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我能想什麽別的?”

　　“你說呢?”

　　許亞林不解的反問，頓時令徐機長兩眼一瞪。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比如，通過一些錢財啊，糧食啊，去...去那個什麽...”

　　相比於徐機長的委婉，李榮說話那就乾脆多了:“就是又不想娶人家，又貪圖人家姑娘的美色，佔人家便宜。”

　　“小許，我可得提前跟你說好:別的組裡的人，怎麽乾，我們管不著。但在咱們121，你要敢做這種事，你小心我們幾個老家夥...”

　　“害，你們說啥呢?我承認我貪圖美色，那小姑娘...”

　　在領會了身邊這兩人想表達的意思，並下意識地擺手解釋時，許亞林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瞥向了河灘邊那個還在忙碌的身影。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懶散地灑在她的身上，為她的周圍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輝光。她的面容因長時間在戶外而略顯黝黑，但這份曬黑卻無損於她的精致。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她脖頸間那一抹雪白，像是未被陽光觸及的秘密花園，與她黝黑的面龐形成了鮮明對比，透露出一種原始而純粹的美。

　　趙姑娘的穿著樸實無華，一件灰色的長袖襯衫，外搭一條藍色的，挽起了褲腳的褲子，衣物雖然簡單但乾淨整潔。她的髮型，或許是因為忙碌而沒有時間去綁那複雜的麻花辮，隻圖省事的用發繩簡單扎了一個略顯凌亂的單馬尾，隨意地束在腦後。隨著她動作的擺動，額前幾縷散亂的發絲偶爾拂過她的臉頰，更是為她增添了幾分不設防的自然美感。

　　少女在河邊洗衣的身影仿佛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她似乎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全身心投入到這項日常勞作之中。每當她俯身在河水中搓洗衣物時，清澈的水花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濺起，陽光透過水珠反射出絢爛的光芒，如同閃耀的鑽石一般。

　　“我的確有點看對眼了，但最後能不能成，這不也得看緣分嘛。但不管成不成，流氓的事，我是不會乾的。即便要乾，那也是明媒正娶後，給人帶回家裡再偷偷關起門來乾！”

　　看著看著，許亞林有些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時也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麽奇怪。

　　許亞林也很難說自己到底瞧上了對方什麽，但那一頭在這個時代裡有些罕見的馬尾辮，絕對是其中之一。

　　“你真這麽想的?真相中那姑娘了?”

　　似乎聽出了許亞林語氣中蘊含的認真，徐機長的表情頓時從嚴肅，變成了驚訝;一旁的李榮，更是收起了自己玩笑的態度，同樣變得認真了起來。

　　“我騙你們幹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這馬上都25滿了，我也該找媳婦兒了啊。”

　　“然後你就找這麽一個農村的姑娘?”

　　這次，李榮倒是率先搶過了話題。語氣中，多有“你是不是瘋了”的意味:“你，知道不知道，她們不是城鎮戶口的話，都是沒有糧本的。你娶了她的話，以後這...”

　　“知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養不起，她就是不工作又怎麽了?”

　　正所謂兜裡有錢，心不慌。

　　飛行員的高工資、高待遇，讓許亞林這話說得頗有些後世某公子那句經典名言“我交朋友從來不看他/她有沒有錢，反正沒我有錢”的感覺。

　　我許亞林，找老婆也不在乎對方家裡有沒有錢，反正大概率，沒自己有錢...起碼，沒自己能賺錢！

　　而且，這還是現在，等未來改開了...算了，那時間太久了。暫時不指望。

　　“呵呵，養一個她，那我自然是相信你養得起的。可趙家丫頭...”

　　瞅瞅許亞林那宛如驕傲小公雞似的模樣，徐機長頓時樂了。然後反手一盆冷水澆上:“她上頭還有一個乾不了重活的老娘，下頭還有一個還在讀小學的妹妹。一樣出不了工，乾不了活。”

　　“現在伱再想想?你要是給人趙丫頭娶走了，除非這一老一小你都管了，不然你這不是要人家的命?人家老娘能把姑娘許給你?”

　　“哈?這...她爸呢?”

　　這母病父賭弟妹讀的路數，怎麽有點耳熟啊?

　　許亞林愕然之余，連忙追問道。

　　“走了，前幾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各地都旱得厲害，為了水源，幾個村子之間...”

　　後面的話，徐機長沒有再說，但許亞林卻聽懂了。

　　鄉村裡為了爭搶水源而發生爭鬥，這事後世雖然不常見了，卻也不是沒聽說過。在許亞林前世的記憶裡，這種事一直到八十年代都還有，那就更別提現在。甚至曾經駐扎在大托鋪機場的時候，許亞林還見過一起現場版...

　　在水源的爭奪，換句話說，就是生存資源的爭奪上。一旦打紅眼，那雙方是不可能有退讓的，除非某一方出現了重傷、或是死人。突出一個“輕傷不下火線”。

　　“現在明白了吧?結婚不是個小事，我就當你也養得起那娘倆...可你們的孩子呢?怎麽養?就你現在花錢的那個習慣...”

　　就在許亞林有些沉默時，李榮的話音也適時的響起。

　　這一次，許亞林聽懂了兩人的態度:不太支持。

　　或許這趙丫頭是個勤儉持家的好手，人呢，又合了許亞林的眼緣。如果不是她身後還掛著兩個“拖油瓶”，哪怕她是個沒有糧本的農村戶口，許亞林要娶人家，他們這幾個當“師傅”的，也...不說樂見其成吧，但勉勉強強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若是加上兩個拖油瓶，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在這壓根沒什麽計劃生育的年代。誰家不是三四個崽子起步?

　　算上這些孩子，等於是許亞林一旦娶了那趙丫頭。就意味著，他需要用自己一個人的工資，來養活最少六口人。而且，這還是看在，許亞林自己能吃小灶，不用額外花錢的份上。

　　按理說，接近一百的月工資，以後還有漲薪的機會。六口人，也不是養不活。

　　可問題是:一來，這六口人裡，小五個人都得讀書。或者說，在徐機長幾人的眼裡，哪有城裡孩子不讀書的?這學費的開支並不少;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年頭的戶籍制度規定是，子女的戶口是隨女方的。

　　換而言之，一旦許亞林娶了這麽個農村姑娘。那麽他的孩子，子女，都將變成農業戶口。平時在城裡，同樣是沒有供給糧可以領的。

　　而這些孩子，能不能轉為城鎮戶口呢?可以。

　　但辦法只有兩個:一是考學或是進部隊，通過考學成為國家幹部、或是參軍後轉業成為國家幹部，才能把自己的農村戶口變更為城鎮戶口;二，則是等許亞林退休。

　　只有許亞林退休後，國有企業，或是國家單位裡的名額空出來，頂替一個上去，才能完成戶籍的變更。而這名額也只有一個...

　　換句話說，娶這麽一個農村女子。那不光是平時日子過得艱難，等孩子們長大以後，那才有的許亞林頭疼的。這年頭當兵，想留合同兵，並服役十五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考學，更是不容易。

　　可以說，假設許亞林婚後有四個孩子。除了一個人，能硬熬到他老子，也就是許亞林退休，從而弄到一個城鎮戶口外。剩下三個孩子裡，能有一個通過自己的努力，掙出一個城鎮戶口，那都是頂頂牛逼的事情。

　　最大的概率還是，十多年後，早就當爹的許亞林為三個孩子的工作問題，焦頭爛額。

　　這麽越想，徐機長和李榮就越感覺此事不靠譜。尤其是再想想許亞林剛剛那毫不避諱地說，他瞧上了人姑娘美色的話語...

　　誰還不是從年輕人的時候過來的?

　　見到漂亮姑娘，邁不開腿兒了，然後腦子一熱。那未來，可有的是罪，等著人受咯~

　　想到這，徐機長也顧不得什麽交淺言深的問題了。在這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思想指導下， 徐機長頓時拿出了長輩的派頭，拉著許亞林的胳膊，將其拽到一旁，詳細地將如今的戶籍制度規則給許亞林講了一遍。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孩子，上點心吧！你娶了她一個，那可不是往家裡領了三農村戶口的事，後面添丁進口，那可都是農業戶口啊！

　　可這話聽在許亞林的耳朵裡，卻變成了...

　　都是農業戶口?

　　沃尼瑪...

　　這還不爽翻?

　　許亞林可是知道，如今吃香的城鎮戶口，在未來，那可是壓根比不上有地的農村戶口啊。

　　更絕的是，初中歷史課本上學到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如果自己記憶沒錯的話。那玩意，是和改開幾乎同步進行的...

　　換句話說，在改開的頭上，就先是集體土地可以為農村家庭承包。然後改開時...

　　瞧瞧眼下這是哪?

　　金盞、東壩，這後世可是那號稱頂級情報組織:朝陽大媽的總舵所在，首都朝陽區啊！08奧運會的奧林匹克公園，可就坐落於此。

　　房屋均價高達九萬多，上十萬一平的，妥妥的未來首都核心地段之一。

　　所以，這特麽哪是生累贅啊?

　　這特丫的，自己只要娶了這趙丫頭，往後啊。這一生一個拆一代嗷?

　　只要前面先熬一熬，保證這些孩子都活下來。哪怕生得全是些廢物，等到九十年代，也就是三十年後，自己也不需要為了他們的生計發愁...

　　哦不，不是發愁生計。而是得發愁:那麽多錢，該怎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