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裡鼾聲如雷。
一夜未睡,又經過了一場大戰,所有士兵又疲又累,吃過飯之後就睡下了。
張飛也倒在一側睡覺,林楚卻是沒多少睡意。
他的精力比常人強了太多,雖說身體還不是特別強,但博聞強記,精力格外充沛,睡覺自然就少。
來到這個世界,經過了幾次大戰,一切都是相當順利。
但他的心中並沒有多少驕傲,一來這是野外戰,不是攻城戰。二來對戰的都是流寇,算不上正規軍。
所以就算是贏了,林楚也沒有得意忘形,就此小看了這個時代的士兵。
像是曹老大那樣的人,麾下兵馬就沒有那麽容易打了,再就是朝廷兵馬其實還是挺強的,他不可能贏得這麽輕松。
無論如何,像是這樣的戰爭,靠的就是精兵,主將也很重要,不過哪怕是張飛這樣的猛將面對一千名士兵的圍攻也不可能贏。
甚至是五百名精兵也足夠拿下張飛了,人多力量大不是一句空泛的話。
所以回去之後還是得練兵,將他麾下的士兵練得越來越精。
風吹過,陰影處春寒依舊,只有陽光下才會覺得有些暖。
這一刻,他又楊起了王紫身後的褶皺,每每想起裙子撐起的皺,他的心就有些烈。
最近他和蔡琰那邊也寫過兩次信,蔡琰給他的信多一些,前後有六封了。
說到底,她還是一名少女,這個年紀總有些憧憬,洛陽趣事和林楚說一說,還有就是一些秘聞。
林楚和她說的是一些治世方面的事情,還有詩詞心得,字不少,顯示出他的誠意。
說起來,洗衣皂在洛陽賣瘋了,衛生紙和面巾紙賣得更好,還有鏡子、鵝毛筆,每一樣東西都賣得很火。
石頭居一天的利潤足足有一百金了,一個月就是三千金,足以支撐起林楚所需。
蔡琰還和他說起了鵝毛筆的事情,特別好用,筆杆上還有刻字,“林郎筆”。
此時林楚正在用鵝毛筆寫著信,寫的是近日發生的事情。
“……昭姬,此刻我正在中山國一處矮山的山腳下,剛剛戰鬥過的戰場上彌漫著血腥氣,隨著春風吹入口鼻。
其實我並不喜歡殺戮,因為每個人都應當活下去的權利,這是人的尊嚴,只可惜,要想天下太平,不流血是不可能的。
很多的時候,我都在想一個問題,謀國者其實也無非就是一名商人,而且是大商人,他們所求的是天下。
這世間的道理是教化世人,卻偏偏很多的人難以教化,我希望你的父親,蔡中郎能夠到渤海教化百姓。
等我回到渤海,要建學堂,教化幼童,我需要像是蔡中郎這樣的大儒,最近我還編了一部兒童啟蒙的書,準備印製……”
林楚用鵝毛筆寫著,字越發大氣,用這種硬筆寫的字小很多,一張紙可以寫很多。
他希望蔡邕去渤海,除了教化百姓之外,還是希望能吸引到更多的名士過去。
無論如何,蔡邕的名氣太大,自帶光環,自然可以吸引到更多的人。
甚至他也希望蔡琰能把這封信直接交給蔡邕,相信會打動他的。
為此他還寫了一段《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要想打動蔡邕這樣的大儒,那就得下血本。
寫完信,林楚折好,放在信封中,用火漆封好,交給了一名親兵,讓他送到洛陽去。
張氏從一側走了過來,對著林楚行禮,輕輕道:“奴家過來是謝謝郡守那頓飯,這一次奴家決定跟著郡守去渤海了。”
“你不會失望的。”林楚點了點頭,很平靜。
他已經知道了她的閨名,叫張鳶,是張世平的表妹。
夕陽西下,染著林子,林間有氤氳,浮動著,他的臉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中,總有些翩翩公子的出塵感。
張鳶的眸子裡有讚賞,勾了勾嘴角道:“自從知道郡守是青州林楚,我就不會失望了,郡守能給流民們吃飯,當今天下這樣的仁義太過稀少。”
“夫人坐吧,我正好和夫人說一說織布的事情。”林楚點了點頭。
張鳶坐下,她也是一身白裙,坐下時,臀後褶皺一條條的,的確是比王紫更盛了幾分。
可能是因為前一世的影響,林楚喜歡的素來是這個年紀的女人,豐腴而又富有朝氣,單單是那些褶皺就非比尋常。
他籲了口氣,想起織布之事,他想做出更好的布匹,比如說是塞了羊毛和兔毛的棉衣。
說了說織布的一些想法,張鳶的眸子裡有些異樣,讚道:“郡守對於織機也這麽了解,當真是厲害。”
“既然張氏是做織布生意的,那我就不用開織坊了,我們可以合作。”
林楚輕輕道,張鳶認真點頭:“奴家會在南皮城建織坊,郡守大人佔八成,張家佔兩成如何?”
“好!”林楚點頭,接著想了想道:“等回到南皮城,我會畫出織機的樣子,讓人製作出來。”
張鳶輕輕道:“郡守當是世間最聰明的人了,奴家相信渤海郡一定會變成中原的福地。”
“其實我只不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並不值得誇耀。”林楚聳了聳肩。
張鳶仔細咀嚼著他的話,心中越發驚異。
風飄著,四周的鼾聲依舊,此起彼此,陽光越發金黃了。
女人香飄到了林楚的鼻腔之中,很好聞。
要知道她可是被困在山上好幾天,這樣的味道依舊好聞,他不由扭頭看了她一眼。
張鳶看起來很是端莊,林楚籲了口氣,輕輕道:“夫人家中無男丁?”
“奴家男人已經逝了,長子也沒了,所以只能是奴家行商了,而且可以領略天下風光,這行商之路倒也不是那麽難走。”
張鳶輕輕道,眸子很平靜。
林楚恍然,沒再多問什麽,再說了幾句織布方面的事情,她起身離開,身段婷婷嫋嫋。
坐在青石上,他的心有些飄。
這天下如果不止戰,受苦的終究是百姓。
算一算人口就知道,從恆帝時期的五千萬人,銳減到北方統一後天下只有八百萬人,損失了四千萬人,讓文明火種斷代。
這些人死於戰爭、饑餓,所以這天下終究是要統一的。
還有人抱有天真的想法,想要恢復劉漢江山,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王朝末期,禮儀崩壞,劉氏子弟只會享受,與劉氏相關的豪族把控天下經濟,漢朝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必須得換血了。
只有顛覆才能重新樹立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