在上,受弟子一拜!”寧寅宵差點趴地上磕頭。
李雲奎得意洋洋地拎著寧寅宵的領子,提著他回到門衛室裡,把他放到椅子上,用慣常的震耳欲聾的大嗓門說:“
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上班前,你早到一個小時!我教你!
全套的!從頭教起!你這麽笨,不知道多久才能學會!”
寧寅宵心說,怎麽連你都說我笨啊?不過算了,不服能人有罪,學本事重要。
寧寅宵並沒有想明白,學一個“揪著自己的耳朵把自己提起來”的功夫到底有什麽用處。
不過,這招兒確實挺厲害的,不服不行。
閑著也是閑著,學著玩吧。
李雲奎的一通誇張神奇的表演,把圍繞在寧寅宵頭頂一早上的霧霾一掃而空。
寧寅宵討好一般地給李雲奎端茶倒水,一上午都纏著李雲奎聊天,想問問李雲奎這本事是跟誰學的。
李雲奎的嘴比寧寅宵還笨,說半天也沒說明白,寧寅宵也隻好作罷。
吃過中午飯,李雲奎躺在保安室的沙發上睡午覺。
百無聊賴的寧寅宵原本想去打籃球,又不想再被沙利葉扇火鍋,本不想去了。
想到沙利葉,猛然想起,安家宜曾經讓自己找沙利葉修手表;嗯,這事還沒乾呢,還得去找沙利葉。
於是,寧寅宵離開門衛室,走向訓練場。
中午的訓練場,居然空無一人。 www.uukanshu.net以往沙利葉、茵陳她們幾人經常會趁中午鍛煉的。他們一組的七個人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寧寅宵轉了一大圈,一個人也沒看到,就轉過訓練場,直奔保安隊的營地。
不像三組的成員,絕大多數都會下班回家或住在職工宿舍,一組的七人和二組的幾十名戰士都會像真正的軍人一樣,一直住在營地裡。
寧寅宵打聽了一番,沒有找到沙利葉。茵陳說,沙利葉出任務去了,是霍老大點明派去的,隻帶了十來個人,說是秘密任務,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聽到是秘密任務,寧寅宵覺得,再打聽也不合適,便往回走。
剛拐過配樓,迎面走過一個人來,微笑著衝寧寅宵打招呼。
寧寅宵禮貌地回禮,但對方卻停在寧寅宵面前不走了,開口說道:“小寧同學,感謝你啊!”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事感謝自己,但能收到感謝,還是蠻開心的。早上的時候,霍鷹他們就沒感謝自己。
寧寅宵端詳著眼前的來人,並不認識她——
這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個子不高,穿著一身研究員的衣服,身材微微有些豐滿,但並不肥胖臃腫;濃密的褐色頭髮梳成兩條粗大的麻花辮,搭在肩膀兩側。
她長著一張溫暖的鴨蛋臉,濃濃的褐色眉毛下面,是又大又圓的褐色眼睛;有點小雀斑的臉上,戴著一副很大的眼鏡。
“謝謝你,小寧同學,你幫了我大忙呢!”一邊說,她一邊伸出手,自我介紹說,“我是後勤維修部門的研究員,我叫阿斯塔·伊洛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