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取丙級委托的銅牌捉刀人,除了陳知禮外,還有兩人。
他們都是二境豹力武者:耍棍的那個青年叫做劉耀;用刀的、面目宛如山匪的名為許仁山。
三方人馬初次合作,彼此之間都頗為警惕。
陳知禮也沒怎麽打理他們,把注意力放在白虹武館四位弟子身上。
白虹武館出動了四位豹力武者,從一境到三境不等,職位均是教頭。
領頭的名為張長安,三境豹力武者。
此人三十歲到四十之間,臉上有一道刀疤,看起來比許仁山還要凶悍。
他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笑意,力圖表現出人畜無害的模樣。
陳知禮同他對視一眼,當即確定:此人是個笑面虎,看自己的目光更是存在著些許憐憫。
聯系到機緣感應給出的提示,很難不認為:這人也知曉白羽飛對自己的圖謀不軌。
無論如何。
陳知禮已經將白虹武館當成敵人,不打算讓任何人活著離開。
具體怎麽做?
他心中已然有一個頗為完美的計劃。
眼下,自當是虛與委蛇。
“張頭領。這次委托,還請多多指教。”
陳知禮笑容和善,抱拳行了個禮。
“白虹武館到底要護送什麽,這麽大陣仗?”劉耀將長棍橫在肩上,吊兒郎當地詢問。
許仁山背著大刀,同樣有些好奇,卻沒開口詢問。
“你們……”
一位眼高於頂的白虹武館教頭,開口剛要呵斥。
“誒。八師弟,不可無禮。”
張長安抬手阻止了他,也沒有透露護送物品的秘密,只是開口說:“有我們七位出馬,遇到獅力武者都可全身而退,無需擔心。”
劉耀便不再多說廢話,駕著快馬,一同直奔幽州州城。
眾人去時僅需要帶乾糧和水,輕裝上陣情況下,趕路速度頗快。
此去路程百十裡。
一行人花費了一個上午的功夫,便看到幽州城高達三十米的巍峨城牆,宛如看到一道天塹。
城中更是人流如織、車水馬龍。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最小那間也比青雲縣的氣派數倍,可謂是繁華至極。
不過,眾人並不是來幽州城旅遊。
陳知禮、劉耀和許仁山三位銅牌捉刀人,先去附近的酒家吃喝休息。
張長安則帶著白虹武館一乾人馬,去了某個地方取運送貨物,約定一個時辰之後在城門口相會。
“神神秘秘。”
劉耀嘟囔了一句,便滿心都在街面往來的女子身上。
許仁山則是默默大快朵頤,不怎麽說話。
陳知禮猶豫片刻,以新手小白的身份試探:“我剛成為捉刀人不久。不知道二位有何指教?”
“沒什麽指教不指教。”
許仁山用袖子抹掉嘴的油漬,大大咧咧開口:“做我們這行,不就是刀口舔血過活?拿命換錢。”
“終究還是命重要。”
劉耀淫笑著,對一豐乳肥臀的婦人吹了個哨子,“人要是死了,有錢也沒機會享受。”
聽這話。
這人有點像是個混子。
委托能夠完成,他就努把力,把報酬拿到手;一旦確認自己有生命危險,怕是會不管不顧地跑路。
“委托失敗的話,摘星閣沒有懲罰嗎?”陳知禮仍舊裝小白,降低二人的戒心。
許仁山又回去大吃大喝,不說話。
劉耀不再看街邊婦人,轉而偷瞄酒樓裡的各色女俠,悄聲回答,“事在人為嘛。我們當捉刀人是為了錢,又不是為了送命。摘星閣頂多罰我們,一旬之內不能再接委托。”
“那摘星閣就不怕我們消極怠工?”
“你真是愛說笑。我們當捉刀人不就是為了錢?除非萬不得已,誰願意放棄委托的報酬。”
“有道理。有勞劉大哥指教了。”陳知禮點了下頭,大有虛心受教的態度。
“小事。”
劉耀隨意擺了擺手,又轉而去打量酒樓老板娘,口中還嘖嘖稱讚“腰軟、有容乃大”之類的話語。
陳知禮不著聲色地拉開距離,以免被人誤認為是一路貨色。
時間就此一分一秒過去。
日漸西斜時分。
張長安帶著三位師弟回來了,於背後還背著一隻包裹。根據包裹的輪廓來看,裡面當是裝著長約三尺、寬一尺的扁平木匣。
想來,這就是白虹武館要送回青雲縣的寶物。
陳知禮更是清楚,裡面裝的應該就是鱗皮獅人甲,明面上不動聲色。
張長安唯恐夜長夢多,當即決定要連夜趕回青雲縣。
劉耀和許仁山有些不快,仍舊沒有多說什麽。
陳知禮倒是挺喜歡這個安排,好在月黑風高夜辦事。
張長安念在身懷重寶,要求所有人放滿馬速,一路上小心謹慎防備可能發生的意外。
白虹武館教頭們有些疑惑,還是點頭照辦。
殊不知。
張長安的小九九,早就被陳知禮看得明明白白, 隻待一個絕佳時機來個黃雀在後。
七匹馬上路,一路緊趕慢趕,很快就等來了夜晚。
由於張長安“心急”返回青雲縣,“疏忽”了更換馬匹的事項,又一馬當先跑在前方,不給其他人提醒的機會。
七匹馬很快就疲憊得難以行進。
一行人不得不停止趕路,尋了個避風的山坳處,度過這個夜晚。
“明天起來,馬匹應該恢復了體力。我們再趕回去也不遲。”
張長安仍舊擺出人畜無害笑意,還很是熱情地將肉干分享給眾人。
三位白虹武館教頭不疑有他,紛紛吃下了肉干,還一個勁誇讚:“這什麽肉干?味道還真是特別。”
“驢肉。”
張長安確認所有人都吃下肉干後,借故要去巡查周圍危險,把自己的那份收入懷中。
不一會。
他便消失於濃濃夜色。
等了好一會。
“奇怪……我怎麽這麽困?”
“難道說……”
“這肉干裡……”
三位白虹武館教頭捂著眩暈的腦袋,身體一歪,當即不省人事。
“白虹武館……”
“張長安!”
劉耀和許仁山掙扎著想要站起身,終究還是倒了下去。
“你們……沒事……吧?”
陳知禮掙扎著去檢查了五人狀態,確認他們只是暈過去之後,嘴角翹起一抹邪笑。
“嘔。”
他喉嚨一陣聳動,便將活絲包裹住的肉干吐了出來。
身形一動,追向張長安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