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瑜,王概和李賓到場一看,也不理解,李賓最不服。李賓慫恿陸瑜說:“陸部堂,看見沒?門達還在你刑部大牢關著,這錦衣衛就想騎在我們三法司頭上作威作福!”
王概也說:“皇上這是什麽意思?上次,五府六部九卿堂官審錦衣衛堂官,現在三法司和錦衣衛同堂,審京軍坐營官,陸部堂,您見識廣,這是什麽安排?”
陸瑜也不明白,說:“二位請看,牛公公和劉公公都在,要是真有錯,他們會視而不見?錦衣衛王喜就不懂刑名,我們三人還得多上心!”
李賓很不服,說:“對,王喜懂個屁!就是擺設!”
“錦衣衛鎮撫使,朱驥朱大人到!”
這一聲唱讚宣名,滿場的人只能用“瞠目結舌”來形容。朱驥身著嶄新的飛魚服,重新修整了胡子,手按繡春刀,帶著兩個錦衣衛緩緩入場,那種氣勢,不減當年。朱驥只是從四品的鎮撫使,但他的威名,足夠讓任何一個心中有鬼的人,嚇破膽。
“朱驥,真是朱驥!”
“朱驥回來了?”
“快看,是朱驥!”
“完蛋,陳韶這次要栽!”
這些旁聽的武官議論紛紛。
孫繼宗、陸瑜、王概和李賓都不知道錦衣衛的主審官會是朱驥。孫繼宗小聲罵:“劉永誠這個狗東西,肯定是早就得了消息,一丁點兒都不透給我。”陸瑜、王概和李賓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都不說話。要說刑名,這朱驥給當他們師傅都綽綽有余!
朱驥走過去,和陸瑜、王概和李賓三人站在一起,各自拱手,不說話,算是打過招呼。
牛玉看人差不多齊了,就站在台子中間,喊:“有旨意!”
這些人,紛紛跪下。牛玉退到一側,給劉永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竟然是劉永誠宣旨。
劉永誠走到中間,慢慢展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遂安伯陳韶,目無法紀,著錦衣衛、刑部、督察院、大理寺會審。五軍都督府五品以上在京武官,除有急要軍務外,俱來旁聽,不得請假。欽此!”
“臣等領旨!”
“咱家還領了皇上口諭,哪個官員要是現場點到沒到、晚到,哪個要是現場擾亂公堂,禦馬監當以杖責,絕不姑息!好了,旨意咱家都說明白了,請四位大人開始吧。”
此刻,陸瑜、王概和李賓才明白,皇上聖旨裡面,字面意思是三法司會同錦衣衛,實際是錦衣衛帶領三法司……
朱驥也不客氣,先在自己的位子坐了。陸瑜、王概和李賓三人,才就坐。朱驥左右看了一眼,他們三人都拱手,大概意思是:你牛批,你來!
朱驥驚堂木一拍,大聲說:“帶陳韶!”這一聲,猶如張飛在長阪坡的一聲吼,下面有的武官嚇得直打哆嗦。
連三位主審官都不知道朱驥會來,陳韶更不知道。刑部的人把陳韶移交給現場禦馬監的人,陳韶被押了,往場子裡面帶,“他娘的,這麽大陣仗!肯定是陸瑜搞得鬼!我們五軍都督府可不是錦衣衛,想把我們當軟柿子?”又走了幾步,錦衣衛、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的四個大木牌就清晰可見。“他娘的,玩兒真的!老子犯了什麽法?還三法司會審!他娘的,錦衣衛這幫雜碎,也配審老子!”
到指定位置後,禦馬監的兩個侍衛,大喝一聲,“跪下!”不等陳韶自己跪,兩個小腿彎就各挨了一腳,跪在地上。陳韶還要罵:“狗東西,老子自己會跪!”
朱驥又把驚堂木一拍,大聲問:“堂下所跪何人?”
朱驥這是例行問話,還把陳韶惹惱了,陳韶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說:“連爺都不認識?看,看清楚!爺是陳韶!”
陳韶這麽搞,陸瑜他們都覺得過分,要是按照他們的套路,不打板子也要上夾棍。
朱驥說:“你再走近幾步。”
陳韶又往前走了幾步,大聲說:“看!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朱驥問:“你可識得本官?”
陳韶在正統十四年,承襲父親遂安伯爵位後,多數時間在邊軍,和朱驥見面機會很少,互相不是很熟悉。後來,朱驥發配從軍,二人至少有十來年沒打過照面,加上朱驥容顏愈發蒼老,就更難辨認。
陳韶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陌生主審官,雖說有幾分威嚴,但他也不能跌份兒,“不認識!你愛誰誰。”
與其說這是陳韶在囂張,不如說是,大家要看大名鼎鼎的朱驥怎麽收場。
朱驥說:“你也睜大眼睛看清楚,本官是朱驥,錦衣衛鎮撫使,奉旨會審。”
陳韶一聽,內心一萬匹馬在跑,小聲說:“你真是朱驥?”
朱驥正色說:“如假包換!”
陳韶二話不說,掉頭往回走,回到自己剛才跪的位置,繼續跪下,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人您……您盡管問!”僅憑朱驥這個名字,陳韶就被震住!
朱驥卻說:“依大明律,本官準你免跪,你站著回話。”
陳韶見風使舵,跪在地上說:“大人,我跪著就挺好,我跪著回話。www.uukanshu.net ”
“依大明律,你可以站著回話。你可聽清楚?”
陳韶這才站起來。此時,大家的目光都在陳韶身上。朱驥突然說:“會昌侯孫繼宗,何在?”
人群一陣騷動,孫繼宗反應過來,站到中間,說:“各位大人,我是孫繼宗。”
“會昌侯,本官問你,陳韶是如何目無法紀,如何妨礙軍務,請如實陳敘。”
孫繼宗現在很苦惱,又沒有劉永誠給他出主意。他要是說多、說重,陳韶翻了把,五軍都督府往後就更加沒地位。他要是輕描淡寫,皇上弄這麽大陣仗,可不是鬧著玩兒。再一個,要是這一把治不住陳韶,他往後的軍務可怎麽辦?
孫繼宗正在發呆,朱驥又問:“會昌侯,有難言之隱嗎?”
“哦,沒有……”
“那就請如實陳敘。”
“陳韶,他在軍中多次酗酒,我多次好言相勸,他不聽我的話,簡直是……麻木不仁!”孫繼宗無奈,先選了一條不重的罪行,搪塞一下。
陳韶心想,這老東西還行,關鍵時候不咬人。
朱驥驚堂木一拍,問:“陳韶,會昌侯所言屬實?”
陳韶也覺著事情小,就回答:“屬實!”
“那你是否認罪?”
“認罪!”
朱驥說:“既然認罪,本官從輕處罰,杖責十下!來人,立即行杖!”按常理,朱驥這處罰就非常輕,但陳韶是誰,世襲遂安伯!
“慢著!我說朱大人,我叫您一聲朱大人,是敬你!但你別忘了,我可是遂安伯,憑祖上軍功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