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陳青黛的車上,眩暈感和惡心感還沒有完全消散。
“霍老大問咱們幹嘛去沒?”陳青黛多少有點猶豫地問。
寧寅宵搖了搖頭,只是說:“我跟他說要回去休息。”隨後,寧寅宵把剛才的遭遇講給陳青黛聽。
“你這個情況,我能理解。”陳青黛說,“修煉請仙兒的人,都懂這種感覺。
你遇到遠超自己精神力的意識體,自己的認知系統就會崩潰,就是所謂的‘san值歸零’吧。
萬幸你挨了一龍須,不然的話,你要真觸碰到那個老怪物的記憶和感受,恐怕會很難看的。
畢竟那個老怪物與我不同;你觸碰了我的記憶,頂多知道點我的隱私;觸碰到老龍王的記憶,真能把你的腦子炸掉的。”
陳青黛大方的話語,寧寅宵對“隱私”兩個字格外敏感。他悄悄端詳正在開車的陳青黛,這妹子一向大大咧咧,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麽話外之音。
有些慚愧和糾結,寧寅宵不敢再看她。
“寧老虎,你睡會兒吧,別硬挺著了,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陳青黛說,“從天使城回來,你就沒睡過覺,再加上剛才那一折騰,精神受不了的。
我開車你就放心吧,不會像周乙己那蠢貨那麽猛的。”
“唔……”寧寅宵多少有點迷糊,點點頭說,“謝謝你,青黛。”
“客氣個啥。”陳青黛大方地說。
雙眼一閉,感知系統就陷入了劇烈旋轉之中;整個意識都被無形的離心力裹挾,無法言說的眩暈感佔據了整個感知系統。
寧寅宵對這種感覺很熟悉了,努力放松神智,不去與這種旋轉的感覺對抗,試著去接受。
耳邊,無聲的聲音不斷地響起,不知是來自內心的聲音,還是來自虛空外界的聲音,不斷地與寧寅宵對話:“
龍,是有形無相的……
……神龍見首不見尾……
……龍最善於變化,如同道一樣,見龍如見道……
……龍不是一種生物,而是一種生存狀態……”
這些無聲的話語一直不斷縈繞在寧寅宵耳邊,直到他逐漸地適應了旋轉,眩暈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浪接一浪的震動感。
這種感覺要好得多,無比舒暢,無比輕松。
寧寅宵明白,現在已經進入夢境了。他試著張開眼睛,一縷溫暖的光芒射入心中。
此時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大廈的頂端。
向上看,是昏白無日,朦朧陰沉的天穹;向下看,是一片末日景象:
巨大的城市已經被廢棄了,似曾相識的華麗巨廈——也許它們曾經都是地標建築——此刻卻只剩下鋼筋骨架。
殘破的樓宇上,爬滿幾層樓高的霉斑;高架橋斷毀,公園被廢棄,滿街都是損毀的汽車。
站在城市天際線的寧寅宵並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他知道此刻是在夢中,所以也並不擔心。
既然是夢中,自然可以隨心所欲。
站在大廈邊緣,並沒有絲毫恐懼,隻感覺到清澈的自由自在;向前邁出一步,腳下沒有任何著落,再邁出第二步,整個人從百層高樓的頂端跌落。
強烈的失重感讓寧寅宵覺得這個夢境無比真實,但既然知道是夢境,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了。
放松心情,昂起頭,在快落到地面之前最後幾米,飛了起來。
寧寅宵控制著身體,飛翔在十來層樓的高度,好奇地四處張望。
與其說是刻意地控制夢境,不如說這種飛行純粹是放松的遊玩。
視野裡,街景和環境不斷地刷新,隨著他的飛行,總能看到不重複的城市景物。
地面上,偶爾會有三兩個行人。寧寅宵飛的不是很高,能看清楚,這些行人多數衣衫襤褸,形容憔悴,狼狽不堪。
偶然有個行人突然抬起頭,看到半空中人飛過,便會驚恐萬分地鑽到廢墟的陰影深處。
寧寅宵覺得,這也難怪。如果我看到一個人在天上飛,大抵也會躲起來吧。
飛了一會兒,心情舒暢多了,甚至最近一段時間陰鬱的情緒都得到了疏解。
轉過街角,一個巨大的廢墟迎面攔住。
這曾經是一棟非常高大的摩天大樓,但此刻已經從腰間折斷,斷為兩截;較長的那截搭在較短的那截上,形成一個三角形。
寧寅宵拉高了一點高度,盤旋在廢墟之上,突然看到,廢墟之上有幾個人正在爭鬥。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夢挺有意思的,還挺豐富,居然見到別人打架,於是停住身形,懸浮在樓宇上方。
定睛觀瞧, www.uukanshu.net 看清了爭鬥的雙方,才讓他無比震驚:
一邊是渾身是血,戴著一雙鐵爪,美麗的金發被燒焦的娜塔莉公主,她拚死護著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的周惟志;
而老叫花子富祿喜,正身冒金光,雙爪飛舞,劃出一道道金色利閃。
他們兩人的對面,是七八個身穿白袍,手持長劍,束發戴冠,仙氣飄飄,道士模樣的年輕人。
其中,有兩三個年輕人已經被擊倒,身上帶傷,但傷得不重,退在後面休息。
富祿喜以一敵四,身形詭譎精妙,在劍芒中閃轉騰挪,並未落下風;對方的幾名年輕的白袍劍士似乎也不著急,招招式式章法得當。
寧寅宵有些好奇,想仔細看看倒在血泊中的到底是不是周惟志,便降下高度,接近戰場。
他滿心以為下面人根本看不到自己,或者此刻是夢中,下面的人只不過是如同動畫電影之類的背景;
萬萬沒想到,他這一接近戰場,底下所有人全看到他了。
富祿喜率先大喊:“夢魘邪龍寧寅宵,你小子死有余辜,背棄了所有人,怎麽還有臉露面!”
白衣劍士們也立刻後退,不再與富祿喜爭鬥,領頭的一個劍士大聲驚呼:“是夢魘邪龍!最強邪魔降臨了!布陣,快,布劍陣!”
幾個劍士亮起寶劍,對準空中的寧寅宵;另有一個劍士掏出一個閃亮的小東西,向空中擲出,大聲喊道:“太玄智慧解脫上人救我!太玄智慧解脫上人救我!”
不明就裡的寧寅宵,緩緩落在幾人身邊,想要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