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吳虞終於和何溪背起了行囊,迎著朝陽,向寧海醫科大學出發了。
“那個女孩……就這樣丟那,真的好嗎?”
路上,吳虞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問。
“繩子解開了,傷口都治好了,也補充了水分和營養液,她的身體很強悍,不會有事的。”
“我指的不是這個……”
“你是擔心她還會追過來是吧?”
“嗯……”
“放心吧,她剛剛結束心理治療,過去強行封閉多年的記憶重新複蘇,她要經歷很長一段時間的認知重建,意識也會混亂很久,短期不可能再追上我們了。”
“行吧!心理學的事,我不懂。你心裡有數就行。”
吳虞聳了聳肩。
“嘿!我怎麽感覺,你有點不服氣啊!你說,是不是還在記仇我昨天凶你的事?”
何溪叉著腰,皺著眉,撇著嘴,儼然一個訓導學生的班主任。
“哪有!不敢,不敢。我現在可怕你了,何博士……”
“噗——”
何溪“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很自然地挽上了吳虞的胳膊。
感受到對方軟乎乎的身體,吳虞的口水又不爭氣地淌了出來,他只能強忍著那股衝動,抓緊趕路。
…………
經過差不多五個小時的步行,二人終於在午飯後到達了目的地。
寧海醫科大學曾是一座有百年校史的名牌大學,它的校區佔地超過了8000畝,擁有著當時華夏國在醫學方面最頂尖的科研團隊與資源。
最高峰時,校園裡曾同時生活著超過10萬的師生……
“啊!!”
何溪被突然出現的喪屍嚇得跌倒在地,吳虞立刻在一秒之內摘掉了這隻爬行喪屍的腦袋。
他回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美眸含淚的何溪,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險些被喪屍咬到了。
吳虞這喪屍身份,有利有弊,好處自不用說,壞處則是當他與普通人類一同行動時,因為自己不會被喪屍襲擊,所以也很難為隊友進行預警。
比如他跟何溪一起進入大學校園這種地形複雜的區域後,總是會從某些角落冷不丁地撲出一隻喪屍,直奔何溪而去。
每次吳虞都只能後知後覺,這相當於把何溪擋在了最前面,危險程度,不言而喻。
“還有多遠到?”
吳虞有些焦急地問著。
“學校太大了,從這到病毒研究所,至少還有五公裡的直線距離。”
五公裡……
這路上得有多少潛在威脅……
吳虞眉頭緊皺,但已經到了這裡,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能起來嗎?”
“可以,但是……我的腿……”
“你腿受傷了?”
吳虞瞬間緊張了起來。
“沒有……但是,我的腿好累,我快走不動了。”
何溪一邊小聲地抱怨著,一邊捏著自己白皙修長的小腿。
“這……那怎麽辦?”
吳虞有點茫然地撓了撓頭。
“怎麽辦?當然是你背我啦!”
這還要問嗎?
何溪有點不高興地瞪著這個榆木腦袋,她可是硬生生陪著他走了五個小時的路啊,他怎麽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背……背你?”
吳虞感覺自己出了一腦門“冷汗”。
這一路上的近距離接觸,何溪肉體散發出的香甜氣息已經讓他煎熬的不行了,這要是再把她的身體貼在自己身上,那不得完蛋啊!
吳虞明明跟何溪說過,自己對人肉有強烈的“食欲”,她怎麽還像故意似的老是來給他增加難度呢?
吳虞尷尬地指了指自己後背:
“不行啊,我背著行李呢,不方便。”
“你把行李背到前面,把我背到後面不就行了嗎?”
“這……不太好吧……”
“你什麽意思?我很重嗎?那要不你把我背在前面,我自己固定住!”
吳虞想象了一下那個騎乘姿勢,瞬間“汗流浹背”!
拉扯再三,拗不過,吳虞隻好就范。
他乖乖地將何溪背上。
對方豐滿柔軟的身體貼上他的背,他滿腦子都是何溪的肉體,口水決堤似地往下淌。
蒼天啊!大地啊!饒了我吧!
撐住!撐住啊!吳虞!你可以的!
…………
一路無話,唯有口水千行。
他們終於安全到達了寧海醫科大學病毒研究所——何溪曾經的科研大本營。
這是一處軍事基地似的建築群,一半辦公樓在地面,一半實驗室在地下。
“到,到了。”
已經被折磨得雙眼發紅的吳虞把何溪放下,他終於是解脫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讓餓了三天的胖子又去跑了一場馬拉松,慘絕人寰。
“嗯。”
此刻的何溪,一改先前的調皮態度,變得有點消沉,話也少了很多,
吳虞看在眼裡,猜測著,大概是重遊故地,觸景傷情了吧。
靠近研究所的入口,這邊喪屍漸漸多了起來,他們聞到活人的味道,紛紛向吳虞他們這裡聚攏。
吳虞抽出兩把砍刀,開始大掃除。
不斷地有物體滾落地面的“噗噗”聲響起,何溪像隻小雞似地躲在吳虞身後,她不敢抬頭,卻也沒有閉眼。
寧海醫科大學已經淪陷一年多了,這裡面很多喪屍經過風吹日曬已經腐爛的不成人形,但也有些一直待在室內的喪屍仍然保持著清晰的五官容貌,甚至能看出生前的相貌。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的臉也是很恐怖的,遠比吳虞嚇人的多。
畢竟,吳虞現在的狀態,只是血液循環停止了,器官不工作了,但他體內的大部分細胞並沒有徹底死去,所以沒有滋生細菌,自然也就沒有腐爛和屍臭的現象了。
一路殺進地下實驗室,打開一道道當時被鎖死的防爆門,喪屍終於少了很多。
何溪的情緒越來越低落,她還時不時地一驚一乍,似乎想起了什麽可怕的回憶。
地下實驗室區域由一個個完全密封的獨立艙體組成,每個艙體的進出口都有嚴格的安保和消毒系統。
當然,這些極為先進的設施,在失去電力後,都成了擺設。
吳虞他們的目標,是最深處的高危病毒實驗艙,當初喪屍入侵寧海醫科大學前,何溪的所有研究設備與成果都在裡面。
這一路上,幾乎每一個實驗室艙體中都有零星幾隻穿白大褂的喪屍在遊蕩。但這片區域的走廊裡,卻一隻喪屍的蹤跡都沒有。
看樣子,這些曾經的科研人員,似乎都有很高的覺悟,他們一旦被咬傷或者被感染,都會自覺地將自己反鎖進艙體內,避免將來屍變後出去為害世間。
或許正是這些人當初的犧牲精神,才讓何溪想起了什麽悲傷的往事吧。
終於來到了何溪工作過的實驗艙前,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吳虞看見在門口附近,有一隻穿白大褂的男性喪屍正在漫無目的地遊蕩,它一會向左走,撞到牆壁後,又轉向另一個方位。
唉,看著它那副可憐的模樣,吳虞不僅感慨,但願自己將來不是這種下場……
何溪跟在吳虞後面,猶豫著,糾結著,也終於來到了門口的玻璃牆處。
吳虞能看得出來,她的身體在顫抖,胸口劇烈起伏,情緒極為激動。
終於,她也看到了艙體裡的男性喪屍。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然後她像是脫力一般撲在了玻璃牆上。
嘴裡不斷地呢喃著:
“……老……老公……老公……”
什!什麽!?
什麽!!??
“你?你,你叫他什麽?老公!?”
吳虞炸了。
…………
…………
吳虞手裡拿著一張工作證,翻來覆去地摩挲、把玩著。
上面寫著:
“一級研究員,龔自律。”
嗎的,嚇老子一跳!
還以為, 還以為……
心有余悸的吳虞想著想著,又覺得不對勁。
就算她結過婚又怎麽樣呢?就憑你這樣,難道還歧視人家二婚?
啊呸!
這些都不是重點好吧!
你一隻喪屍,在瞎琢磨些什麽啊!
輪得到你擔驚受怕嗎?
呸!不知所謂!
吳虞輕輕給了自己一耳光。
“你在幹嘛?怎麽一直拿著老龔的工作證不放?”
何溪一臉納悶地看著吳虞,她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了。
二人進入實驗艙後,也給了老龔一個體面的結局,把他的屍體妥善安置好了。
“當初,就是他救了你,幫助你逃生的啊?”
“對……老龔是我在研究所的助手,也算我半個長輩吧,平常對我很照顧,對所裡其他人也都很好。”
“呃……你的這位老龔,呸,我是說這位龔大哥,你們所裡平常都喊他‘老龔’嗎?”
“是啊,老龔年近五十,不喊他老龔喊什麽?”
何溪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
“女同事也都這麽喊嗎?”
“當然。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沒有,我隨便問問。”
媽耶。吳虞心裡想著,科學家的腦回路就是跟我們這些俗人不一樣。
不過,這姓還真是佔便宜啊……
“好了,儀器收拾出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何溪突然嚴肅地看向吳虞。
吳虞輕呼一口氣,慎重地點了點頭。
“開始實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