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鄭嫻離婚,安穩住張暉娶了向繼雲之後,李父多次提醒李子寒:“遇到鄭嫻這樣明事理的前妻,和張暉這樣好說話的情婦,是你運氣好,總走夜路一定能遇見鬼,別讓那點錢把你燒包得不像個人!”
父親的話雖難聽,夜深人靜時李子寒細想起來,覺得父親的提醒確實是苦口的良藥。
向繼雲就像個長不大的女兒,自己都沒長大,她怎麽會照顧李楚?整天就知道衝丈夫耍性子、哭哭啼啼地鬧,剛有李楚的那兩年,李子寒被她弄得焦頭爛額。
但是,他還真就吃向繼雲繞指柔的這一套,在她面前根本抖不起威風,時時處處表現得俯首帖耳。
其實,他身邊就沒斷過鶯鶯燕燕的女子。
李子寒有個在藍城開商超的朋友叫婁盧生,比李子寒大一歲,先後離過四次婚,據說交往過的紅顏知己在三位數以上,但是只有前兩任妻子為他生下一兒一女,後面的女人再沒有替婁家添丁進口。
物以類聚,他倆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
那一年兩人約著同去上海參加廣交會,晚上住在同一房間,閑著沒事兒,喝開了小酒兒,酒至半酣,李子寒說話也就輕佻了:“哥哥,你給傳傳經,怎做到的讓她們乖乖避孕的?”
婁盧生神秘地一笑,把半瓶白酒往他手邊一放:“給你自己倒,我啥時候說停,你再停。”
反正在房間裡,喝多了就睡唄。
李子寒毫無壓力地把紙杯倒滿,婁盧生笑著把他杯裡的酒往自己杯裡倒了一半說:“你這句話算是問到跟兒上了,她們只要不給咱生娃,一切都好辦,三瓜兩棗就打發了,有了娃那就不同嘍,分你的家產養她的小白臉不說,弄不好孩子長大了還得回來和你作對,太麻煩了!”
他把杯裡的酒一口幹了。
李子寒深有觸動,也把酒喝幹了。
“你指望著她們避孕?一根針,一片維生素就能讓你多個兒子或閨女,不可靠!”婁盧生的臉頰微微泛紅。
“對了,我聽說你還打算在文昭開個分店?”見婁盧生突然換了話題,李子寒急了:“哥!說正事兒啊!”
婁盧生看看他,一咂嘴:“你起個誓,要是把今兒我告訴你的話告訴第三個人,你就出門被車撞,進門當王八!”
李子寒覺得好笑,但是見婁盧生說得一本正經,他就右手舉過頭頂把婁盧生的話重複了一遍。
“自己偷偷去結扎,誰都不告訴!”盡管屋裡只有他們兩個,婁盧生還是附耳低語道。
李子寒呆了。
第二年,李子寒偷偷跑到藍城,在婁盧生帶領下去做了結扎。
那年,李楚十一歲。
在楊妍之前李子寒也交往過兩個女的,買個戒指、弄條項鏈,皆大歡喜。
所以當楊妍告訴他自己懷孕的時候,李子寒掐死她的心都有。
出於男人的自尊,他不想告訴她自己已經做了結扎。
楊妍可不是張暉,更不是鄭嫻,見李子寒想斷交,她立刻露出了混社會的嘴臉,直接讓李子寒看她手機裡保存的向繼雲、鄭嫻、張暉的手機號碼,並威脅他:要是敢不管他們母子倆,就把這事兒告訴他的女人們!
李子寒知道,父親的提醒終於應驗了,自己這回算是撞鬼了。
不過,他又不差錢兒,於是在楊妍的軟硬兼施之下,他出資幫她開了那家美容院,並交了十年房租,還給了一百萬的“絕交”費。
他覺得自己冤大頭都做了,不指望楊妍感恩吧,起碼應該適可而止吧?誰知道楊妍這個女人如此的欲壑難填!
公司裡交給李閱打理鄭嫻很放心,她現在已經很少去公司了。
和丈夫大軍去幼兒園把上大班的孫子、和上小小班的孫女接回來後,她就忙著開始準備晚飯。
李閱的妻子音音在社科聯上班,她和李閱下班後都回來吃完飯,晚飯後小兩口一起帶著孩子回家。
李閱多次提出幫媽媽雇個保姆,鄭嫻都不同意。
她覺得自己身體健康,做點家務累不著,再說家裡有個外人出入,家長裡短的事情就保不住秘密了。
“媽!您把火關了,我有話說。”李閱今天回來得挺早。
鄭嫻關掉火,坐進客廳。
大軍正在看著電視,一邊照看著孫子孫女在地毯上擺弄玩具。
“劉樺說下午三點的時候楊妍去找李子寒了。”在大軍面前,李閱對李子寒都是直呼其名。
“楊妍一來,李子寒立刻就讓劉樺提前下班回家去。不過劉樺四點多時又回到公司,發現李子寒打不通向繼雲的手機,他給我姑打電話問向繼雲的去向,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這些情況是劉樺主動告訴李閱的,並不是他問的。
“我已經讓李唐去看了,楊妍的美容院關張了。”李閱補充道。
劉樺是三年前進的公司,在與李閱共事期間,明知李閱已經結婚,她卻不可抑製地暗戀著李閱。
李閱感覺到了,但是他處理得很巧妙,把劉樺推薦到集團公司去工作,既給了劉樺充分的尊重,也無人能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的變化。
劉樺結婚時,李閱以微信的方式給劉樺轉了一筆豐厚的禮金,並送上祝福:“祝你們百年好合!感謝你,為公司所做的一切!”
聽兒子這樣一說,鄭嫻推斷楊妍來者不善,估計是來攤牌了。
自結婚後,向繼雲每每和李子寒發生矛盾都會找鄭嫻訴苦。
世上哪有這樣的事兒,你搶了人家的老公,夫妻間雞毛蒜皮的矛盾你還要求人家做你的婚姻顧問?
所以剛開始不僅李閱,連鄭嫻自己都懷疑向繼雲有點故意在向自己示威。
但是次數多了,她發覺向繼雲真是一個缺乏自立的人,嬌氣任性,處理問題的能力極差。
隨著年齡的增長,鄭嫻覺得,人這一輩子,除了愛情,值得關注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親情、事業、友情和祖國的大好河山。
漸漸地,她對李子寒的背叛,向繼雲的橫刀奪愛都釋懷了,和他們夫妻間的相處越來越像親戚了。
可是這次,這麽大的事情向繼雲居然不找自己傾訴了?
鄭嫻解下圍裙,立刻撥打向繼雲手機。
“姐......”姐字出口,向繼雲就哭了。
“你在哪兒?”
“我在中心醫院一樓的走廊裡,在等麻醉藥勁兒過去呢。”
“坐著等我!”鄭嫻幾乎是在命令她。
她知道,不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向繼雲一犯傻可能還會溜走。
“她在醫院?出什麽事兒了?”李閱擔心地問。
鄭嫻已經穿好了外套,拿著車鑰匙就走:“不知道,你們在家等消息。”
“媽!”李閱追到門口:“那是他們的家事,您管多了,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鄭嫻看看兒子:“凡是危及公司的事,都不是私事!”
李閱呆在原地。
“來,我今兒泡的是白毫,放心吧,你媽心裡有分寸!”大軍招呼女婿回去喝茶。
已經是晚上六點半,醫生都下班了。
中心醫院一樓走廊裡,向繼雲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
鄭嫻有點心酸,過去摟住她瘦削的肩膀:“為什麽打麻藥?你做什麽手術了?”
向繼雲嘴一憋,孩子般哭出了聲。
她就把收到李桐照片,誤吞下棗核及全麻取棗核的經過說了一遍。
“姐!我不想和他過了!我不想看見他!”向繼雲把臉貼在鄭嫻肩頭,哭得抽抽搭搭。
“你沒問問李子寒,到底怎麽回事兒?”鄭嫻掏出紙巾遞給她。
向繼雲用紙巾蒙住眼睛:“不用問,就那虎牙,就說明了一切!”
“姐,我對不起你,我現在才知道,我當年有多卑鄙自私,對你和李閱的傷害有多大!”向繼雲又哭出聲了。
鄭嫻的眼睛一熱,眼淚嘩嘩地下來了。
這句話,她從不期待。
可是27年後,當向繼雲說出口時,她還是委屈、傷心地哭了。
這期間,向繼雲的手機一直在振動,鄭嫻看見,向繼雲以前備注的“老公”已經變成了“畜生!”
向繼雲手機裡有“畜生”打來的十三個未接電話。
她知道,按照慣例,束手無策的李子寒很快就會打自己手機了。
果然,李子寒打向繼雲手機一再被拒接,到家後保姆說賣菜回來就沒見到向繼雲,她打她手機也是不接不回時,他蒙了,隻好再打李靜手機。
李靜說我們通過話了,她出去辦事兒了,估計一會兒就回家了,最後逗他:“哥,不是我說你,惹不住嫂子就老實點!”
沒辦法,他又向鄭嫻求助了。
鄭嫻說:“你在家等著,我們一會兒回去。”
李子寒心裡暗喜,知道鄭嫻和向繼雲在一起,有她在,自己這次應該還能順利過關,他歎氣,心想自己這輩子是離不了鄭嫻了。
鄭嫻和向繼雲一進門,李子寒就讓保姆回家去了。
“小雲,你這是怎麽了,電話不接,家也不回,把大家急死了!”李子寒想扶向繼雲坐下,被她甩開了手。
鄭嫻就把向繼雲說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www.uukanshu.net
果然如此!該死的楊妍!
他知道,這是楊妍黔驢技窮了,把李子寒家裡弄得雞飛狗跳就是她最後的目的。
他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如實交代,取得向繼雲的諒解。
“我,那次是喝多了酒,我保證只有那一次,而且孩子絕對不是我的。”李子寒信誓旦旦地說。
“無恥!騙子!你趁著我做手術的時候出去鬼混,你還是人嗎!你就是一條發情的狗!你不要臉面,也得給兒子們留臉面呀......”向繼雲突然怒罵起來,一向孱弱嬌柔的她把鄭嫻和李子寒都嚇了一跳。
見她越罵越離譜,李子寒的臉色也由紅轉白,由白變青,鄭嫻了解李子寒,一旦他打算翻臉,向繼雲和他的婚姻就算到頭了。
於是她製止了向繼雲毫無意義的謾罵,問李子寒:“你怎麽確定孩子不是你的,如果楊妍拿出證據,你可就完敗了。”
李子寒沉默了片刻:“我,十六年前就去了結扎手術,所以,那孩子絕對不是我的。”
鄭嫻和向繼雲不由對視起來,心裡都在想:這個色狼!他做結扎的目的還是為了可以肆無忌憚地鬼混啊!
在向繼雲再次爆發之前,鄭嫻搶先說:“好,這樣我心裡就有底了,這件事情你們都別管了,我來出面和楊妍把這件事解決掉。”她看看餐桌上的飯菜:“快吃飯吧,我家裡也等著我吃飯呢。”
她猜得出來,她一出門,李子寒會用各種下作手段去哄向繼雲的。
向繼雲也在想,自己這一次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