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記此刻臉上陰晴不定的看著小男孩。
面對著他古銅色的純真面孔,和那一雙擔憂關切的眼神。
他總覺得得說點什麽,又覺得說出來不妥。畢竟別人打著關心你的旗號,況且他看起來還那麽天真無邪。
但是!他那句“必要的時候,可以躲進黑塔裡”的話,實在是太容易讓人瞎想了。
小孩他自己說的,人盡皆知,夜魔只會出現在黑夜的黑夜,那麽只要繞開這個時間段,無傷通關不是應當的嗎?
為什麽還會說,有必要的時候?
還有,說了夜魔會撕裂生物,飛到高塔之上,宣告也好,禱告也罷,這不是能觸碰黑塔?為什麽說不會進入黑塔裡?
符記的大腦又開始飛速轉動,給出的唯一解釋就是,黑塔本身並不可怕,黑塔裡面有它們不敢近身的東西。
那,那個東西是什麽?是前面那像鐵錘的路牌所提及的默克索迷宮?開什麽玩笑,黑塔瘦弱不堪,能負擔起這麽大的工程嗎?
“好了,謝謝你的提醒和煤油燈,你可以走了。”
顧曉清冷而又克制的嗓音打斷了符記的思考,只見顧曉推搡著小孩出去,並關好了門,上了門閂。
顧曉看著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發呆的符記,往前探身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喂,沒事吧?”
“哦,哦!沒事,沒事。”
符記回過了神,眼睛緊盯著自己的褲腳,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靠,又死機了!
顧曉也沒接著追問,這稍稍緩解的符記的窘境,她輕輕的坐到了符記傍邊,問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但符記此刻也做不出決定。
兩人就那麽一直僵持著,像個被數一二三的木頭人一樣,靜靜地聽著時間的流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到兩人視線又一次交鋒,起因是雙方都想看看對方這時候是什麽表情。
“那個……哈,顧曉姐,我覺得無論咱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有一件事咱們可以確定。”
“什麽事?”
“不走回頭路。”
“嗯。”
現在這種情況,重新再選擇方向已經來不及了,只有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等等,好像這條路本來就是黑的。
…………
害,這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那漆黑路牌所提及的默克索迷宮。而這個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地方,符記猜測,一定在這流落之城裡。
但兩人在趕路到男孩家裡的時候,大致也觀察了一番城鎮的基本情況,雖然城鎮整體看起來只是為了那座險惡孤立怪異的黑塔服務的。沒有自己的主權,只能成為歸屬。
但城鎮裡的街巷道路還是整齊劃一,豎縱排列,四通八達,可以任何地方入,也可以任何地方出。
所以這樣來說,整座城鎮就是默克索迷宮這種在規則類小說裡的設定,就被符記排除了。
那這個被說可以褻瀆頂上之神明的默克索迷宮到底在哪?難不成真在那瘦弱不堪的黑塔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就好比說,有一隻長頸鹿生吞了一隻大象,還是橫著吞下去那種。不是,誰能信啊?
符記邊想邊說給顧曉,說到這裡的時候,自己都給自己說樂了,自己怎麽老是有這種不著邊際的幻想呢。
顧曉看著被自己以為的愚蠢蠢樂的符記,神色寧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對著他說:
“那就走吧。”
“去哪?”
符記有點懵,但不得不起身跟上顧曉已經動身的步伐。
“黑塔。”
顧曉此刻像是惜字如金一般,又或者她本來就是如此,在能決定自己人生的節點上, 永遠都可以快速的決斷,執行。
二人此刻的離開,並沒有使房屋其余他人醒來。符記對此表示奇怪,那老頭也就算了,那孩子不久前才剛來提醒自己和顧曉,那麽快就睡著了?
符記提著從他們家裡順走的煤油燈,因為沒有燈罩的緣故,他隻好曲著身,另一隻手護著燈火,防止它被風一吹就熄滅了。
說來也怪,按理說,剛出來這才一會,這小鳳就呼呼的不停,雖然說挺解悶的,畢竟山頂氣壓低嘛,但總感覺哪裡不對。
隨著兩人離黑塔越近,符記這種不安的感覺就更強烈。
一直到離黑塔一百米的地方,兩人的四周已經快看不到半頂式房屋的擁簇的時候,一陣強風吹熄了那搖曳不定的燈火。
然後緊接著就是那怪誕險惡的吼聲,那種大型獸類和鳥類交雜的聲音,從符記和顧曉身後傳來,越來越近。
符記此刻不安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後緩慢的回頭,又接受了此生中的一次壯麗“景象”。
數以千計的夜魔,撲棱著那醜陋不堪的蝙蝠雙翼,在漆黑的夜幕下,扭曲著它們下寬上瘦的無面頭顱,像是布滿鱗片的尾巴垂直而下,鋒利的爪子無一例外都指著兩人。
微風又吹起來了,符記此刻才懂了,為什麽風一直吹了,是因為它們跟了他們一路,用翅膀幫他們“扇風”的。
此刻的符記,已經完全沒有用風解悶的心情,隨著一隻隻夜魔的高速俯衝,冷汗直冒的符記隨著顧曉開始了百米衝刺:
“倒霉!倒霉!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