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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我的權臣父親》八十三 府中殺人(三千)
  自桓熙將上洛郡重新並入京兆郡,武關也重新回到了京兆郡治下。

  作為商於古道上的重要關卡,武關建立在峽谷間的一處平坦高地上,關城西側道路平坦開闊,而東側道路需得沿著山腰,盤曲而過,崖高谷深,狹窄難行。

  因而,武關與潼關具有相同的屬性,防得了東,卻防不了西,這也是當初鄧遐帶著三千人就能從西側輕易襲取關城的原因。

  當然,這些關隘本身就是為了拱衛關中而修建。

  張家快馬來報,告知張琚,其弟張先被王猛設計,如今已被正法。

  張琚怒發衝冠:

  “王猛匹夫!殺我兄弟!我與你勢不兩立!”

  他倒是沒想過佔據武關而反,武關位於桓溫、桓熙父子勢力的邊界上,為了與王猛的矛盾,而背叛桓熙,那不是腦子有病麽。

  但張琚顯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他知道張先死得不冤,但那終究是他的血親兄弟,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怎能忍耐。

  張琚左思右想,決定離開武關,前往江陵告狀。

  沒錯,桓熙離開之前是給了王猛七品以下官員的生殺大權,但一般都是起到威懾作用,誰又會真的行使這份權力,大開殺戒。

  畢竟這種行為,有排除異己的嫌疑。

  主公給你軍國大權,留守後方,你又在排除異己,莫非是想要自己當家做主。

  張琚覺得任憑桓熙再怎麽器重王猛,發生了這種事情,也一定會心生猜忌。

  而張琚所要做的,便是前往江陵通報此事,然後勸說桓熙,繳了王猛的權。

  牆倒眾人推,到那時,被王猛得罪過的士族也會自發跟進,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快快為我備馬!”

  張琚催促道,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桓熙在得知此事後,對王猛爆發的滿腔怒火。

  桓溫在奪取南陽郡後,為了方便與桓熙之間的書信往來,每三十裡設下一處驛舍,舍中有驛卒、驛馬,往常送信,每到一處驛舍,就會換人換馬,作為接力。

  張琚走出山路之後,便在驛舍換了馬車,畢竟馬能換,但他這個人可換不了,非得自己求見桓熙,當面陳訴。

  而坐馬車的話,每行三十裡,到下一個驛舍換個驛卒作為車夫,再換匹驛馬即可。

  南下期間,張琚片刻不曾停歇,就連睡覺都是睡在顛簸的馬車上。

  抵達新野後,又改坐快船,順著漢水而下,不入長江,沿著揚水向西前往江陵。

  武關與江陵一千二白余裡的距離,張琚隻用了區區四天時間就趕了過來。

  同樣的,桓熙在長安與武關、天水、漢中之間,也是每三十裡設置一處驛舍,別看他疆域遼闊,但秦、梁二州的急件,基本都能在數天時間之內送達長安。

  來到江陵,沿途受盡顛簸的張琚來不及休息,他懷揣著對王猛的滿腔恨意找到了臨賀公府。

  此時,已經是中秋佳節以後,謝道韞也在婚後回門,當然,回的是江陵謝府。

  親友們都已各自散去,就連桓熙也在做著離開的準備。

  張琚來到臨賀公府,立即亮明身份,說道:

  “我乃武關守將張本興,有急事要稟報京兆郡公。”

  門房不敢怠慢,請張琚稍候片刻,畢竟來路不明的人他也不敢私自放進府,隨即就去找鄧遐求證。

  鄧遐聽說張琚擅離職守,居然來了江陵,不由大驚失色,以為關中是出了大亂子,趕忙跟著門房去瞧,見來人果然是張琚,鄧遐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張將軍,究竟發生了何事!”

  鄧遐緊張的問道。

  張琚不回答,只是催促道:

  “快帶我去見主公,長安有大事發生,若是耽擱了,關中或將易主!”

  見他把後果說得這般嚴重,鄧遐哪還敢耽擱,趕緊帶了張琚去往桓熙的院落。

  而桓熙此時還正在為謝道韞描眉。

  房門聲被敲響,桓熙停下了手中的眉筆,不悅道:

  “何人?”

  鄧遐回話道:

  “主公,武關守將張本興有急事求見,正在偏廂等候。”

  桓熙瞬間沒有了描眉的興致,鄧遐都清楚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明白,定是關中出了事情。

  他低頭道:

  “令薑,我先出門,回來再為你補妝。”

  謝道韞搖頭道:

  “正事要緊,夫君莫非忘了,畫眉描妝這種事情,還是妾身教的夫君。”

  桓熙點點頭,繼而著急地走出門,他迫切想要弄清楚關中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

  來到偏廂,看見張琚因為舟車勞頓而憔悴的面容,桓熙心裡一咯噔,這得多大的事情。

  莫非是姚襄攻破潼關,打進了關中,還是前涼撕毀和約,以謝艾入寇秦州。

  然而,張琚的第一句就險些給桓熙驚呆了下巴:

  “主公,王猛弄權,在關中鏟除異己,設計陷害忠良,想要自立為關中之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還請主公明察!”

  別說桓熙了,就連鄧遐也是目瞪口呆,卻見桓熙恢復了鎮定,他緩緩道:

  “武關來此,千二百裡,張將軍走得太急,是否忘了什麽?”

  張琚以為桓熙說的是證據,他道:

  “主公只要將王猛拿下,定能搜出物證,至於人證,受其汙蔑而僥幸存活的人皆可為證!”

  王猛的權勢來自桓熙,只要桓熙表現出一丁點對王猛的不信任,被王猛打擊的關中士族就能憑空捏造出所謂的證據。

  桓熙搖頭道:

  “我說的不是證據,而是腦子。”

  “腦子?”

  正當張琚為此疑惑不解的時候,桓熙突然發怒,他喝罵道:

  “你莫不是把腦子忘在了武關,才在我面前說出這等笑話!

  “我待王景略以國士,王景略必以國士報我!

  “桓某既然敢留他總攬三州大權,就有把握,王景略絕不會負我!

  “你竟敢在我面前構陷他,不提汝頭,何以有面目與景略相見!”

  說罷,桓熙根本不給張琚認罪、辯解的機會,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鄧遐腰間拔出佩刀,砍向驚恐不已的張琚。

  鮮血飛濺,傷口從額頭一直拉到腹部,張琚轟然倒地,他至死也想不通,為何桓熙能夠這麽篤定王猛的忠誠。

  人已經涼透,鄧遐接過佩刀,收刀入鞘,他同樣疑惑道:

  “主公為何不留下張琚的性命,詳細追察此事,待有了結果,再做處置?”

  桓熙擦了擦手上的血汙,道:

  “無論王景略出於什麽目的,對我而言,張琚的那番說辭都是在構陷他,為何還要再去追問。”

  說著,他笑道:

  “倘若有朝一日,旁人在我面前進伱的讒言,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一刀斃命。”

  鄧遐仿佛聽到了世間最美的情話,隻覺得這輩子果真沒有跟錯人,桓熙是值得自己用性命去報效的明主。

  他拜倒在地,連聲感謝。

  桓熙趕忙將他拉起:

  “桓某的忠義之士,豈能沾染奸惡小人的髒血。”

  說著,桓熙從門外喚來衛士,讓他們斬下張琚的首級,又喚奴仆前來清掃血汙。

  桓熙對鄧遐道:

  “應遠,需得勞你北上,為我接管武關,免得出了亂子。

  “順道將張琚的頭顱一並帶去,讓人送給王景略,告訴他,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麽,但我一如既往的信任他!”

  鄧遐朗聲應諾,他接過張琚的首級,告辭出門,正要先去找個錦盒裝著,卻在回廊裡迎面見到了謝道韞,鄧遐趕忙把人頭收到背後,但謝道韞已然瞧見。

  並沒有一般婦人的驚駭尖叫,但到底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駭人的空破景象,張琚那猙獰的人頭還是嚇得她臉色一白。

  “此是何人?”

  謝道韞強裝鎮定道。

  “回稟主母,此人是武關守將,因為在主公面前構陷軍師, www.uukanshu.net 故而被正法。”

  謝道韞點點頭,原來這就是先前來求見的武關守將。

  鄧遐目光低垂,側過身子,讓開道路,出於禮節,不敢直視謝道韞。

  待謝道韞走後,他才帶上張琚的首級離開。

  謝道韞來到偏廂,奴仆正在清掃,無頭屍骸已經被抬走,她看到身上被濺了血漬的桓熙,隻覺得丈夫與過往的形象大有不同。

  記憶裡的桓熙,除了才能出眾以外,性詼諧,好戲言。

  但仔細想想,若非殺伐果斷,又怎麽可能坐得穩關隴。

  “夫君,不如回主屋,妾身侍候你沐浴。”

  桓熙帶著歉意道:

  “是我沒有控制好情緒,不應該在家中殺人,令薑沒有受到驚嚇吧。”

  謝道韞此時已經恢復過來,她道:

  “夫君莫要小瞧了妾身。”

  說著,便讓隨行的婢女前去知會後廚,為桓熙燒水。

  臨賀公府發生的事,也很快傳進了桓溫的耳朵裡,只是他此時尚在征西大將軍府坐衙,有心想知道桓熙為何在府中殺人,但也只能等下衙再去詢問究竟。

  黃昏時分,桓溫回到府中,將早已洗漱乾淨的桓熙喚來,問起此事。

  桓熙並未隱瞞。

  桓溫沉吟道:

  “熙兒,為上者,不可偏聽偏信。”

  桓熙聞言,心道:你在教我做事?

  他正欲解釋自己與王猛的親密關系,卻見司馬興男提著食盒進門,她道:

  “我兒自有他的用人之道,何須老奴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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