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們不是叫斷魂刀楊氏,怎麽身上的刀法是這門?”
陳知禮很輕松,就把《血戰八方藏刀式》的口訣背下,感覺有些疑惑。
帶著這個疑惑。
他又搜索了周邊各個屍體,這才找出來一本刀法殘本,名為《五欲斷魂刀》。
由於是殘本,其整體品階不如《血戰八方藏刀式》。
陳知禮也就沒要,將其放回屍體身上。
不久之後。
斷魂刀楊家派來打探消息的人,也畏畏縮縮地來到這處林子,看到了楊家家主等人淒慘死狀。
這一打擊,對於雄心勃勃的楊家來說,極其巨大。
失去了獅力武者為首的一乾精英,他們留存下來的戰力不足以壓製金刀門,也得不到七殺幫的青睞。
出於自保。
楊家人收拾了親人遺體,很快就撤離了金刀門,集體逃亡不知道哪裡去了。
陳知禮和秋淺斟只是過來調停爭鬥,倒是沒有出手阻攔。
金刀門人則是忙於重建門派,以及應對接下來更多麻煩,也無力阻止楊家人的離開。
陳知禮所接手的乙級委托,就這麽輕松寫意地完成。
其順利程度,超過了陳知禮的意料之外。
“多謝二位大俠出手相助。這是我們金刀門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金刀門當代門主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帶一眾老小到河渡口,想要邀請二人到門中做客。
“我只是完成委托罷了。”
陳知禮婉拒了他們這一請求。
這群人的小心思,怎麽可能瞞得過他?
說是做客,其實是想讓借他們的威勢,震懾那些對金刀門還抱有想法的宵小。
如果有可能,他們還想更進一步,以利益拉攏他們為供奉。
這樣一來,金刀門就可以高枕無憂。
陳知禮可不打算給人當保姆,為了每個月的幾百上千兩銀子、金刀門年輕貌美女子,被迫卷進勢力爭鬥的渾水裡去。
如果不是為了機緣,他甚至都不想離開青雲縣縣城。
在家練武他不香嗎?
“我們現在回縣城?”
秋淺斟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提著寶劍,發梢上落滿白雪。
“你真的不冷嗎?”
陳知禮看她嬌軀單薄,卻陪著自己在這大雪天四處奔波,難免有些心疼。
“不冷。”
秋淺斟輕輕搖了下頭,很是認真地回答:“我不是弱女子。所以,你不必擔心。”
陳知禮莫名感覺,她話裡隱藏著別的意思。
這位雷厲風行、清冷絕色的秋女俠,又不像心思複雜的樣子。
“駕!”
他沒有多想,一馬當前策馬在前,尋思著能破開風雪侵襲,算是稍微回報她的辛苦跟隨。
秋淺斟雙腿一夾馬腹,緊緊跟在後面,終究還是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唇角。
“他倒不是林雲瑤說的那樣,是根木頭。”
……
二人冒著風雪返回青雲縣,時間已是夜晚。
將租來的馬匹還回去之後。
他們即刻返回北城區的宅院。
幽深的巷道遠遠看去,竟然在門口可見兩隻光芒昏黃的燈籠,竭力同這雪夜對抗。
“秋姐姐。陳知禮。我還以為你們不會來了呢。”
林雲瑤正準備歸家,看到二人相伴而來,初始時歡呼雀躍;細看之後,她內心又不禁生出幾分酸楚。
俊俏少年夜仗刀;
清冷俠女寶劍鋒。
好一對人人豔羨的江湖俠侶,出雙入對是如此般配。
這是林雲瑤一直向往的浪漫江湖行,審視一番自身實力,感覺是那般遙遠。
“我去給你們燒熱水,好沐浴更衣。”
小蝶見氣氛有些微妙,正要回身宅院內,去廚房燒水去了。
“小蝶。不用麻煩。”陳知禮拒絕了她的好意。
“可是……”
小蝶還想說些什麽。
林雲瑤卻是搖了下頭,“我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大哥和爹娘都要擔心了。”
“哦。”
小蝶乖乖閉上嘴,撐開那柄繪有百鳥朝鳳的油紙傘,上來幫她遮住落雪。
林雲瑤習慣性地靠向傘內,躲避這冰涼落雪。
眼角余光中。
秋淺斟同樣是身姿柔弱,卻任由雪落滿發梢、滿肩頭,任由寒風刺骨撕扯衣裙,從始至終沒有皺眉。
她早已習慣了風雪。
林雲瑤忍不住,看向同樣是一身單衣、積雪滿身的陳知禮,心中忽而明白了些什麽。
莫名有些自卑,有些酸澀。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免得路上遇到危險。”秋淺斟恍若未覺,主動開口。
林雲瑤目光深深地看向陳知禮,輕啟朱唇想說些什麽。
終究。
她什麽都麽有說,只是輕輕點頭,“謝謝。”
“路上小心。”
陳知禮不是矯情的人,叮囑一句後,便返回宅院內。
時間還早,可以練武。
“陳公子真是個武癡。”
小蝶弱弱吐槽了一句,正愁:自己一個人、一把傘, 該怎麽為兩人遮擋?
林雲瑤不知道是有些賭氣,還是想爭強好勝,主動離開油紙傘下,“秋姐姐。我們聊聊吧?”
“聊聊……”
秋淺斟看了眼宅院內,輕輕點頭,“邊走邊說。”
“謝謝。”
林雲瑤輕輕道了聲謝,踩著他來時的腳印,踏上回林府路途。
路越走越遠。
在大雪紛飛中,回頭看不見來路,向前看不見盡頭。
林雲瑤為之感到彷徨不安,下意識想尋求慰藉,向著秋淺斟靠得更近了些。
秋淺斟則是目視前方,一履一步沒有任何遲疑,手中寶劍鋒芒依舊。
“秋姐姐。你就……不會害怕麽?”林雲瑤忍不住問出口。
秋淺斟側眸看向她,輕聲開口:“終有一天,你知道害怕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便不會去害怕。”
簡簡單單一句話,滿是哲理。
“不過,我所說的‘害怕’不是害怕危險,是另一件事。”
“什麽事?”
秋淺斟下意識停下腳步,眸中浮現疑惑。
林雲瑤回望身後,有小蝶亦步亦趨,也有那淹沒在風雪裡的一切,“我所害怕的是……他說過,不會為任何人而停留……將來,他不知道會到多麽遙遠的遠方?我怕自己跟不上他。”
“他想去更遠的地方,我便一路相送。”秋淺斟語氣很是認真。
林雲瑤無法理解,“你不覺得遺憾麽?不能跟他長相廝守。”
秋淺斟輕輕搖頭,步履堅定地走在前方,“曾經風雪一起走,就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