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黛玉微微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對著紫鵑擺了擺手,轉身便是走了,寶玉看著林黛玉的背影,心中萬分絞痛,而直到現在,他依然不知道這種絞痛到底是為了什麽!
“寶玉………”
賈寶玉回過神來,連忙驚喜的上前幾步:“妹妹你終於肯聽我解釋了?我………”
“賈寶玉!”
寶玉一愣,只見黛玉用一種陌生的,冰冷的表情微微側過臉看著他輕聲道:“我既許了人家,日後你我就各自相安便是了,無需多言。”
“寶玉,你好………”
似乎是不忍心對寶玉說太狠毒的話,黛玉心下暗自歎息:“你好生保重。”
說完黛玉便是在紫鵑的攙扶下款款的去了,隻留下一臉呆滯的寶玉………
走了沒兩步,黛玉便是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紫鵑嚇的急忙攙扶住她,待看清黛玉手中繡帕上點點紅梅之後,紫鵑不由得大驚失色:“姑娘!姑娘您………呀!姑娘!趕緊叫大夫………”
黛玉緊緊的抓著紫鵑的衣袖,含淚輕聲道:“好姐姐,你替我瞞著,我不用他們………”
紫鵑侍候黛玉這麽多年,隻這隻言片語便是已經理解了,黛玉不想再跟賈家人有什麽瓜葛,不想再麻煩賈家人了………
紫鵑連忙的便是勸道:“姑娘,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慪氣啊!”
黛玉慘笑著:“這麽多年都是如此,與旁人無關,是我的命數。”
紫鵑無奈,只能是含淚的攙扶著黛玉向著有鳳來儀去了………
黛玉本想先開口問寶玉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麽人,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但是寶玉的回答讓黛玉心冷了下來,也終於意識到,或許自己也錯看了對寶玉的感情!
如果真的是愛上了寶玉的話,那麽無論如何,黛玉都不會同意嫁給北靜王,寧可死在賈府也絕不會同意!
但是此時黛玉更多的其實是對未知未來的恐懼,對自己即將成家的惶恐,或許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對寶玉的失望,不過此時,卻也釋然了。
沒必要為了沒必要的人傷心,就像自己方才說的那句一樣,自己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往後和寶玉就各自安好便是………
“唔………”
水溶撫著胸口,筆下暈開了一大團的墨汁,一旁的趙承禮見狀急忙的上前對水溶道:“王爺,您………”
水溶擺了擺手:“沒事,一陣一陣的,已經好了。”
趙承禮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水溶並沒什麽大毛病,也看了不少大夫,那些大夫都說水溶其實很健康,但是水溶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偶爾會犯心絞痛的毛病,尋醫問藥多年無用,連太上皇都過問過很多次。
這回可不是水溶裝的,而是他真的有這個毛病,不過並不影響,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猛然抽痛兩下,隨後便是好了,也不用吃藥,也不影響生活。
以池淵來看,大概應該是肋間神經痛,應該是不怎麽致命的。
這次果然也是如此,水溶心悸了片刻,便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將筆下的紙張隨手扔到一邊,剛要重新寫的時候,秦駿便是急匆匆的從外面闖了進來:“沈飛回來了。”
水溶回過神來:“哦?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先回來見我。”
秦駿猶豫了一下,讓開了身形,便見一個樣貌英武的少年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見到水溶之後便是翻身便拜:“王爺!幸不辱命!”
水溶見沈飛形容憔悴,胳膊上更是掛上了彩,不由得便是有些意外的上前將沈飛扶起:“伱這是………”
沈飛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口,灑然一笑:“都是小傷!王爺,您吩咐的事情,屬下已經辦成了!”
說著沈飛便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羊皮紙:“草原三十六部的地圖,赫然在上,請王爺檢驗!”
水溶接過地圖,看著沈飛的胳膊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憑此一功,封你個總兵當當都不冤………”
“屬下隻願追隨王爺左右!”
水溶笑了笑,轉身走到桌子前將羊皮紙攤開:“手臂怎麽傷的?”
沈飛雙目一凝:“或許是屬下辦事不力,在慶陽府那邊走露了風聲,為賊人所知,呵!就憑那些爛番薯臭鳥蛋,不是屬下自誇,若非護佑圖紙進京著急,屬下必定將他們的人頭全都帶回來獻給王爺!”
水溶笑著鼓了鼓掌:“有功就要賞,這次差事辦的不錯,下去領賞。”
沈飛興奮的拱手道謝,就要轉身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水溶的聲音:“等等!”
沈飛站住了腳步,水溶上前,按住了沈飛受傷的肩膀,對身後的趙承禮道:“上次陛下賞賜的金瘡藥拿來。”
沈飛一愣,趙承禮便是急忙應了一聲去了,沒多時便是取來了金瘡藥,隨後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水溶親手小心翼翼的解開了沈飛的繃帶………
“王爺!”
沈飛就要下跪,水溶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哎!自家兄弟,何須多禮?”
說著水溶便是依舊給沈飛上好了藥,親自包扎隨後拍了拍沈飛的肩膀:“日後當努力,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指日可待。”
沈飛早已是感動的無以複加,跪地便是大呼:“敢不為王爺效死!”
一旁的秦駿一臉的豔羨,水溶拍了拍沈飛的肩膀:“先下去休息吧,我還有大用。”
“是!”
沈飛一臉興奮的去了,而水溶則是一臉興奮的搓著手看著手中的羊皮紙。
身後傳來了一陣鼓掌的聲音,秦駿見狀急忙的便是微微低頭告退了,等到秦駿走後,身後的人才從水溶肩膀上探出小腦袋:“哥,馭下手段越來越高明了?”
水溶看了一眼蘇瀾,蘇瀾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水溶嘻嘻笑著,水溶收回視線淡然道:“那叫真情流露。”
“嗤!”
蘇瀾從他耳邊嗤笑一聲,繞過桌子大剌剌的坐到了他面前的座位上,轉著鬢邊的兩個辮子。
她信這話才有鬼呢!
水溶從小是從名利場打滾兒過來的,皇家的子弟,一個比一個假,有幾個是真有情有義的?
而水溶可是其中的翹楚,他能因為屬下辦了應該辦的事就感動的直接上手幫人包扎?
不會,以往的水溶只會覺得這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是真正的馭下之道!
對於下屬,要適當保持距離,以保持你居上的地位,同時適當的給予一些好處獎勵,只有這些,才是水溶作為一個貴族,從小到大所熟知的維持上下關系的正常手段。
所以以往的水溶只會讓沈飛去領賞,甚至一句誇讚的話都欠奉,但是現在,他的意識當中同樣有屬於池淵的意識,對於池淵來說,這些可就是信手拈來了!
上位者畫大餅再給點兒蠅頭小利,假惺惺的做做樣子,就能收獲一個人的真心效忠,拜托,這年頭的人也未免太淳樸了吧!
水溶沒搭理蘇瀾,而是細細的附身查看著沈飛帶回來的地圖,蘇瀾也是好奇的上前看著,看了半晌方才是笑道:“是給太上皇他老人家準備的?”
水溶只是點了點頭,每年的中秋節同樣是太上皇的壽禮,這一次更不一樣,這一次還是太上皇的千秋萬壽禮,簡單來說就是太上皇的七十二大壽,所以蘇瀾她們才會急匆匆的進京。 www.uukanshu.net
為了這次壽禮,幾乎所有人都在精心準備,蘇沛也四處搜羅了不少寶物和這次辦壽準備的心意。
因為這個緣故,就連蘇湞都是被提前給放出來了,太后給的理由就是給蘇湞一個盡孝心的機會,讓他提前出來準備這次的萬壽禮。
水溶自然也是好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那些彩頭沒意思,水溶知道太上皇真正的心結,其實還是草原。
太上皇打了一輩子的仗,自認是文治武功已然達到了,唯獨一個心病就是沒能徹底的降伏草原各部,雖然草原上最大的兩個部落韃靼和瓦剌的主部表面上已經臣服於大燕了,但是實際上草原上各部依然是年年犯邊!
這就讓太上皇一輩子征服草原的功績成為了一場笑話,太上皇其實一直是心有不甘的,只不過現在大燕內部同樣是矛盾重重,所以這方才是一直將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但是現在水溶似乎覺得是時候了,這個時候自己獻上這個圖,太上皇一定會十分高興。
蘇瀾趴在桌子上看著那張地圖,看了一眼水溶:“哥,可是你要是獻上這個東西,未必是所有人都願意看到的局面啊………”
水溶的笑容變得微微有些耐人尋味,將地圖收了起來笑道:“不遭人嫉是庸才,大燕武功廢弛不是一年兩年了,是時候有人給她們提個醒了。”
蘇瀾看著笑容玩味的水溶,身上不自覺的便是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你這提一個醒,不知道多少人做了刀下亡魂………
這才叫是,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