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錢迅按時去局裡上班,並向單一鳴幫李楚請假一天。
李楚陪向繼雲吃過早飯後把錢又存進了卡裡。
十點,李靜和秦慶濤來了。
看見李靜,向繼雲自然又委屈地哭了一會兒。
“您先去文昭住一段時間,幫你兒子住住房子,房子長期不住人家具門窗壞得快,順便幫我張羅張羅婚禮,第一次結婚,沒經驗。”李靜笑嘻嘻地。
向繼雲看兒子。
“別看他,他工作忙,他現在屬於試用期,要是領導不滿意,他就失業了。您可不能在這兒打攪他。”李靜已經麻利地把向繼雲的東西收拾好了。
向繼雲既然說了不想見李子寒,就是把她送回家她還得任性地往別處跑,太不安全。
想來想去,李楚覺得把媽媽送去文昭最合適,就給李靜打電話,讓她和秦慶濤今天上午來接人。
錢迅知道李楚的姑姑姑父大概上午十點到,緊趕慢趕地給向繼雲買到了和她之前品牌機型一樣的手機,因為李楚說換新款她不會用。
又用李楚的身份證開了張新的手機卡。
秦慶濤和李楚嘀咕了好一陣子,總結起來一句話:如果你媽非要離婚,你們母子必須要在股份和財產分割上體現出李子寒是過錯方。
送走向繼雲他們後,李楚給鄭嫻打了個電話。
鄭嫻聽完歎氣:“你爸爸這十來年沒有再犯過類似楊妍那樣的錯誤。你媽就是小孩脾氣,你得看得遠一些,勸和不勸離,等她緩一段,還得讓她回家。”
李楚沒說話。
“下周是你姑結婚典禮,到時候咱們都過去,一大家人熱熱鬧鬧的,再把你媽接回來,行嗎?”鄭嫻這樣做當然首先考慮的是公司利益,其次她知道確如大軍所說,向繼雲一旦離婚,想嫁給李子寒的人不會少。
可是向繼雲呢,她日後一定會後悔,那時候最辛苦的肯定是李楚,帶著一個孩子一樣的媽媽,他束手束腳,工作也會受影響。
向繼雲走後,李楚給顧秋寧打去電話,約她中午出來吃飯。
顧秋寧介紹了木威一家麻辣雞做得最好的店,兩人吃得滿頭大汗。
“你猜,我想告訴你什麽?”顧秋寧微信裡讓李楚有時間回電話,他有事兒要告訴他。
結果李楚約她出來見面,卻吃得大快朵頤,啥也不問。
“馮欣和錢迅的事兒唄?”
“小瞧我!他們那點兒芝麻小事我還會特意讓你來電話?告訴你吧,是張國棟被紀委留置了!”顧秋寧一字一頓地說。
這話,是巡察組的人告訴顧秋寧的,因為她是木威人。
魯依依死後,她的父母無法接受自殺這個結論,一次次往轄區分局跑。
辦案民警告訴她,猜測和推論不能作為定性的依據。
外圍調查時,除了魯依依的父母,她的同事、鄰居對她的評價都很不好,說她蠻不講理。
魯依依父母堅持認為張加良是見死不救,他們私自調取了女兒家小區的視頻,說張加良在事發當晚十點回過家,他有作案嫌疑。
刑警告訴他,張加良說魯依依拿走了他的門鑰匙,他回家時希望妻子開門讓他和兒子回家睡覺,門沒敲開,他就帶著兒子回醫院了。
視頻顯示,他上樓不到兩分鍾就下來了,沒有作案時間。
魯依依曾經告訴父母,張加良這兩年不止一次提出離婚,每次她都以死相威脅:“靠著咱家,他和他爸都升了官,想忘恩負義,沒門!”
所以魯家父母確定,這次女兒是打算以死相威脅,但是張加良見死不救導致魯依依弄假成真。
“他們父子倆打電話還背著我,我都聽出來了,他爸在縣裡公路工程上沒少貪汙!有一次他爸來的時候偷偷摸摸給他一張銀行卡,用他名字存的,我沒密碼,不知道裡面有多少錢。”痛苦中,女兒這番話就徹夜在他們腦中盤旋。
於是,魯家父母實名舉報張國棟在木威縣公路工程裡有嚴重的貪腐行為。
估計紀委是發現了實證,不然不可能留置他。
李楚再度想起單一鳴說過的:“等著吧,魯依依的死會是一條導火索,把某些千絲萬縷的關系網炸開。”
這估計是張克儉近十年來第一次請病假,疫情最嚴重時單位被封閉,他發著高燒把自己困在辦公室裡整理工作資料。
外甥女的死亡,姐姐近乎崩潰的狀態,令杜雨芳心情也很不好。
“又出什麽事兒了?”杜雨芳最近總覺得心慌。
“那東西你放哪兒了?”張克儉說得那東西,是90萬現金,他放進帶密碼鎖的行李箱裡,讓妻子存放在嶽父母家。
杜雨芳看著他:“在我爸媽家呀,你用嗎?”
“我知道在那兒,他們放在哪兒了!”
“我說是你大學時的學習資料部舍得扔,他們就放車庫裡了。啊呀,你是擔心鬧耗子吧!”杜雨芳擔心起來,似乎打算這就去把行李箱挪挪地兒。
嶽父母家的車庫是他們入住後單獨買的,樓下沒空車庫了,買前排樓裡的車庫。
嶽父母以前一直把行李箱放在家裡,張克儉提醒妻子放車庫裡,現在,他放心了。
“怎麽了,你臉色不大好啊。”杜雨芳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張克儉不敢告訴她,就是你的親姐姐把張國棟告了,他被留置了!
他擔心這場火會殃及到自己。
木威縣裡有一條公路,就是他介紹的公司去幹的,那行李箱裡的錢,是公司經理送來的。
他沒有告訴妻子的是,他在郊區租過一套房子,裡面還有兩行李箱現金和煙酒。
“你姐最近好一些了嗎?”
“能好嗎?養那麽大得姑娘說沒就沒了。”杜雨芳有點哽咽:“那個該死的張加良以為辭掉副院長的職務回木威就沒事兒了?休想!”
“那你們打算怎麽辦!弄死他?怎麽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你們不懂嗎!”張克儉突然就爆發了。
杜雨芳嚇一跳:“你瘋了!為了他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弟弟你至於嗎?”
“張國棟被留置了。”張克儉頹然道。
“留置?他貪汙了?那,那你叔不會害你吧?你和他有啥牽連呢?”
張克儉不說話,死死盯著杜雨芳看。
杜雨芳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行李箱!”
位於兩縣交界處的公墓,張加良沒費什麽勁兒就找到了劉月竹的墓。
昨天紀委的工作人員找到他,說他明顯有一筆大額存款,與他的收入不符。
從爸爸被留置後,他就想到了這一天。
他幾乎沒做思考,打開自己從安瀾帶回來的行李,翻出了那張銀行卡。
他在酒店的一個房間裡接受了問訊,他所知不多,只知道爸爸交給他一張卡,告訴他先不要動裡面的錢,過見再說。
辦案人員提醒他近期不要外出就讓他回家了。
他覺得,這也許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看月竹。
“你怎那麽傻呢?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讓你等我,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死了,把我的希望也掐滅了。”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戒指,用手指在月竹墓前挖了個小洞,把戒指埋了進去。
呆呆看著墓碑上劉月竹的照片,突然覺得那張俊秀的臉恍如隔世一般,很陌生。
轉身準備走時,他被嚇了一跳。
李愛知站在他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秦慶濤介紹的老中醫來幫單一鳴看過兩次了,他放屁的間隔時間明顯拉長。
“他就是消化道菌群失調,自己沒當回事兒,沒認真治療。”老中醫說得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