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的時候，秦昊正在酒店探視沈煢煢。

　　半妖精蘿莉看上去沒什麽大礙，一覺睡醒又恢復了話少人萌的模樣。但實際上，她體內的氣血大半都被轉化成了陰煞之力，已經損及根本。

　　正常妖精能活個三百歲的話，她大概只能活個八十歲。

　　“秦君，您怎麽能這麽當著她的面說出來?”

　　織田巴有些嗔怪。

　　“聖域的黑妖精們雖然普遍沾親帶故，但她已經沒有家人了。”秦昊摸摸沈煢煢表情極淡的小臉，“而且，她這種情況，就算是莎朵黛思教長也幫不上忙。”

　　“那不就是絕症了?”織田巴剛說完就自知失言，趕緊向沈煢煢鞠躬，“對不起，我……”

　　“沒關系，不如說還有八十年的壽命的話，我可能活得比織田姐姐你還要長呢。”

　　織田巴覺得這話似乎有點像在DISS自己，但沈煢煢的語氣又分明是在安慰，聽不出半點虛偽。

　　段位好高的感覺！

　　她忽然理解秦昊為什麽一點也不打算瞞著這隻半妖精蘿莉了。

　　“你的命雖然不好，運氣卻不差。”秦昊接過沈煢煢的話，“不僅遇上了我，還趕上昆侖派人造訪聖域。氣血化煞這種事，法師和武者都不太好處理，卻是煉氣士的長項。您說是嗎?雷玉音小姐。”

　　“我無意偷聽，是門沒關。”

　　還是和昨晚一樣打扮的雷玉音走進房內，不過她沒看其他人，只是盯著秦昊。

　　“閣下是什麽時候知道我來了?”

　　“從你走到酒店大門前開始。”

　　秦昊並不隱瞞。

　　“可我並未有被人窺視的感覺。”

　　“那是我的境界比你高。”秦昊一點也不客氣，“武者的天心意識與煉氣士的天人感應本質上都是利用天地元氣來探測目標，區別不過是一個主動和一個被動而已。不如說，你能接近到酒店大門才被我發現，已經很值得驕傲了。”

　　雷玉音生出一種陌生的情緒，作為昆侖屈指可數的天才，她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直言不諱地點評說“你不如我”。

　　這讓她的心情有點怪，說不上生氣，但有點不服氣。

　　可靈性的直覺又告訴她，對方說得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所以，這就是感性和理性的衝突?

　　作為煉氣士，清心寡欲是基本要求，天才如她，更是一向情感淡漠並引以為傲。

　　因此，此刻的這種心理衝突雖然細微，對她來說卻極其陌生，也值得玩味。

　　雷玉音一邊品嘗著心情的微妙變化，一邊終於把目光投向坐在床上的半妖精蘿莉。

　　沈煢煢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雖然一大一小體型差明顯，旁觀者們還在瞬間有了種在看她們照鏡子的錯覺。

　　“她身體的問題，我的確有辦法解決。但奇怪的是……”雷玉音轉過頭，重新看向秦昊，“此女與我、與昆侖無緣，我能看見，她和你之間氣運相連、命理糾纏，遠超吾儕。”

　　秦昊愣了一下。

　　雷玉音的話，他是不信的。

　　氣運和命理這些東西，這個世界的確存在，但不是什麽牢不可破的東西。

　　否則，他又怎麽能創下不朽的偉業。

　　考慮到煉氣士不喜沾染紅塵的稟性，他隻當是雷玉音委婉推辭，於是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開口換了一個:“這事兒我知道了，但我還不知道，雷仙子為何而來?”

　　“莎朵黛思教長請我在她們尋回失蹤的金人之前，暫居此處不要離開。”雷玉音答道，“我上樓時心血來潮，就順著直覺尋了過來。”

　　前言一出，根本沒人在乎她後面說了什麽。

　　沈煢煢和織田巴一起瞪大眼睛，秦昊也掏了掏耳朵。

　　“是供奉在十二宮的金人?那也能失竊?”

　　這話問出了另外兩名女孩的心聲。

　　“是失蹤，不是失竊。”雷玉音糾正道，“莎朵黛思教長也邀請我勘察了現場，沒有任何外人入侵和法術搬運的痕跡，甚至連神位的禁製都沒有被破壞，失蹤的金人就好像原地蒸發了一樣。考慮到當年祂們出現的時候也很突然，那現在始皇帝退位，祂們又突然消失似乎也不是很奇怪。”

　　對於協助始皇帝橫掃群雄、一統天下的十二金人，贏昊從來沒給過解釋。

　　因此，民間對這些金人的來歷和身份有各種猜測，什麽天兵神將、祖靈英魂、通靈神器等等，各種五花八門，腦洞大開的說法都有。

　　但有一點是統一的，就是十二金人是隻忠於始皇帝的私屬。

　　因為，始皇帝之後歷代秦皇，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辦法讓祂們重新活動起來。

　　所以也只能當成是祖傳的供奉之物，年年拜祭完事。

　　因此，雷玉音現在說出自己的臆測，除了秦昊，沈煢煢和織田巴居然都沒覺得不合理。

　　“莎朵黛思教長也這麽想?”

　　“教長閣下就算有什麽想法，也不會說出來的。”雷玉音輕搖螓首，“而我在正式的官方通報出來之前，也不便離開了。”

　　“欸！”織田巴臉色一變，“難道所有人都不能離開嗎?我的假期沒剩幾天了。”

　　雷玉音沒回答這個答案再明顯不過的問題。

　　秦昊關注的是另一個問題:“你說祂們，難道十二個金人全都失蹤了?”

　　“這也是那位教長難以為此事件定性的一個原因。”雷玉音答道，“失蹤的金人一共有五個，而不是全部。”

　　如果真的全部失蹤，反而不必懷疑這件事跟始皇帝退位之間的關系了。

　　部分失蹤，那就存在被人盜取的可能。

　　秦昊繼續問道:“是哪五個?”

　　雷玉音張開一個巴掌，又慢慢把手指一根根屈起:“獅子、室女、天秤、射手、寶瓶。”

　　前三個金人分別供奉在第五、六、七宮， www.uukanshu.net後兩個則供奉在第九宮和第十一宮，這聽上去也沒什麽數字或位置上的聯系。

　　節氣方面，獅子對應大暑和立秋，處女對應處暑和白露，天秤對應秋分和寒露，射手對應小雪和大雪，水瓶對應大寒和立春。

　　也看不出彼此間有何關聯。

　　秦昊腦中飛快地過了一遍涉及星座的神秘學知識，發現什麽都套不上。

　　算了，不想了。

　　直接通過信號鎖定失物位置吧。

　　十二金人都是他的私人物品，自然留有他的靈魂烙印。

　　只要他把天心意識放開，不管距離多遠……

　　嗯?

　　這是……

　　秦昊的表情先是詫異，繼而變得怪異起來。

　　一直在注意他的雷玉音，在他睜開眼睛後問道:“你想到了什麽?”

　　秦昊想了想，覺得沒法解釋，搖搖頭道:“等我找到證據了再說。”

　　見他不想說，雷玉音沒有追問，也不說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很乾脆地告辭了。

　　秦昊也沒有久留，在委托織田巴再幫忙多照看沈煢煢幾天后，他借口要考慮半妖精蘿莉的治療方案，也離開了酒店。

　　出門後，順著天心意識的指引，他來到聖域的某處站定。

　　靈魂的共鳴告訴他，失蹤的金人之一，“射手”就在此地。

　　但他眼前空無一物。

　　並不是有法術或別的什麽神秘力量遮掩了“射手”的身影。

　　而是因為，“射手”雖在此地，卻不在此世。

　　是的，祂已經去往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