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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星一成為文明》第173章 簡短的交談
  這時候門上的震動突然強烈了些,一陣噪雜聲,好像是一個人圍著另一個人轉圈的聲音,或者是撞翻了什麽東西的聲音,裡面的窗簾也許拉開了有半米左右,一道窄窄的影子落到不透明的、像是結了霜的門玻璃上,一個稍微有些嘶啞的聲音從門旁上的機器傳來。

  “我開門,但您要保證您不進來。”

  “那您還開門幹什麽!?”林澤陽有些惱火。

  “我到門外面見您。”

  “好吧。我答應您。”

  然後林澤陽看到一個遮住半個門的黑影晃動,他小心翼翼地又拉上了窗簾,他在門後面又鼓搗了半天,似乎在進行一系列錯綜複雜的程序,林澤陽聽到什麽東西發出刺耳的聲音,好像是推著木桌移動,終於門拉開了一道縫,博濤勉強能從這道縫裡擠到走廊裡。他正面面對林澤陽的時候,背面還把門縫嚴嚴實實地擋住。

  他身材矮小,瘦削,曬得黑黑的面孔,臉上的皮膚就像是後裝上去的,與鼻子和顴骨完全不合比例。

  林澤陽知道他,但只在資料上見過。

  他穿一件網格襯衫,白發垂過乾癟的胸前,根根白發穿過襯衫的針眼,進進出出,一件原本白色質地的亞麻布褲子,膝蓋處沾滿了油汙,到處都是被化學物腐蝕的印痕,並縫有數不清的口袋,如同裝配工一樣。

  手上戴著由紅色橡膠做的防輻射手套,手腕子上纏了一道又一道,整個手直打晃。我們彼此相視無語地站著,彼此打量著,林澤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對自己的不加掩飾的厭惡。

  “博濤……”我輕聲地喊,他顫抖著,像是被電棍擊了一下,他以一種無法描述的憎惡的眼神望著我,沙啞地叫喊著:

  “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你想幹什麽……?”

  林澤陽聞出酒精的味道,他喝酒了。博濤的腿發軟,腳底下的地板飄飄忽忽,總感到無法完全站穩,好像總有什麽東西沒落到實處,但他依舊死死地抓著門把手,仿佛這是他的支撐點。

  穹形玻璃窗的外面,大洋的波浪有節奏地運動著。他充滿血絲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林澤陽,從他的表情看,他已不再害怕,但仍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對林澤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厭惡。

  “怎麽了你……?”林澤陽壓低了聲音問他,“莫不是喝醉了?”

  “瞎操什麽心……”他悶聲悶氣地說,“啊,有你操心的時候,瞎操心啥?可你為什麽為我操心?我並不認識你。”

  “我來這裡暫居,是代替吉巴裡安來的。”林澤陽矜持的問道,空氣凝滯了一秒鍾,他那雙呆滯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又黯淡下去。

  “吉……巴……”他吞吞吐吐地不知所以,“不!不!!!”

  他先是一聲不吭地渾身發抖,然後咯咯地傻笑,又突然打住。

  “你是來找吉巴裡安的?”他幾乎是用一種平靜的語調說,“找吉巴裡安?你找他想幹什麽?”他望著林澤陽,仿佛突然之間變得對他不再危險了,但在他的話語以及語調裡含有某種惡意傷害的味道。

  “你裝什麽呀你。”,林澤陽氣得說話有些結巴,“我不是說了,我是來代替吉巴裡安的,你不知道她已經走了,離開這顆星球?”

  他呆了。

  “這你自己不知道嗎?”

  他喝醉了,林澤陽心想。醉得不省人事了。

  “拜托!”我憤懣道,“我剛剛飛到這裡,偌大的太空站裡只有我們三人,噢不對,還有你那所謂的客人。太空站的維持是需要人來維護的,如果有機器人也就罷了,但是你們把機器人都鎖起來了,整個太空站的維護現在只有靈欣露小姐一人,條約上有注明任何進來之人都必須共同維護太空站的運轉,你到底怎麽啦,博濤!!!”

  他吃驚地張了張嘴。隨後就又屏住了呼吸,但無論如何已經和稍前的表情不一樣了,眼睛裡突然間閃出光芒,顫抖的雙手抓著門把手,艱難地抬起身,身體的關節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

  “你說什麽?”他幾乎是淒苦地說,“飛來?你從哪裡飛來?”

  “從學校,從奧砣星門,從奴達中繼站,從修斯發射基地!”我氣憤地回答說,“你也許聽說過學校吧?怎麽看上去你不知道似的。”

  “從學……天哪……這麽說你莫不是林澤陽?!”

  “不錯。你幹嘛這樣看我?我有什麽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沒什麽。”他說,很快,他的嘴角打起顫來。

  “沒什麽。”他蹙著額頭。

  “那麽……就……沒什麽。”

  林澤陽一下子怒了。“我會見到誰?見到鬼?”

  “我理解你,你在想,我一定是瘋了。不,我沒有瘋。我無法跟你說別的東西……眼下不能。順便說一下,也許……什麽也沒有發生,無論如何防著點,我警告過你了。”

  “警告什麽?你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他的語調是如此淒苦,連他也完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本能地幫他拉緊門,因為看他那樣子,他顯然有些撐不住了,但他對林澤陽的插手卻出奇地驚恐,他絕望地怒吼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好像他用刀子捅了他似的,於是林澤陽開始向後退了幾步,可他還是窮其余力用幾乎是高八度的假嗓子喊叫“走開!走開!”然後又說:“我就來!我就來!我就來!!!不!不!!!”

  他開了一道門縫,踉踉蹌蹌地回到房間;我隱隱約約地看到,有一個金色的什麽東西從博濤身邊穿過,高度到博濤胸前的位置。實驗室裡傳出很悶的轟隆聲,窗簾飛向一邊,一個巨大的、長長的影子掠過玻璃門,然後窗簾又拉回到原來的位置,更多的東西就看不到了。那裡發生了什麽事呢?!快速奔跑的腳步,一種瘋狂的追捕動作,又突然間在一陣刺耳的、像砸破玻璃一樣的劈劈啪啪的聲音中沒下文了,林澤陽聽著像是一個雌性的笑聲……

  “那個就是博濤先生的客人是吧。”林澤陽早在周圍悄悄地布下了微型探測器,即便不用進去,通過門打開的間隙,能觀察到裡面的情況。

  “是金發女人。”靈欣露輕聲補充道,她一直未說話,存在感薄弱到連博濤都沒有注意到她,即便林澤陽特意用手指了一下。

  “這裡的人都對他們的客人是如此的忌諱,旁人是很難見到的。一旦他們逃離這個星球,遺留下來的客人也會逐漸消失。要麽主動銷毀,要麽自行消失,很少有人走到最後一步。”

  “是嗎,那你覺得我是前者還是後者。”林澤陽和靈欣露早已離開實驗室的大門,從林澤陽所處的位置,他只能看到圍繞著實驗室的環形走廊的一部分。

  這裡處在太空站圓形塔頂的最上端,緊挨著外層盔甲的圓錐形轉彎處,因此外牆有些斜,而且向裡凹;隔幾米就安了一扇窗戶,類似於一個個守護要塞的了望孔;昏暗的外保護蓋慢慢地升起來,藍太陽的一天過去。耀眼的光芒穿過厚厚的玻璃板。每個鎳合金鑲邊,每個門把手都閃閃發光,像個小太陽。實驗室的門——這扇巨大的不透明玻璃板,像打開的爐膛一樣紅彤彤的。林澤陽看著自己交叉在膝上的雙手,在這種魔鬼般光色的襯托下,蒼白無力,不見一絲血色。

  索拉裡斯星,記憶中的黃泉,在記憶中搭起奈何橋,人去橋斷。這是他讓宛涵在網絡上找到有關索拉裡斯星的流傳最多的一句話。

  “這看你的選擇,你觀察得很仔細,每個地方的角落你都注意到了,你似乎習慣於在動身前盡可能地搜尋任何信息。對於你這樣的人,來這裡不是治病,而是來尋找心中的迷茫。”

  “可能客人對你來說並不是忌諱的人,相反你只是想找到祂而已。”

  “可能是這樣吧,我來這裡是為了修行,無關身體上的,是精神方面上的。”林澤陽摩挲著扶手,在經歷過一系列的事情,尤其是在夏木碧流布下的行星大舞台之後,林澤陽就覺得自己的精神欠佳,所以他想來這裡試一試運氣。

  “這裡的確有精神方面上的治療,但是要看看你對你自己客人的方式。”

  “那你可以告訴我我該如何去做。”

  “這個就要看你自己,每個人的做法都不一樣,其他人插手只會徒增煩惱,況且,你不是也在尋找參考麽。”

  太空站說大也不大,共有五層,分為地下三層和地上兩層。地下兩層是設備層,空間狹窄,剩下的都是活動和居住層。

  林澤陽與靈欣露逛完了能逛的區域之後便獨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光幕,讓宛涵悄悄記錄的數據就顯示在這光幕上。

  “讓我來看一看她的房間裡究竟有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林澤陽想弄明白他們對待客人的方式是什麽,同時也想弄明白這顆星球的情況。

  林澤陽找到了一本《索拉裡斯年鑒》書,希望在書裡能找到任何指南一類的東西,而在人名索引處果真夾了一張書簽;在一個他一無所知的人名下面有人用紅筆劃了一道;這個人叫安德烈·伯爾頓。他的名字出現了兩次。

  林澤陽先查閱了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才知道,伯爾頓是沙納汗號太空船的副駕駛。第二次提到他的名字已經到了一百多頁之後。在太空船降落之後,考察隊的行動格外小心,但在過了16天之後,當他們走出太空船時,原生質大洋不僅沒有任何要侵犯他們的跡象,而且甚至對降落在它表面上的任何物件都躲躲閃閃,它避免與機器和人發生任何接觸,這樣,沙納汗和他的副手蒂莫裡斯也無能為力,隻好放棄了一部分原本小心翼翼地進行的刺激實驗計劃,因為大洋的反應大大地增加了工作的難度,讓他們感到無從下手。

  當飛行器在距大洋有幾百公裡的高度飛行的時候,考察隊還沒有分為兩三個小組;原本投放到星球表面的東西是用作掩體、鎖定工作區域的,現在則改為基地了。在轉變了工作方法後的頭4天,除了太空服的氧氣裝置時有受損的情況外,倒也沒有出現什麽其他反常的事情;排氣閥特別容易受到有毒的大氣層的腐蝕, 侵蝕作用非常明顯。因此他們幾乎每天都要更換新的閥門。

  參加登陸的太空船是自然人的,大氣層的毒氣對他們而言有害,為此他們進展的速度很慢。後面的就是描述他們在基地內發生的事,有人員傷亡,但是基地還是勉強維持下來了。林澤陽又看了一下吉巴裡安的日記。

  六月二十六日,她又活過來了,和上次的一樣,從我的睡夢中跑出來。穿著一模一樣的軍服,說話的語氣一模一樣,同樣也不記得上次發生的事,天呐,她已經死了,在我的記憶中死了。我不想傷害她,我不是故意的,究竟讓我做多少次才行!

  七月三日,我又詢問了靈欣露小姐,她依舊保持著平淡的表情,我已經記不清她上次的笑容,是在來時的接待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問她我究竟怎樣才可以解脫,難道要一次又一次地殺她,還是乾脆永不睡覺。

  靈欣露小姐說如果殺她的話能夠讓自己解脫,那麽便一直殺下去,直到厭倦為止。

  不對,我覺得她說得不對,我不是要故意殺她的,我很尊敬她,她一直是我的榜樣,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是夥伴。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她不是人,在這裡。

  林澤陽看了看,這時候的字歪歪扭扭,好像在匆忙寫著。

  林澤陽覺得有些困了,於是就在床上睡下,當他睜開眼睛時,他覺得我他乎沒睡幾分鍾。房間裡充溢著紅色雲霧,色彩曖昧迷人。他的反應冷靜,感覺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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