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賓一揮手,兩個差役過去,把門達叉起來,門達緊閉雙眼,不看任何人。李賓的助手端了問罪的文卷,筆墨,印泥等物,扶著門達的手,畫押捺印。完事後,兩個差役手一松,啪,門達重重摔在地磚上。過去的兩個時辰,門達心如死灰,也不指望皇上救他,恨恨地說:“今日堂上之人,你們往後,還不如我門達,哈哈哈哈!”
案子,李賓還沒辦完。李賓說:“諸位,這罪人畫押捺印,就等同認罪。但僅有認罪還不行,一來,得照著供詞去錦衣衛拿其他罪犯人等;二來,門達索賄納賄,也需取證。我以為,宜早不宜遲,此刻就辦!”
“對,李大人言之有理,就照李大人說得來。”
“對,抄家!看他門達收了多少銀子,往來書信也要查,一個死角都不能留。”
“對,馬上就去!”
在眾人的附和下,李賓立即帶人去錦衣衛“取證”,不但門達被抄了家,錦衣衛也被抄了家。郭英陳綱呂貴,還有新發現的“同黨”,全部抓走。
錦衣衛大門的牌匾被人拆了,扔在地上,各項陳設被摔的七零八落。錦衣衛臨時管事的王喜,早早躲了起來,幸好門達平時就不待見他,否則他這回也要跟督察院走。
要是太祖皇帝泉下有知,他們對錦衣衛的這些“暴行”,能把太祖氣醒!自太祖創設錦衣衛以來,錦衣衛何曾受過這種破壞?土木堡後,也先兵臨城下,錦衣衛臨危受命,嚴重減員,但那是榮耀!後來曹吉祥之亂,錦衣衛受到重創,但那是職責!
或許,新皇帝朱見深就想要一個毫無組織的爛錦衣衛!現在的錦衣衛,正是他想要的錦衣衛!
當然,從門達家裡,也抄出“鐵證”來,黃金白銀,古玩珠玉,不計其數。即便按照錦衣衛指揮使的俸祿,連帶皇上賞賜,門達也攢不下這些家產。怎麽著?全部入罪!
有了門達的認罪供詞,有了真金白金的鐵證,會審的官員,一致擬定:斬!
審完門達,右都禦史李賓給皇上匯報案情,把門達畫押的供詞念給皇上聽。“門達素恃恩寵,不畏法度,肆無忌憚,竊弄威權,陷害忠良,屢興大獄,私設刑獄,嚴刑逼供,索賄受賄,放縱爪牙,騷擾地方……”
朱見深打斷,說:“停!說重點!”
李賓停下來,問皇上:“皇上想聽什麽?這就是重點,門達罪大惡極!”
朱見深直接說:“朕想知道,你們給門達定了什麽刑罰!”
“回皇上,五府六部、通政司、大理寺、六科及十三道禦史,公議後,一致認定,門達斬刑!”
朱見深稍作思考,說:“就如你們所議,門達斬監候,下刑部大牢,嚴加看管。”
李賓問:“皇上,不立即問斬嗎?”
朱見深問:“你著急嗎?”
李賓好尷尬,連忙說:“臣,謹遵皇上旨意!”
李賓走後,朱見深對牛玉說:“你親自去,傳朕口諭給刑部陸瑜,任何人不準會見門達!門達要是死在刑部大牢,朕先治他的罪!”
“是!”
“讓孫繼宗、劉永誠來見朕。”
“是!”
“臣孫繼宗,臣劉永誠,參見皇上!”
“快,請起!”
“謝皇上。”
孫繼宗心情很好,情緒很高,起身說:“皇上,您召見我,一定是京營整頓的事吧!我已經全部按照十團營法改建完畢!皇上要是有興趣,可親自去大營看。”
朱見深說:“如此甚好!朕有空,一定去看。京營改製,朕沒想到你們這麽快。”
孫繼宗說:“臣親自選了一等馬軍、步軍,總計十萬人!”
劉永誠接著說:“自領了旨意後,會昌侯天天呆在軍營裡,一個營一個營地去查,一個營一個營地去選。現在,新建出十個營來,每營一萬人,十營就是十萬人。”
朱見深清楚記得,京營雖然缺員,但他們最早匯報的是,至少在十二萬人以上,就問:“隻選了十萬人?”
孫繼宗馬上說:“回皇上,還剩下兩萬多老弱病殘,難成行伍,我都看不上!就以應工役為主,讓乾活去!”要不怎麽說孫繼宗是老實人呢,兩萬人不入建制,還不參加訓練,專門應工役。京營的問題,就包括缺員、孱弱、工役繁重,孫繼宗是舊瓶裝新酒,治病不除根,還淨說大實話。
在皇上看來,即便是兩萬多老弱病殘,不入建制,這歸誰管?分明就是不穩定因素!兩萬老弱病殘也要吃朝廷軍餉,誰出?分明就是改製不徹底!
朱見深說:“都是京軍,即便是老弱病殘,也都為朝廷打過仗、立過功,不能厚此薄彼!還有那兩萬多人,再編兩個營出來,作十二營!”
孫繼宗和劉永誠同時說:“臣領旨!”
朱見深又說:“再有,往後沒有朕的旨意,www.uukanshu.net 京軍不準應工役!當以操練為主!”
孫繼宗和劉永誠互相看了一眼,孫繼宗問:“皇上,要是工部那邊要人,臣該如何答覆?”
“工部要人,就讓他們來問朕要!你不用回復,讓工部上陣對敵就行!”
“明白了,臣領旨!”
朱見深又說:“你回去,會同兵部,選出十二營的主官來,專職操練。兵科,要派給事中;督察院,要派禦史!嚴加操練。”
“是!”
“這個名單,盡快報給朕!”
“是!”
正說著京營的事,朱見深突然說:“會昌侯,朕記得,石亨的後人,在你府上為奴?”
皇上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孫繼宗不知如何回答,就說:“是,臣的府上,是有石家的兩個小孩兒。”
朱見深說:“好生待他們,小孩兒,活命不容易,在你府上,也有一口飯吃。”
“是!”
孫繼宗和劉永誠都不明白,皇上這是鬧哪一出?
朱見深又說:“劉永誠,石亨家的成年人,都還關在大牢裡?”
劉永誠說:“回皇上,應該是!”
“去查查,只要活在,都放了。再給些銀子,給些田土,各自活命去。”
“是!”
朱見深笑著對劉永誠說:“銀子,你出,田土,也是你出!”
劉永誠當了多年的禦馬監大太監,一是先帝賞賜,二是他人巴結,三是個人佔額,家裡田地以萬傾計。朱見深既是敲打他,也是信任他,把這大好事讓他來做,也是讓他繼續監視石亨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