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總,醒來啦!”嬌滴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CBD核心區最高層的寫字樓裡,有著華麗落地玻璃窗的辦公室中,一個身高超過190cm,體重超過250斤的大胖子,在豪華的按摩椅中費力地張開眼睛。
這家夥太胖了,整個人被卡在按摩椅裡;努力地起身,巨大的體重壓得按摩椅吱吱作響。
穿著小短裙和黑絲的小秘書,把盛著甜甜圈和香蕉的下午茶餐盤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甜甜地說:“馬總,您看看都幾點啦,還睡呢,嘻嘻。”
大胖子坐直身體,揉了揉眼睛,瞅見小秘書的翹臀,頓時提起了精神。
“來,坐這兒!”大胖子拍著自己的大腿說。
“不要啦!”小秘書小聲說,“還在上班呢,外面有不少人,誰知道一會兒誰進來……”
她打開咖啡機,做了一杯咖啡端給大胖子,說:“馬總,有客人等著見您。”
“我不記得有預約啊?”大胖子接過咖啡,呷了一口,努力地提了提精神。
小秘書還是坐到大胖子腿上,說:“馬總,是臨時來的客人。”
“哪裡的?工商局的?信管辦的?還是投資人?除此之外,一概不見。”說著,大胖子輕輕握住小秘書一尺六的小腰。
“說是您的書迷。”
“書迷?”大胖子手停住了,皺著眉,問,“什麽書迷?”
“您不是寫了本小說嘛,叫什麽夢什麽的。我還看過幾頁呢,說實話,不好看!”小秘書站起身,說,“外面來了兩個人,說因為書的事,想與您聊聊。”
“呦?難道是哪個出版社或者網站的編輯?”大胖子頓時來了精神,眉開眼笑起來,“哎呀,這家夥,你說說,我老馬也有今天,晚上看我懟老王的!
就他會寫小說?我老馬也可以噠!快請他們進來。”
小秘書領進來兩個男人。
走在前面的,是個個子不矮,身材緊致,衣著樸素,容貌端正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一股淡然的松弛感。
跟在後面的,是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年齡大概六十歲左右,雖然衣著普通,但眉眼之間透著一股氣派。
老馬是精明的生意人。
做了二十幾年生意,經營著這麽大的一家新媒體公司,老馬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一看第一個來人,就像是體制內的某單位領導;
後面跟著的那位,氣質更是不得了,不是身價百億的大老板,就是封疆大吏,騙子絕裝不出這股發自骨子深處的氣質來。
“兩位快請坐,”老馬熱情地說,“紫色光譜傳媒的合夥人,我叫馬介甫。”說著,老馬禮貌地遞上名片。
“馬總,很榮幸見到您本人啊。”中年男人平淡地說,“我叫安家宜。”
“你好,安……您叫安什麽?”馬介甫愣住了。
他腦子第一反應是,壞了,這位鬧不好是某單位領導,難道是我小說裡的主人公用了人家名諱?這是要打姓名權官司啊,還是要來索賠精神損失費啊?
“安家宜。”中年男人依然淡定地說,“就是你那本《禦夢行者》裡寫的那個安家宜。”
馬介甫徹底傻眼了。
什麽情況啊?我那本撲街撲到那種程度的《禦夢行者》,也沒什麽人看啊?
這就有書友出的嗎?不至於啊,沒火到那種程度啊?
再說了,他就算是書友,怎麽知道我在哪裡工作、居然能直接找到我的辦公室的?我在某點注冊的作家信息裡,也沒有工作地點啊?
馬介甫肥胖的大腦已經被油脂糊住,完全轉不起來了。
他也不知道該說點啥,心裡盤算著,這一定是自己的發小好友、大神級網文作家“西葫蘆老王”的惡作劇。
自己決定不揭穿他,看他能說出點什麽。
想明白這件事,馬介甫便問另一位年長一些的訪客,說:“還沒請教,這位老先生的尊敬大名?在哪個單位為人民服務?”
氣宇軒昂的老男人微笑著說:“老夫乃是蜃龍王敖炬。”
馬介甫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
這都是什麽人啊?這麽大歲數,還玩的嗎?蜃龍王是什麽鬼?哪本書的人物?我又沒看過多少網文……
“馬總,別多琢磨了。”自稱是安家宜的男人說,“你先聽我們把話說完,好不好?”
“哦……”馬介甫無話可說。
“感謝你能寫出那本《禦夢行者》。對於我而言,你提供了寶貴的幫助,為我設置了一個重要的現實位面錨點,使我在源場的探險中,不至於跌落深淵。”
“……”
“可是,你為什麽不接著寫下去呢?”
“寫?寫什麽?”
“接著寫下去啊,為什麽114萬字,就完結了呢?”
“啊,你問這個呀?”馬介甫擦了擦腦門的油汗,說,“某點也不給簽約,沒人看,再寫下去也沒意思了,就連靜靜也說不好看。”說著,他衝門外的小秘書努了努嘴。
“呵呵,”安家宜微笑著,說,“馬總,這本書,本來就不必要被很多人看到。如果看到的人太多,反倒對我不利。
如果有零星幾個人看過,腦子裡留下我的名字的話,我就可以以此為安全錨,不至於在源場中迷失;
而如果太多人看過的話,很多人念起我的名字,我反而會受到太多干擾,那樣反倒不美。”
“你的意思,就是我寫了不火,是活該的唄。”
“對,正是這個意思。”
“……”
坐在一旁的老男人笑了,說:“馬胖子,你以為《禦夢行者》是你編的故事麽?”
“怎麽不是?”
“你好好動動你那個裝滿豬油的肥腦子想想,”自稱叫敖炬的老男人滿臉嘲笑地說,“馬胖子,你想想,六個月,將近120萬字,是你這個豬腦子能編的出來的麽?
你算算時間,每天你還要泡妞、上班、喝酒、唱K,泡妞、打球、喝茶、打牌、泡妞、跟媳婦打架、帶孩子去遊樂場、拍老丈人馬屁……
折騰完這些事情之後,你馬胖子還能一天碼出一萬字來,你自己信麽?
你回過頭想想,過去十年,你一共寫過一萬字沒有?連個會議通知都是秘書寫的,你以為就憑你的豬腦子,能編出將近120萬字的故事來?
你自己信麽?”
“您老也不用重複三次泡妞,沒那麽多……”老馬弱弱地頂了句嘴。
老男人的幾句話雖然毫不客氣,但老馬心裡清楚,人家說得沒錯,自己無言以對。
“馬總,”安家宜沒有那麽刻薄,溫和地說,“為了讓你寫出《禦夢行者》,在源場的我將信息直接投射到你的大腦之中,你才能看到那些畫面,寫下那些故事。”
“我確實是,腦子裡生出一些畫面,我自己覺得有趣,就順便寫下來了……我承認,我沒怎麽細琢磨那些故事……我只是把看到的畫面,轉述出來而已。”
“對呀,你做了非常寶貴的工作,我對你充滿謝意。”安家宜說,“可是,你怎麽不接著寫了呢?我不是一直在往你腦中繼續投射畫面呢嗎?”
“寫?寫啥,寫了某點也不給簽約;我自己清楚,就我這糟糕透頂的文筆和敘事能力,某點簽約了,也是撲街在等著我,沒人會看的。”
“馬總,你缺錢嗎?”
“不缺……問這個幹嘛?”
“急著出名麽?”
“倒也不是……”
“那你怕的什麽呢?”
“我怕?我怕什麽了?”
“你不是怕你寫的東西,沒人看的嗎?”
“你這話說的,寫的沒人看, www.uukanshu.net不就白寫了嗎?”
“怎麽會呢。”安家宜微笑著說,“你所有說出的話,所有寫出的字,甚至所有念頭,都會在宇宙中造成熵增,從而永久地刻在宇宙之中的。
即使沒有任何一個人讀過你寫的東西,宇宙也讀過;更何況,還有我在關注你呢。”
“你這麽說,我倒也是怪慚愧的。”
馬介甫突然驚訝地看到,安家宜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手上已經多了一摞紙。
他把這摞紙遞給馬介甫,說:“馬總,這是新故事的大綱和設定,我很期待您寫出來。”
馬介甫猶猶豫豫地接過紙,低頭一看,封面寫著四個字:《源場之巔》。
“這是……”
“拜托了,請繼續寫下去。我很需要你的幫助。”安家宜誠懇地握著馬介甫的手臂說。
馬介甫把這摞紙往茶幾上一扔,有點喪氣地說:“寫了也是白寫。”
“不白寫。”安家宜微笑地說,“馬總,您有什麽想實現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你想要什麽都可以,錢麽,還是更多的美女?”說著,他故意微笑著把眼神投向外間屋的小秘書。
“唉……”馬介甫幽幽地歎了口氣,說,“我想要的事情呀,你們也幫不了我。我想減肥呀,太胖了……”
“減多少?”
“早上的時候稱了,258斤。我怎麽也得減一百斤啊。”
“那說好了,100斤。你把《源場之巔》寫完,直到我再次拜訪你之前,不要停筆。我幫你減掉100斤。先送你50斤,明天一早,就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