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滕毓藻很想得到這批武器彈藥和物資,可這些東西,毫無疑問都是屬於禮和洋行公司的財產,並不是屬於克裡斯蒂安個人的財物,一旦日後禮和洋行追究起來,這筆帳估計就會落到克裡斯蒂安這個經理的頭上,那會是一筆不小的款項。
即便克裡斯蒂安家族很富有,可以外國人的秉性,他們的家族恐怕也不會輕易替他還這個債。
滕毓藻遲疑地問,“克裡斯蒂安,這樣……可以嗎?你不擔心禮和洋行找你的麻煩嗎!”
克裡斯蒂安聳聳肩,一攤雙手,“這些東西都是被這些團民搶走的,我和我的職員都不是軍人,我們根本就無力保住它們,若不是你冒著風險,帶兵及時解救我們,我們都會在那些暴民的圍攻中,被他們事成碎片。”
克裡斯蒂安回身問在他身後的二十多個德國職員,“,我親愛的各位同事們,你們說,是這樣嗎?”
那些劫後余生,神情依然激動萬分的禮和洋行德國職員們,連連點頭附和,“沒錯,你說的很對,克裡斯蒂安,事實就是你說的這樣,我們今天能逃出性命就已經是上帝保佑了,哪裡還能保護住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就是被那些暴徒搶走的,對於你的朋友趕來解救我們,我們深表感激之情,會終生銘記在心。”
艾爾溫,也說道,“滕,你完全不必擔心,我和我的同事們都可以給克裡斯蒂安作證,東西就是都被搶走的。”
愛麗絲不耐煩地瞪了滕毓藻一眼,“滕,你今天怎麽這麽囉嗦,那些都是你的了,動作快些,你的事情還沒完,還要趕快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好!”
滕毓藻一揮手,“克裡斯蒂安,讓你的人不要喧嘩,按順序出來,跟著我的人走,院子裡的東西我來處理。”
很快,在克裡斯蒂安的安排下,院子裡老弱婦孺近百人,雖然依舊還有些慌亂,可還是在克裡斯蒂安和艾爾溫以及一些年輕的中外職員們的安排下,有序地走出後門,這些人中,除了二十來個德國人,其余都是本地教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那些年紀大的,以及體弱的人,還有幾個婦人,都抱著年紀較小的孩子被安排在院子裡牽出來的二十來匹西洋馬上,跟著李顯策的一排人迅速奔向街口。
還在人員向外撤離時,急不可耐的滕毓藻,就帶著李顯策、柳秉義等人進到洋行的後院裡。
一進院子,滕毓藻就被嚇了一跳,院子裡竟然停著十五輛裝滿武器彈藥和物資的大車,而且都拴好了馱馬,趕上車就可以立立即撤離。
克裡斯蒂安說過,樓上和院子裡都架起了馬克沁機關槍,這些武器在這個時代,用好了那可就是一件大殺器,滕毓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這些馬克沁重機槍的。
李顯策對於馬克沁重機槍更是情有獨鍾,沒等滕毓藻吩咐,就已經派人去前後左右的院子裡尋找那些已經架好的重機槍,留在後院的滕毓藻也沒閑著,後院是洋行的倉庫區,院子兩側有十幾個高大堅固的水泥大倉庫。
對於那些緊鎖著大門的倉庫,滕毓藻並沒有興趣去查看,那些倉庫裡的東西要麽就是過於沉重的民用采礦設備,應該主要是煤礦上用的成品設備或者備件,要麽就是價值不高的大宗物資,克裡斯蒂安都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自然沒心思去看。
不過,對於後院幾個還敞著門的倉庫,滕毓藻忍不住過去查看,一看之後,不由暗暗咂舌。
雖然那些大車上,絕大多數車上都裝滿了木製包裝箱,從那些包裝箱可以看出,都是武器彈藥,可即便這樣,還有一間倉庫裡堆放著許多木箱,認得德文的滕毓藻自然知道,這些也都是步槍和彈藥。
滕毓藻在心中默默估算,僅僅這些德製武器,就足夠他再裝備兩個營的部隊,當然都是沒有火炮的營。
強忍住心中的狂喜,滕毓藻喊著李顯策的字,“康年,這些都是咱們前鋒軍急需的武器彈藥,立刻安排你的人把這些大車都趕走,再讓所有長夫都過來背著剩下的武器彈藥,一支步槍,一顆子彈都不能留下,要快。”
經過一陣手慢腳亂的忙碌之後,總算將那些車輛還有倉庫中剩余的武器彈藥都搬走了,不僅長夫們都肩抗擔挑地帶著武器彈藥,就是李顯策的右哨正兵和滕毓藻的那一棚衛兵也都扛上東西,因為李顯策不甘心,又砸開了其它幾個倉庫,裡面還有許多可以攜帶走的東西,這些好東西李顯策自然不會放過。
為了安全,李顯策指揮部隊把那幾十個被收繳了刀槍的團民,趕進後院的一座大倉庫內,在外面將倉庫鎖上,這才帶人最後撤離。
按照滕毓藻的要求,劉長發已經帶著後哨保護著小克裡斯蒂安一行人先行離開針市街,趕往北洋武備學堂,只在街口留下一個排的兵力接應滕毓藻和李顯策的右哨。
在街口和劉長發留下的那一排人回合後,全軍雖然帶著許多東西可還是一路急行,禮和洋行的洋人被救走這件事瞞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團民發現,現在只能盡快離開城區遠一些, 不要在附近被義和團追上糾纏起來。
雖然李顯策不斷前後奔跑催促著部隊,可由於攜帶的東西實在太多,最初的五六裡路行進的速度還好,可此後整個隊伍就越走越慢,由於距離北洋武備學堂已經近了許多,那裡如果打起來槍聲完全可以聽到,此刻還沒有槍聲傳來,滕毓藻還能勉強保持住心態安穩。
可眼看時間已經接近申時,也就是已經兩點多了,滕毓藻實在放不下心,喊來李顯策。
“康年,中堂大人鈞令,要前鋒軍務必保住北洋武備學堂,現在情況緊急,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帶衛隊先行一步。”
李顯策自然清楚,他們來這裡解救禮和洋行的人已經耽擱了時間,甚至很可能還會和團民發生流血衝突,如果力保武備學堂不失,一切應該都好說,可要因此讓北洋武備學堂出了問題,那他們的罪責恐怕就要一同追究了。
李顯策點頭道,“興甫兄,你放心過去主持大局吧,這裡就交給我。”
李顯策和劉玉枳兩人隻比滕毓藻晚了三屆,他們兩人不進年紀要大一些,還有和滕毓藻同鄉的關系,私下裡都稱呼滕毓藻的字。
滕毓藻擔憂地望了望天津城方向,咬咬牙說道,“康年,這些軍火物資都是咱們前鋒軍的命根子,絕對不容有失,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它們,車上就有很多馬克沁,必要的時候……”
滕毓藻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可李顯策已經明白了滕毓藻的意思,殺氣騰騰地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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