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師爺是來給滕毓藻送錢的。
這是滕毓藻向裕祿討要的錢款,由於滕毓藻連戰連捷,不僅讓裕祿大大松了一口氣,也讓他的壓力減輕了不少,所以對於給前鋒軍的錢,裕祿毫不吝惜。
這一次尤其如此,一般來說,為了穩定剛剛收編的部隊,都要有一些表示,發給適當的賞錢,或者補發新來的人員欠餉,都是一種快速穩定軍心的手段。
裕祿很清楚,綠營的官兵都欠著三個月的軍餉呢。
而裕祿又急盼著滕毓藻讓前鋒軍快速形成戰鬥力,守衛天津,他還指望著滕毓藻多出力呢。
為了保住天津城,裕祿也真是發了狠,以往漕運稅收款項,他一分一厘都不敢妄動,只是這一次,他可顧不了那麽多了,漕運稅收已經被他全部收取。
雖然現在裕祿手中不缺錢,可他也不敢大肆無端使用,他現在依然還很節製地使用手裡的錢糧,只是開始補發各軍拖欠的軍餉,另外就是保證新建的滕毓藻前鋒軍的使用,對於前鋒軍裕祿十分大方,這一次又給滕毓藻送來二十五萬兩銀子。
除了給滕毓藻送來這筆滕毓藻急需的款項,裕祿還責成錢師爺向滕毓藻傳遞相關軍情,按照錢師爺轉述的內容,僅僅一晚上加上這半天時間,軍情就發生了急劇變化。
首先,應該是得知紫竹林租界和老龍頭火車站的聯軍遭到嚴重損失,剛剛在大沽口登陸的首批聯軍部隊,已經緊急組成一支2800人的部隊,在沿途義和團和潰散的綠營阻擊下,不顧傷亡,從大沽前來馳援,應該是急於解紫竹林租界之危。
武衛前軍前路統領周鼎臣部,已經緊急趕往陳家溝至軍糧城一線,力圖阻擊這股聯軍援軍,現在雙方已經展開激戰。
西摩爾率領的兩千多在廊坊遇阻的聯軍,已經越過子牙河,估計今天傍晚前,就能趕到天津城。
應該是為了接應西摩爾,佔領老龍頭火車站的沙俄部隊,已經把兩門大炮拖到老龍頭車站的天橋上,對西面的曹福田義和團和馬玉昆武衛左軍三營部隊進行炮擊,並且數次派出小股部隊衝出車站,向左軍和義和團陣地發動進攻。
裕祿已經調集胡殿甲部前往老龍頭火車站,配合義和團和左軍三營攔阻出擊的俄軍,現在胡殿甲的炮營正在和天橋上的俄軍炮兵對射。
裕祿讓錢師爺轉告滕毓藻,他和聶士成、何永盛等人估計,西摩爾應該會取道老龍頭火車站,然後撤回租界,所以胡殿甲部不會再過來,為了以防萬一,傍晚前會把準備進攻租界的劉十九義和團派過來給他。
錢師爺還告訴滕毓藻,由於擔心西摩爾和大沽口過來的這兩股聯軍趕到租界,讓租界裡的聯軍實力大大增強,那時就再也沒有機會拿下租界,所以裕祿已經決定,就在今天夜裡,由張德成等義和團配合聶士成開始攻擊租界,要他緊守西沽,盡可能擋住西摩爾回撤部隊。
總之,一句話,就是胡殿甲的部隊不能趕過來了,西沽這裡只能依靠他自己。
錢師爺還悄悄告訴滕毓藻,裕祿有話,要滕毓藻不要和西摩爾硬拚,如不可為,就率部撤回城裡。
錢師爺交代完這些,並沒有在前鋒軍吃飯,就要急著趕回去給裕祿回話。
熟悉這段歷史的滕毓藻知道,錢師爺所說的這些,就是歷史上發生過的,今天晚上,馬玉昆倒是帶著幾營武衛左軍乘火車從山海關一路急趕回到天津,並隨即匯合曹福田開始猛攻老龍頭火車站。
為了不使聯軍切斷天津至山海關的鐵路運輸,蘆台的武衛前軍部隊暫時沒有抽調出來。
而急於趕回租界的西摩爾,害怕在老龍頭火車站被清軍和義和團纏住,並沒有前往老龍頭火車站,而是選擇了走西沽這條回到租界的近路,並且在這裡同練軍打了一仗,胡殿甲率部急速趕來救援,糾纏住了西摩爾,打了多半宿,最後還是在租界裡的聯軍配合下,西摩爾才撤回租界。
聶士成的前軍周鼎臣部,在兵力和馳援的聯軍相差不多的情況下,並沒有發揮出防守方的優勢,擋住從大沽口趕來租界增援的近三千聯軍,讓這股聯軍也在明天上午就殺到了東局子。
如果能如約拿下租界還好說,如果不能成功,東局子就會處於援軍和租界兩個方向的夾擊,即便潘金山采取他的戰壕戰術,壓力也是巨大的,一旦東局子失守,大沽口的聯軍就和租界裡的聯軍打通了交通,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聯軍趕到天津城下。
滕毓藻不由暗歎,他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 www.uukanshu.net以至於兩場大捷還沒有能夠對這場天津保衛戰產生多大影響。
“錢師爺。”
滕毓藻喊住正要離開的錢師爺,從李玉林手裡拿過一個小包裹塞到錢師爺手中,壓低聲音說道。
“錢師爺,還請轉告裕中堂,西沽這裡距離租界太近,我擔心武衛前軍擋不住大沽口過來的聯軍部隊,一旦讓他們進入租界,西沽這裡就很可能是他們的目標,這裡可是存放著大量軍火呢。”
“如果這些軍火在,我就勢必會被拖在這裡不敢妄動,所以我想把這裡的軍火轉移到香河去,然後我就能放開手腳和洋人大乾一場了,這件事還得請錢師爺費心。”
“而且,我正再招收新兵,總不能把大群新兵一直都放在這裡訓練,一旦事情緊急,這些新兵還不都被衝散了。”
既然歷史強大的慣性,他滕毓藻暫時還無法改變,那他就只能做長遠考慮,轉移走西沽這些武器裝備,在香河設立他的臨時基地,那樣他就沒了後顧之憂。
見滕毓藻要轉移西沽的軍火物資,錢師爺知道滕毓藻對於保住天津城沒有信心,輕歎口氣,低聲道,“興甫,這件事我估計問題不大,你現在就可以著手準備。”
“自從昨晚聽了你的話,裕中堂一直擔心東局子,轉移走了這裡的東西,你能放開手腳,他會很高興見到的。”
錢師爺又有些擔心地問,“興甫,你給我交個實底,撥給你的這些綠營兵能否濟事?”
滕毓藻苦笑著說,“錢師爺,這些綠營兵剛剛交給我才多久啊,怎麽能指望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