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匯聚
卻說陳牧這邊。
他沿著河岸一路前行,同時盡可能的依靠艮山意境,來辨別地脈的動蕩,但如今大潮之時,地脈的流動極其紊亂,他也是初次做探查地脈的事,難免十分生疏。
好幾次誤以為是要發生地脈噴發,但結果趕過去之後,等待了一陣,淤積的地脈很快又平複了下去,使得他白跑一趟,無事發生。
“這地脈流動還真是不講道理。”
陳牧搖搖頭,心中暗自思忖道:“不過還是我的感知范圍太小,只能捕捉些許痕跡,正如盲人摸象,難以辨別整體。”
但這幾輪下來也不是毫無作用,至少他大致清楚了,地脈淤積是噴發的一種征兆,但征兆不代表一定會噴發,而且淤積的程度如果不夠強烈,也一樣不會噴發。
在霧中繼續向前。
沿著泥濘的河岸又走了幾步後,陳牧忽然目光微動。
從地下那混雜流動的地脈中,他又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征兆!
唰!
陳牧立刻腳步一踏,整個人沿著流動的痕跡迅速追尋過去,沿著河岸一連疾行數百丈後,接著粗略分辨之後,縱身一躍,落入河中。
洶湧的河流立刻就要將他裹挾而下,但他整個人卻仿若一塊沉重巨石,就這麽一路沉底,雙腳落入了河底的泥濘之中,繼而沿著泥濘往前行去。
幾乎沒走兩步。
陳牧眼眸中便泛起一縷微光。
“來了!”
這次總算不是虛晃一槍,幾乎就在下一刻,在他感知中淤積的地脈終於轟然噴發,一下子化作一束泥水洪流,將水面炸開,渾濁的淤泥湧出水面十余丈!
而幾乎就在泥水洪流噴盡,淤泥之中露出一個窟窿的時候,陳牧便沒有絲毫遲疑,整個人猶如一條黃鱔,一下子就鑽入了洞穴之中,並一路遊移向下。
頃刻間。
他便一路沿著地脈中的淤泥穴道深入數十丈,很快落入了一個方圓僅有一丈左右的狹小地穴內,並將目光迅速的環顧四周。
但見四周的泥壁之上,還是如上次一樣,有著許多材質顏色各不相同的礦物。
不過這次陳牧有了經驗,也更有準備,也沒有去詳細查看和感知,隻從身上取出一個口袋,接連揮手,令四周泥壁一片片炸開,接著將口袋一揮一展,就將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連同一些泥水全都裝了進去,然後就縱身一躍,沿著來路迅速返回。
這次地脈噴發比上次更小,泥穴也更加緊窄,但陳牧的動作很快,沿著泥道一路遊離,頃刻之間就再次回到了河底,而身下的泥穴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
“還行。”
陳牧微微點頭,繼而拎著口袋,縱身一躍,很快從河中回返岸邊。
此時,
天終於開始蒙蒙亮。
但白霧彌漫水面,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
而就在陳牧拎著還在往外流淌泥水的口袋,一路上岸的時候,他身側的白霧忽然蕩開些許,一柄利刃無聲無息的從白霧中出現,刺向他的咽喉!
而陳牧此時卻是眼神平淡,處變不驚,甚至都沒有拔刀,隻右手拎著口袋,左手斜斜一掃,將口袋正在往外流淌的泥水濺起一束,迎著那柄利刃而去。
當啷!
一束泥水與利刃碰撞,竟是發出沉重的撞擊之聲,並將其硬生生的蕩開!
並且那匯成一束的水花中,隱約有絲絲雷弧交織,此時蕩開了那柄利刃之後,一下子就沿著利刃勃發,化作一片洶湧的雷光,刹那間綿延過去。
霧氣一下子在雷光中炸開,顯現出一個身披黑袍,戴著血色面具的人影,其整個人被雷光環繞,發出一聲悶哼,眼眸中更是露出一絲震驚之色。
嘩!
又是一束水花綿延而來,受到雷擊的黑袍人無法回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束滿是泥濘的水流,從他的胸膛一下子貫穿進去,仿若一柄利刃般,在其背後帶出一片血花。
“你們血隱樓的情報如此落後麽?”
直到此時,陳牧的眼神依然平淡,甩了甩口袋裡的泥水,走上前去,左手伸出,揭開了那黑袍人影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約莫三四十歲的面孔,嘴角一滴滴鮮血流出,此時正帶著一絲震駭的眼神看著他,然後整個人噗通一聲倒了下去,生機緩緩消散。
陳牧看著那血隱樓刺客的屍體微微搖頭。
他今日白天為了救人,展露過巽風和離火兩種意境的第二步之威,不過看起來血隱樓似乎還沒有更新關於他的情報,或者就是余鈞替他做了些隱瞞的工作,並且做的很好,並未很快就泄露傳開,以至於血隱樓此時也還不清楚。
但其實他並未特意讓余鈞去做什麽掩藏消息的事情,因為時至今日,已經沒有太大意義,天劍門看到了他的巽風意境,花弄影知道他的震雷意境……哪怕彼此之間的情報暫時還未形成交互,但那也是遲早的事情。
更不用說玄機閣那邊只要察覺到程厚華等人失聯,必然感到不對勁,繼而對他更加重視,而血隱樓的情報能力更是非凡,他在那麽多黎庶平民面前展露離火意境來造舟,也不可能隱瞞多久,很快就會被其所知……
也許。
並不是血隱樓不知道,而是消息還沒有傳到這個可憐的刺客這裡。
此人其實也不算弱,鍛骨境圓滿的層次,掌握的意境應當是無聲刺殺一類,在這種迷霧環境下也算佔據了天時,任何一個鍛骨境在其手中都很有可能被一擊而死。
顯然其人是來的遲了一點,見他從噴發的地脈中帶回了收獲,於是就起了殺心,依仗霧天收斂氣息,在他上岸松懈之際陡然出手,凌厲一擊,然而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使得這凶險的一擊,在陳牧眼中宛如笑話一般。
若是血隱樓的真傳執事,悄然埋伏,或許還能對他有幾分威脅。
粗略檢查一下血隱樓刺客的屍體,結果不出所料的空空如也。
“窮酸。”
陳牧搖搖頭。
隨後將那滿是泥水的口袋,沉在河水中簡略的浸洗幾下,將大部分的泥沙衝去,繼而粗略的檢查起口袋裡的東西。
玄鐵礦、烏金礦、寒玉礦……這一次的收獲大多以礦物為主,品質倒是都在中品以上,不過並無玄火礦那種珍礦,其中價值最高的,也就是一小塊流銀礦,比他之前用來鍛製手中流火刀的那塊流銀礦還要小上一些。
但總歸不算毫無收獲,一小塊流銀礦,也是能鍛製一件寶器的,隻遺憾的是沒有土元珠這種更高品的天地靈物,哪怕一小顆,價值也超過流銀礦許多。
……
伴隨著旭日東升。
彌漫在天地間的大霧終於漸漸退散。
但濃鬱的水汽卻並未因此而消散分毫,只是經由烈陽的照射和炙烤,匯入了天穹之上,聚成一片片烏雲,然後化作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
清平河的下遊。
或者說平瑜縣的平南鄉,此時整個低窪之地已是一片汪洋,但這裡也已經是洪澇的末端,在這裡的水面明顯比上遊要平穩了許多,不再那麽的湍急。
實際上這裡也不單純是清平河的下遊,其同時還是另一條‘金沙河’的下遊,是位於兩河流域交匯之地,故而幾乎方圓百裡境域,現在都是一片汪洋水澤。
此時。
在其中一片水澤的外圍,卻見有大量的人影匯聚。
有各大宗門的內門弟子,也有斬妖司、監察司的都司,包括謝家、薛家甚至是余家的一些人物,都匯聚在這一片水澤地帶的各個方向。
眾人的匯聚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因為從清平、金沙兩河順流而下,都會到達這一片水澤所在之地,而地脈的噴發和動蕩中會有珍物從地下被衝出,其中有一些沒被各宗人馬注意到的,或者是不算太過珍貴的東西,最後都會被洶湧的河水衝到這裡。
說白了。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沒有資格去上遊探索,就算真遇到了地脈噴發,下去了未必上的來,上的來也未必能走得掉,反倒不如在下遊盡頭,尋一些撿漏的機會。
這一片水澤十分寬闊,各方人馬也都不聚集在一起,而是各自佔據一處地方,或在水中摸索探尋,或仔細觀望遠處流淌過來的河道。
薛麟的身影出現在水澤一角。
“大少爺來了。”
有薛家的人馬向著薛麟行禮。
薛麟沒有多看,一路向前,來到一名中年人旁邊,那中年人身形魁梧,面貌和薛懷空有些許相似之處,卻是薛懷空的弟弟薛懷義,此時見到薛麟過來,便道:
“麟兒收獲如何?”
薛麟來到旁邊, www.uukanshu.net 搖搖頭道:“一無所獲,遇到兩次地脈噴發,不過一次太遠,另一次……玄機閣的韓廣和合歡宗的花弄影在爭搶,沒有機會插手。”
薛懷義聞言倒並未露出什麽遺憾的神色,隻笑了笑,道:“上遊的珍物是不太好爭的,合歡宗玄機閣那等大宗人物,就算不是真傳,一些排名靠前的內門弟子,也都不是什麽易於之輩,縱然是我兄長,也一樣要小心翼翼的。”
“嗯。”
薛麟微微點頭。
他去上遊探查也是尋找機會,畢竟清平河綿延寬廣,各宗真傳在清平河附近活動的也就那麽幾位,不可能處處都在,以他的實力,總還是能有那麽些機會的,就是風險較大。
這一趟探查沒什麽收獲,他也打算在下遊休憩一陣。
可就在他目光掠過四周之際,忽然感到腳下一陣晃動,伴隨著水澤之上也濺起一片片浪花翻滾,不過作為鍛骨境存在,自然不可能因此立足不穩。
“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