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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武屠龍》第12章 燃犀照夜
  湖心不是風波惡,另有人間行路難。

  兩舟翻了。

  說什麽願效江水去、不立功名不複還。輕舟未過武陵郡的水面,遇上這一場大風惡浪,劉裕的肺管裡灌滿了洞庭湖波。

  再睜眼,已是湖邊沙洲。

  慘霧如織,小舟擱淺在泥灘上;環顧左右,湖水依舊翻滾如沸。

  那三十名北府同袍,卻都不見了蹤影。劉裕摸摸腰間的駒影寶刀,見短刀仍在,稍稍放下心來。

  月下灘前,身後十步遠近,靜靜跪著個素衣女子。女子體態含嬌,手握一隻犀牛角,見劉裕醒了,嫣然巧笑一聲,眼中有秋波流淌。

  “劉郎,自江陵跋山涉水,風塵勞苦。”

  “你如何認得我?”

  劉裕抹一把臉上泥汙,提刀起身。

  素衣女仍跪在沙灘上,俯身叩首,道:

  “家父知道郎君從長江下船,帶兵離軍,今夜經過洞庭。我父親算到郎君有難,特讓我姐妹十人,在這武陵湖口恭迎已久。”

  “令尊高姓大名?”劉裕手握駒影刀環,心裡隻懷疑這女子是個鬼物,“為何不近前說話?”

  那女子蹙了蛾眉,解語花一般,仿佛能讀人心事。女子道:

  “郎君切莫見怪,你看我身旁——月影婆娑,我不是什麽興波作浪、害人性命的鬼物;郎君麾下壯士,也早已被我姐妹們救起了,都在山後的灘塗邊。賤妾姓白,名秋練,與父母、姊妹世居於雲夢澤裡……郎君手中寶刀,篆刻有羌巫的符籙,神兵利器在前,我不敢近身;剛才只是弄一陣水流,卷郎君上岸而已。”

  劉裕手不離刀,仍追問道:

  “昔日雲夢大澤之間,有巫山神女——迷得那楚襄王求而不得。我聽聞這神女,千年前斬殺湖裡惡龍,為瀟湘子弟耕雲播雨,造福一方。姑娘到底何人?”

  “萬物有靈,不敢稱仙。賤妾乃是洞庭湖中白鰭豚,哪能與神女相提並論?白氏水族,闔家仰仗這好山好水的鍾靈毓秀,有幸百年成了人身。百年間,雖無神女之力,也盡心為商旅引航、護持這武陵一境的漁夫樵子——隻想積德修道。山有五嶽,水有四瀆,這天下的江河湖海,不分黃河、長江、淮水、濟水,總歸是一源;我父親推知郎君要過洞庭,因此命我眾人在此解難。”

  劉裕一手捉刀,一手拇指食指相扣,行了個一氣三清的道家單手禮。劉裕道:

  “多謝仙子垂援。請問這洞庭水中波開浪裂一般,到底是何物做怪?我生平不曾南下,與令尊更是素不相識,他又如何推算到我劉某經過洞庭?”

  “我道行淺薄,是家父囚於洞庭水下,日夜推演先天八卦。只聽父親說:‘再世金刀,三興炎漢’,郎君身負天下氣運,數日間渡湖過武陵,教我姐妹千萬小心恭迎,助郎君脫卻黃鯰之災。劉郎,你可聽說年前會稽郡的奇事嗎?”

  劉裕捋不清千頭萬緒,隻道:

  “你說的可是會稽郡中的錢塘江?”

  “正是。”

  “一年前三春時節,驚蟄日,錢塘江上大風大雨。風雨七日不停,錢塘洪水漫灌,淹沒會稽郡內十四座城郭。大雨下到二月初二,天上蒼龍七宿,白日現於城東;紫電青雷,裹挾風雨而落。江中有一蛟,破水升天,突遭天雷擊中;化龍不成,朝建康都城方向不翼而飛。”

  “自錢塘江走蛟之後,江神伍子胥大怒,日夜鞭笞看管惡蛟不力的蝦兵蟹將。數不清多少蝦蟹魚蟲,因得罪江神,逃去了他鄉他水躲避懲處——現今洞庭湖裡,鳩佔鵲巢的,就是一條錢塘遷來的大鯰。”

  白秋練揮揮素袖,手中的犀角迎風而燃。起身走近湖水邊,犀火染白了十丈黑夜。劉裕轉頭去看,燭照明查,百尺湖水熒熒見底,水底盡是行人屍骨,冤立於湖心而不漂。

  “這大鯰來了洞庭,殺生害命,取盡行人血肉飽腹。我父親鬥不過它,反被他囚於水底、霸了湖宮。剛才郎君渡湖,那陣滔天風浪,就是它掀的——

  它喝美了酒,常常甩起四十丈長須子,攪得湖底湖上不得安寧,旅客漁人紛紛覆舟落水;待它盡興了,龜鱉黿鼉皆縮頸,魚蝦鼇蟹盡藏頭,再躍上湖面,張血盆大口尋那些落水吃食。喝好吃好了,又常揀這月圓風大之夜,上岸蹴鞠玩耍:這鯰魚一愛酒,二愛色,三就是那蹴鞠的嗜好。”

  “家父說,救劉郎脫險即可,不許我向郎君訴苦。我父親常講,‘正邪兩存,天之道也;正有其時,邪有其時;邪得其因,正得其果’。父親說,即便五百年有聖人出,任他斬蛟屠龍、懲惡揚善,到頭也清不乾淨天下的流毒汙穢;趕殺了黃鯰,免不得再遊來條黑鰍——湖中如人間,蒼生自有大數,父親不願讓郎君涉險插手。”

  劉裕拔刀冷笑道:

  “仙子若不開口,我自然不願多管閑事——只是救命之恩難報, 連帶我那三十個見不著面的兄弟被您姐妹看管著,這個手我是不插不可。人間不平,確實是斬不斷殺不絕的;更兼人妖殊途,我劉寄奴又是肉體凡胎,如何敵得過那條大鯰?”

  白秋練道:

  “那條黃鯰每逢初一十五的朔望之夜,必要上岸蹴鞠。我平日也隻當它貪玩貪耍,年後有次尾隨它潛遊到岸邊,看的真切——

  它蹴鞠的不是皮球,乃是這鯰魚的內丹!這黃鯰幻化人形,取魚鰾為內丹,初一十五,望月而拜,隻為汲取天精月華、湖澤靈氣。加之平時有凡人血肉加餐,它又常常禍害武陵沿水的漁鄉女子,采陰補陽,故此有了這般道行。

  賤妾蒲柳之姿,全家苟活洞庭,猶如輕塵棲於弱草;隻恨我法力低微,不能為武陵除害。誰知有幸拜見劉郎,劉郎身負蒼生氣運,手中羌巫寶刀,能殺邪震鬼——今夜正是朔日,待那黃鯰離水,郎君可如此如此……”

  《擬行路難》

  我不能學丹丘,

  蒼梧北海一日遊。

  我不能學太白,

  朝飲長安暮蓬萊。

  輕刀快馬好盤旋,

  不願北窗弄筆硯。

  燕趙橫行市上走,

  一夕買盡肆中酒。

  片言寸語傾名城,

  風雲龍虎方鬥爭。

  趕海移山問知叟,

  王侯將相有種否?

  當年胯下蒙側目,

  潛伏襟抱避人辱。

  驅馳所為氣與節,

  肉眼幾個認豪傑?

  萬丈胸懷藏冰炭,

  把盞高歌行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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