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似乎知道是誰敲的門,費力的站起身開了門問到:“有什麽事嗎?”
“請問,這裡是什麽地方?”雖然語言不在一個頻道,但百瑟還是在嘗試著溝通。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老頭嗅了嗅說到:“你似乎不是我們血族,應該是來自外星的旅人,如果你是迷路了想休息一下的話就請進吧。”
“老頭子,家裡來客人了嗎?”這時一個老太太推著輪椅走了出來,不難看出是個癱子。
“算是客人吧,只不過不是本地人好像。”(老頭)
百瑟打量了一下屋內,雖然破舊不堪但收拾還算整齊乾淨,老頭和老太太相貌也算友善。
見百瑟有點畏首畏尾,老太太笑著安慰到:“不用害怕姑娘,這裡只有兩個風燭殘年的老家夥,不介意的話就進來坐坐吧。”
老頭也是摸索著在靠牆的位置拿出一張折椅,請百瑟坐下休息,百瑟說了句謝謝,又用手比劃一個“二”,指了下自己,然後又指了指外面。
“你說你還有個同伴在外面?沒問題的,也讓他進來吧。”老太太看懂了百瑟的意思,連忙說到。
百瑟點了點頭,把門外的雷銘給推了進來。
“嗯,看樣子你的同伴狀態不太樂觀,你把他放在床上休息下吧,希望他不會這樣太久。”老太太推著輪椅來到屋裡僅有的一張床上,示意百瑟將雷銘弄上來。
可是雷銘對於百瑟來說太重了,根本抱不動,老太太趕忙讓老頭去幫忙才把雷銘給搬上了床。
百瑟見雷銘身上挺髒的,就把他扶起處理了身上的汙垢,又害怕剛才把老太太的床弄髒,仔細的把床也給收拾了一遍。
老太太笑眯眯的說到:“真是個細心的姑娘。”說著眼眶紅了一下,然後對老頭說到:“老頭子,去給客人準備點晚餐吧,我也去收拾一下。”
老頭點了點頭,眼睛看不見歸看不見,數百年如一日的生活讓這些都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見兩位老人突然離開,百瑟想問但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能坐在床邊等著他們回來。
看著雷銘消瘦一圈的臉龐和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以及鏡子裡看一下就趕緊躲閃的自己,百瑟都不敢想象這段時間他們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麽,如今只能無助的握著雷銘冰冷的手,希望他能快點醒來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淚也滴滴答答的打濕了雷銘的衣服,直到兩位老夫妻再次回來,百瑟才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晚飯已經弄好了,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去吃吧。”老頭有些難為情的說到,因為他口中的晚飯連他自己都覺得寒酸,沒辦法,實在太窮拿不出什麽招待的東西。
屋內沒有餐桌,只是在地上擺了半張小圓桌,桌上四個盤子,其中三個盤子上放著三塊不知是饃還是餅的黑漆漆的東西,中間的盤子裡裝著的看上去像大醬拌香蕉拌果凍,反正不是很有食欲的樣子就對了。
盡管如此百瑟也沒有拒絕兩位老人的意思,一是不想打擊他們的熱情,二是她的確很餓了,從春色樓出來後就一直沒吃東西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不過還有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她該怎麽吃,她不想如今的樣貌嚇到兩位無辜的老人,導致坐下後就不知所措。
“哎,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就只有這些東西可以吃了。”(老頭)
見老頭老太太神情沒落,百瑟只能硬著頭皮拿起盤子裡的東西,借著屋外昏暗的街燈轉過頭去,小心扯開嘴巴周圍的布,將吃的塞了進去,然後迅速恢復原狀,奮力咀嚼起來,樣子看上去十分狼狽,一邊吃著一邊流下了眼淚。
老頭老太太都很詫異,不明白百瑟為什麽會這樣:“別急別急,如果餓的話這裡還有,我們剛剛吃過了。”
說著,老太太把吃的都推到了百瑟的跟前,百瑟也是放下了心中最後那道防線,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甚至露出了她那張萎縮褶皺的嘴,以及嘴裡凸起的參差不齊的牙,口腔情況用一句坑坑窪窪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老頭聞到了一股腐蝕味,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老太太先是一驚,但她以為外星人也許就這樣便沒當回事。
然後兩個老人就嘮叨了起來,說著些家長裡短,又試著和百瑟交流,到最後的連說帶比。
老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嘴裡重複著一句:“撒弗尹。”又拍了拍老太太重複著:“覃。”
百瑟起身介紹了一下自己以及半死不活的雷銘。
“白舍?勒敏?”撒弗尹和覃用不太標準的發音問到。
百瑟點了點頭,也不去計較發音的問題,也許人家聽自己的發音更不標準也說不定。
沒過多久百瑟就有點困了,覃就讓百瑟去睡屋裡僅有的那張床,也就是雷銘躺著的床。 www.uukanshu.net
“那你們睡哪呢?”百瑟看著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也沒看出另一張床在哪。
覃擺了擺手,從輪椅上下來,坐到了牆角剛剛鋪好的地鋪上,下面墊著一張草席和破布毯,枕頭就是一圈卷起來的紙殼,蓋的……恕我詞匯量有限實在形容不出來,看上去像是兩片大塑料袋縫合在一起,中間塞滿了香蒲和枯草的東西,姑且稱為被子吧。
百瑟看著於心不忍,就想把床還給他們,但被老頭阻止了,說了一些讓百瑟心安的話,就也坐到了地鋪上。
百瑟心裡難受,但人家一片好心執意如此她便決定將就一晚,明天出去找找也許能找到一張別人不要的床,因為她今天在翻垃圾的時候還是看到許多不要的生活用品的。
想到這,百瑟又情不自禁的飲泣吞聲起來,她從小到大哪受過這些苦,不說嬌生慣養,養尊處優是肯定的,今天一天她幾乎經歷了這一生都沒有經歷過的委屈,對於一個花季期的柔弱女子來說是多麽的殘忍。
先是深愛之人生死未卜再到險些同赴黃泉,雙手觸摸著這輩子都不可能去觸摸的汙穢之物,還置身於這輩子都未曾踏足過的惡濁之地,吃著明明很反胃卻不得不咽下才能求生的食物,心中的苦楚堆積如山卻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我已經不忍心細數這個可憐人到底還有哪些委屈可以陳述了。
無助、悲傷、委屈、迷茫等情緒早已淹沒了百瑟的那絲羞澀,緊緊的抱著還有些許呼吸的雷銘已是她堅持苦撐下去的理由,然後如同一個孩子一樣哭著哭著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