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航看到這畫面時，不由歎了口氣。

他已從楚閣主口中得知了碧水閣的結局，但看到三千捉妖人撲向碧水閣時，他心裡湧上一種無力感。明知道結局，卻無力去改變的感覺。

不過上古時期的捉妖人，這麽瘋狂?不僅僅是在針對妖物，連修士也胡亂的殺戮——這難道是後來，捉妖人突然消聲滅跡的原因?

正當書航沉思時，楚閣主的聲音突然在宋書航的耳畔響起:“啊，這段略過吧。因為這段記憶，我無論看多少次，心裡就會特別悲傷……我們跳過吧。”

果然是楚閣主有意引導著他進入這段夢境！

接著，宋書航眼前黑屏了。

宋書航:“……”

被楚閣主這一攪和，他心中的那點傷感，頓時面目全非。

畫面中重新亮起，原本繁榮的碧水閣卻成了一片廢墟，四周滿是鮮血，戰鬥的痕跡，還有許多雷電的痕跡。

夢境中，身受重傷的楚閣主跪在廢墟中，放聲痛哭。

那時的楚閣主，悲到了極至，重傷中的她，楚楚可憐——天空中，還不斷的有劫雷劈下。

轟隆隆的劈在楚閣主的身上。

她跪在廢墟中，一動不動，任由劫雷一下、一下的劈在她身上。

這畫面，看的宋書航心都揪起來了。

這時，楚閣主的聲音又在宋書航的耳畔響起:“那時候的我看上去很漂亮吧，應該說有種特別淒美的感覺。如果有些特別愛好的男人看到這畫面，會興奮起來吧。一個大美人跪在地上，一邊哭泣著，一邊被天雷一下一下的鞭笞，發出痛苦的呻*吟。”

宋書航:“……”

楚前輩，您別解釋了會比較好啊。

“對了，你看到這畫面會興奮嗎?”楚閣主又問道。

宋書航大聲道:“完全不會啊！”

“看樣子你沒有欣賞‘美好事物’的眼睛。”楚閣主道。

宋書航:“我不是變態啊。”

“變態有什麽不好?不瘋魔不成活，有時候瘋子才能活的更好。”楚閣主冷笑。

宋書航:“變態和瘋子是兩個物種啊！”

楚閣主突然啞口無言，難道在她眼中，瘋子就是變態嗎?

下一刻，楚閣主果斷的開始轉移話題:“看到下面的畫面了沒?可惜了，那時候的我要是再早點突破就好了，碧水閣說不定都能保住。那時候，我一口氣引下來的劫雷，弄死了一小半的敵人。我那時候，可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的，特意吸引他們圍在我的身邊，然後一口氣開始度劫。那時候劫雷如雨般的落下，包圍著我的家夥一瞬間全部全為飛灰。然後，我還頂著劫雷，追著他們劈了很久，至少將他們弄死了一半。”

這段話，楚閣主講的有些語無倫次。

說到這裡，楚閣主又頓了頓，道:“只是我自己都沒想到，最後我竟然度劫成功了……那時候如果死了的話，或許會更好。”

那場天劫，持續了整整十天。那時候的她跪在碧水閣的廢墟中，被劫雷劈了十天。

[楚閣主是在掩飾她自己的悲傷嗎?]宋書航正想著，要不要安慰一下楚閣主。

這時，楚閣主道:“被雷劈的畫面再跳吧，要劈好多天呢。接下來就是你關心的內容了，那時，我渡劫成功後，就開始在碧水閣裡尋找有沒有活著的同伴。”

我關心的內容，葉師姐?

夢境中，楚閣主開始在碧水閣裡翻找起來，她翻開廢墟，一邊哭喊著，一邊尋找著。

“這段劇情也很心酸，略過，略過。”楚閣主又道。

宋書航:“……”

他眼前又黑屏了。

再次恢復明亮時，楚閣來到了一處殘缺大陣的邊上。

在那裡，葉師姐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大陣邊緣，她的身體一半被石化，又被打成了粉碎。

她身上，一點生命氣息都沒有，連亡魂都沒有找到——不會因為天劫之雷的原因，將亡魂給劈壞了吧。

宋書航心中一揪。

當年的葉思師姐，身死道消了?那不是徹底完了?

“哈哈哈，表情不錯。我就想看看你這被嚇到的表情。”楚閣主笑道。

宋書航卻是眼睛一亮:“難道閣主您將她救活了?”

“不，徹底死了。靈魂也消失了，別說我那時候是七品尊者，就算是現在的我，也無法將身體被石化打碎，靈魂消散的她救活。”楚閣主答道。

臥艸，我的初戀。

“就不能再搶救一下?”宋書航問道。

“沒救了。”楚閣主道:“別急，你繼續看著。”

畫面中，當楚閣主來到葉思師姐的身體邊上時，從葉思師姐的體內，有一團蒼白的魂魄鑽出。

葉師姐已經身死，靈魂都消失了，那這魂魄是什麽?

而且這魂魄雖然也是女子體型，但和葉師姐的模樣完全不像啊。

“靈鬼?”畫面中的楚閣主緩緩道。

而宋書航耳邊，也專來了楚閣主的解釋:“那是靈鬼……但是，不是葉思的。”

“不是葉師姐的靈鬼，難道……是她從哪裡借到的靈鬼?”宋書航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那被‘強借’走的靈鬼。

“你知道的蠻多的嘛，也對，你也是有靈鬼的幸運修士。”楚閣主繼續解釋道:“是的，這隻靈鬼可以說是‘借’來的東西。她是葉思家代代相傳的靈鬼。它和葉思家的血脈代代相傳，傳到葉思手中時，已經是第五代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借給葉思衣家族的。”

“那我現在看到的葉思師姐，是這隻靈鬼嗎?”宋書航苦笑道。

我的初戀是隻靈鬼?

不知道為什麽，心好痛。哪怕是葉師姐的亡魂都比靈鬼要好啊，至少亡魂還是葉師姐‘本身’。

“呵呵，你自己也是擁有靈鬼的人。靈鬼和主人間的意識相通，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心二體。你覺這樣的情況下，靈鬼陪著你玩戀愛遊戲?靈鬼的真正主人，是男是女都說不清呢。”楚閣主道。

也對啊！

但是，既然不是這隻靈鬼的話，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正這時，夢境中的靈鬼，突然發生了變化。

靈鬼的肚子如吹氣球一樣的長大了。

“這?”宋書航驚呆了。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楚閣主淡定的點了點頭。

臥艸，靈鬼懷孕了?

宋書航第一次知道，靈鬼竟然還能懷孕。

到這個時候，宋書航已經隱隱猜到後面的可能了:“然後，她不會要將葉師姐給生出來吧?”

“嗯，很驚訝是不是?我當時看到這畫面時，也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楚閣主說道。

夢境中，那隻靈鬼腳底下出現了一片片的潔白蓮花，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

隨後，她渴望的望向楚閣主，向楚閣主伸出了手，她的手中出現一道契約的烙印——她需要楚閣主為她提供能量。

夢境中，楚閣主毫不猶豫的伸手，和這隻靈鬼訂下了契約。

不是‘靈鬼契約’，因為這隻靈鬼是有主之物。

這只是一個為靈鬼提供靈力的契約——靈鬼的主人，似乎因為某種限制，無法為她提供能量。

或許這也是她一直被‘借’給葉思家族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當時的楚閣主，因為葉思的原因，毫不猶豫就和靈鬼簽訂了提供能量的契約。

契約的符文，落在楚閣主的心竅中。

靈鬼得到了楚閣主能量的供應，巨大的蓮花將她整個人包裹。

潔白的蓮花，浮在碧水閣的廢墟上，美的殘酷。

良久良久之後。

巨大的蓮花打開，裡面除了那隻靈鬼外，又多了一道身影。

是葉思師姐的身影。

不是嬰兒，而是一個完全的，新生的葉思師姐——在這具身體中，還有一個完整的屬於葉思師姐的靈魂。

葉思消失的靈魂，被這奇怪的靈鬼保存著，然後，孕育出了新的葉思。

這就是現在的葉師姐了。

難怪，葉師姐的身體在情緒失控時，會輕的感受不到重量。

……

……

夢境中，那神奇的靈鬼生下了葉思後，便起身和楚閣主告別。

下一刻，她騰空而起。

半空中，她身上多了一件道袍，頭上歪歪扭扭的系著一個道冠。就這樣，靈鬼越飛越高，消失在楚閣主的視線中。

夢境中，楚閣主抱著新生的葉思，再次痛哭起來。

由靈鬼懷孕生下的新生的葉思，說是人，但更接近靈鬼。

但說她是靈鬼，又似乎有些不對。因為她的軀體中，還有著一個完整的靈魂。

“這就是葉思。”楚閣主淡淡道:“新生的葉思，一直處於昏迷之間，整整十年。在這十年裡，我用真實的幻象，複原了碧水閣的一切。”

“而後來蘇醒過來的葉思，擁有著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記憶——唯獨，缺少了‘碧水閣’被毀滅的記憶。”

那段碧水閣被毀滅的記憶，似乎被那隻靈鬼刻意抹去……又或者，被那隻靈鬼繼承、帶走了。

宋書航:“……”

我的初戀，不是靈鬼，真是太好了。

但是，我的初戀，是靈鬼生的孩子，我要怎麽辦?

“可惜了，你已經契約了一隻靈鬼。你的那隻靈鬼，已經有向高階靈鬼進化的趨勢。否則的話，我倒是想讓你和葉思簽下靈鬼契約的。”楚閣主淡淡道。

葉師姐能像靈鬼一樣被契約?宋書航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