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留條後路
魏延知道自己徹底失敗了,當蒯越和蒯良在火把的照耀下,緩緩出現在視線內,從容而冷淡地看著他時。他已經知道自己被算計,因為就像蒯越了解他一樣,他也對這個對其有知遇之恩的人非常了解。那種表情,便是他一切盡在掌握的標誌。
周圍圍攏過來的士卒已經越來越多,黃忠、王威、呂公等人深知其底細,所以也不盲目,非常從容地指揮者士卒進行圍殺。而且,隨著黃忠等將大喊一切與他們這些士卒無關,放下武器便既往不咎後,好多人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氣。還能跟在魏延身邊的,不過是他最親近的shì衛和一些生死之交的部下。
蒯越的算計也成功了,其餘幾個有心異動的將領,在看到魏延都是這樣的結局之後,再不敢有絲毫二心。特別是四周隱現警惕神sè的士卒和別部將校,對其產生了極大的心裡壓力。更何況蒯越傳來了一句別有深意的話:過往之事,一律不究責,諸公若有意離去,可在回南陽後自便,我以蒯家列祖列宗起誓,絕不為難各位。但若有心懷不軌者,必在此身首異處。
雖然面對荊南屢戰屢敗,讓蒯越等人的威信大幅減小。可他們常年樹立的積威,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打破,加上目前形勢的襯托,所以這句話起到了很好地效果。這些將校皆是靜下了心來,默然地看著魏延被圍殺……
但魏延也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勇將,在如此逆境之下,卻是沒有任何妥協之意。手中大刀揮舞,帶著自己的親信弟兄瘋狂突圍。所過之處,無人能攝其鋒,唯一能與其匹敵的黃忠,他又竭力避開,遠遠地便往相反方向沖,根本不給他阻攔的機會。
看著魏延如此機智勇猛,蒯越也是感慨連連。「哎!魏延是大將之才啊,若是好好培養,名動天下也是易事!」
「可他那性格……」蒯良遲疑著接過話道。
聞言,蒯越苦笑著搖了搖頭,也是笑道:「是啊!可惜了!若是改不掉,他無論走得多高,也只會摔得更重而已。不過,誰知道呢?或許那個神鬼莫測的王旭真的能駕馭好此人,也未可知!」
「噢?異度,聽你的意思,似乎不想殺他?」蒯良奇道。
「為什麼要殺他?若是要殺他,之前就會埋伏弓弩手在隊列中,一有異動,便迅速出陣,到時候萬箭齊發,豈不更容易一些。」說著,蒯越看了看自己這個更擅長治國,而不善yīn謀的兄長,笑著接道:「其實,現在殺誰都是無意義的,因為挽回敗局已經沒有可能。現在的王旭,絕對已經接到我們撤退的消息,可至今也不追上來,便足以說明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穩穩拿下荊北,所以無論是誰,都無力回天。與其等到眾叛親離,被荊南大軍和百姓bī走那一刻,不如主動退往南陽,交好於他,謀得安身之地。」
「同時,我想荊南那批人今後也能看得出來,此番魏延逃走是我們故意留其活路,也算做個順水人情吧!即使看不出來,也比殺了好,殺了要投奔王旭的將領,只會結下更深的仇怨。不是嗎?」
蒯良沉默片刻,卻是有些不忍心地道:「可這樣做!實在有點愧對主公。」
蒯越也無奈地嘆了口氣,搖頭道:「兄長,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可別忘了其它四大家族,一直都對支持王旭和劉表保持中立態度。現在這樣的局勢,我們不做,他們也會做點事情來保全自身。雖然我們六大家都有姻親關係,可在家族生死存亡面前,什麼都說不定的,不給自己留下點餘地,我蒯家可就真的沒希望了。」
聽到這話,蒯良長長地嘆息一聲,再也沒有說話……
就在兩人談論的這段時間,戰場也是迅速發生變化,因為包圍圈不夠嚴密,魏延迅速撕開了一個口子,帶著堅持到底,最親新的百餘人衝出了重圍,向著密林瘋狂逃去。
黃忠等將意yù追擊,卻被蒯越製止了,讓他們迅速返回本部位置,大軍再次緩緩起行。
目睹這一切的劉磐極為不解,意yù前去質問。但剛剛邁動腳步,卻被劉表迅速拉住。「且慢!你去哪兒?」
「叔父?我去前邊問問,為什麼任由魏延逃離。」劉磐疑huò地看向了劉表。
「不用去了!」劉表搖頭道。
「為何?」
劉表深深地看了劉磐一眼,遲疑了一下,才淡淡地道:「他故意的!」
「故意?」劉磐頓時瞪大了眼睛。驚駭地道:「這是為什麼?」
「算了,你別問!這件事情他做得沒錯,而且對我也同樣有利,無需計較。」劉表沒有多說,搖了搖頭,便不再多做解釋。
直到大軍再次起行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開口道:「劉磐,以後你盡量不要得罪王旭,若是有一天,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帶著劉家人去投奔他吧!」
「叔父?您這話的意思是?」劉磐頓時疑huò了。
「在這luàn世之中,我已經走出了一步,就無法回頭。但你們沒有,劉家其餘人也沒有。我與他本無深仇大恨,若是將來形勢所bī,那你們就去投奔他吧,他是個英雄,會善待我劉家的。」說著,劉表微笑著搖搖頭,看著遠方的夜空良久,才一字一頓地道:「但務必要記住,絕對不能有二心,不然必遭滅族之禍!」
劉磐可是越聽越糊塗,完全不明白其中深意,遲疑著道:「叔父,為什麼呢?」
「沒有為什麼,你只需要記住,投奔他比投奔誰都好,不論出於哪方面考慮,他都會比其他人更善待我劉家。至於其中因由,十年之後你自然就會懂。」劉表淡淡地道。
劉磐雖然帶兵打仗已經頗有一套,但對於這個顯然還無法理解,只是看著劉表那嚴肅的模樣,也就不再多問,將這話牢牢記在了心裡。「侄兒記住了!」
兩天之後,劉表殘軍與江陵的守兵成功在襄陽匯合。
這一次,劉表前所未有的果斷,僅僅休整了兩天,便緩緩撤往南陽。除了將囤積的物資與糧草全部帶走以外,根本沒有做任何破壞,就連城防設施都留著,將完好無損的襄陽城留給了王旭。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王旭的大軍才以龜速,剛剛離開雲杜縣。
策馬行進在中軍的王旭,在看完最新情報之後,帶著一種好幾年都未曾有過的輕鬆,微笑著道:「奉孝,就你觀之,劉表此次撤退究竟為何?本以為他是想據守襄陽,但現在看來,恐怕也不是。」
「噢?」郭嘉一愣,隨即也是好奇地道:「主公可否將情報給屬下看看?」
「當然可以!」王旭順手將竹簡遞了過去。
郭嘉看完之後,雙眼也是瞬間閃過一絲精光,笑道:「呵呵,劉表好聰明啊!」
「是嗎?」王旭雖然心中已經隱隱明白,但臉上卻是不lù聲sè地笑了笑。「也不排除他是想藉此設計,引yòu於我吧!」
「是有可能!但幾率不大。」郭嘉笑道:「那樣做,無異於孤注一擲,劉表並非一個喜歡行險的人,也沒有那種賭天下,賭全家宗族性命的豪氣!」
「這話倒是不錯,但還是不得不防啊!越是接近成功,就越要小心,雖說他的軍隊大張旗鼓地去了南陽,但誰敢肯定他不是藉此掩護,主力反而在襄陽境內某個山坳裡藏著,就等著我傻乎乎地鑽進去呢?」
「呵呵!主公說的有道理!」郭嘉望了望王旭,也沒有繼續反駁,反而佯作拜服地拱手附和。
見狀,王旭頓時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奉孝,想不到你也開始說奉承話了。」
「不是奉承,主公說的是事實啊!」郭嘉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既然是事實。那不如奉孝現在就率領一千兵馬去探探路,如何?」王旭促狹地道。
被王旭這麼一bī,郭嘉頓時尷尬地擺了擺手,苦笑道:「還是算了,這種沒意義的跑路,主公還是另擇賢明吧!」
「呵呵!」見到郭嘉那模樣,王旭莞爾一笑,也懶得再和他打趣,正容道:「說真的,你覺得埋伏的可能性有幾層!」
「一層!」
「嗯!與我一樣,那看來劉表撤往南陽的事情,應該**不離十了。不過,還是派遣幾支巡邏隊先去搜一搜吧,反正我們也不急,慎重些好。」
說著,王旭皺眉思慮半晌,又有些遺憾地道:「可惜了,他這麼識時務,反而令我等很不好做。他帳下那群將領,我可早已是垂誕三尺啊!」
「誒!主公何須心急,他早晚必降!」郭嘉肯定地道。
「噢?為何這麼肯定?」
「因為他是個聰明人,而且也是個識時務的人。」
「呵呵!我可不這麼認為。」王旭笑著搖了搖頭。「劉表雖然沒有霸主氣概,但也是一方梟雄,而且外寬而內忌,恐怕他就是寧願自己死去,也不相信我仍會善待他。不過,將家人交託給我,倒是比較有可能。」
郭嘉想了想,倒也沒有反駁,遺憾地道:「若真是這樣的話,可就怪他自己了。」
「算了,現在還說不清楚,以後再看吧!」王旭揮了揮手,不太想繼續談這個問題。
可就在他剛剛沉默下去的時候,一員傳令兵卻是從正前方火速奔來。
「稟報將軍,敵將魏延率百餘部曲投誠!」